安全局的天臺上，濃稠的黑色粘液，莫名少了許多，李長青雙手緊握長劍，鋒利的劍刃將面前腫脹的人影洞穿，鮮血四溢。

“人類...你，不可能！我已經把你本相控制住，你憑什么，憑什么！”

唾手可得的美味化作陷阱，將女鬼牢牢禁錮。

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明明已經控制住了李長青的本相，后者還能脫身，反倒給了她致命一擊。

而自己附身的對象，竟然成了一個空殼。

心臟被劍刃洞穿，若在附身前，這種傷勢不足掛齒。

可現在她已經和這具身體融合，一個普通人的身體，被洞穿心臟是必死的。

本相是一個人魂魄的具現，代表了他們最本質的東西。

而一個普通人，即便意識被拉入虛幻的意識空間，但他們本相依舊是普通人，而普通人無心不可活。

“憑什么?”李長青緊緊握住劍柄，用眼神示意了下，掛在他腰間的酒葫蘆。

“看見了嗎？我又不是老張這種普通人，你又憑什么認定，我的本相是人呢？”

李長青頗為玩味的笑了笑，似乎已經完全放松下來，但其實他的精神力已經完全涌出，死死盯著女鬼。

這個意識空間畢竟是對方的主場，哪怕現在看似翻盤，也絕不能有半點兒大意。

“姑且還是叫你郝婷婷吧。郝婷婷，你先是通過老張的電話引我去酒館，經由你事先的布置，將我拉入意識空間......”

李長青邊說著，緊緊盯著郝婷婷的兩張鬼臉。

到了這個時候，李長青已經大致相信，對方真的是所謂的鬼怪，他在修士中就沒見過這種手段。

悄無聲息拉人入意識空間，連他的精神力都無法堪破的幻境，卻還需要誘導他，才能發動殺招。

要是修士有這種實力，完全可以直接把他碾死。

這倒確實有些像湯谷民間傳說中的鬼怪、妖邪，想要害人必須遵循一些規則。

像傳說中，蛇妖吸食人的腦髓，必須受害者回頭應聲，說出自己的名字；水鬼找替身，必須是在他死亡地域，游泳的百姓。

而這只鬼怪...

“郝婷婷，你殺人的方式，應該是通過他人的負面情緒來控制對方，從而附體吞噬，我說的不錯吧。”

盯著面前的女鬼，發現后者的未曾反駁，李長青心中點了點頭，加快語速。

“你先是通過老張的電話，和死而復生的酒客，給我一種未知的恐怖；然后想讓老張的死，和安全局的逮捕，讓我心生恐懼；最后，再給我看意識空間中，被我殺戮的無辜百姓，想讓我唾棄自己......”

“是有如何？”郝婷婷突然開口，聲音虛弱沙啞。

若不是因為這里是意識空間，被刺穿心臟這么久，她早該死了。

“咯咯咯——沒想到我居然陰溝里翻了船。人類，你的本相居然會蘊含酒？所以你剛才的酒壺被劃破，是你故意的！”

郝婷婷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她想知道，李長青憑什么在她眼皮子低下，金蟬脫殼。

“不。”

然而，出乎她的預料，李長青居然搖了搖頭。

“我是在出配電室的時候，就已經分了身。”

聲音從郝婷婷背后傳來，她瞳孔一縮，猛地將他轉向天臺門口，霎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想罵娘。

“你好啊，猜猜我們哪個是，真正的李長青。”

三道一模一樣的男生疊加，幾乎形成了回聲，天臺的門口赫然再度走出三個李長青。

不同的是，他們一個手持長劍，目若朗星；一個狂飲清酒，披頭散發；一個手持書卷，白衣勝雪。

“你猜猜，哪個是我的本相？”

持劍刺穿郝婷婷的李長青微微一笑，前者看著眼前這幅場景，只覺得一股寒氣直沖心頭。

我們到底誰是鬼？為什么你的人比我都多！

其中拿酒壺的上前，他仰頭灌了口酒。

“你出配電室的時候不是問了嗎？我為什么喝酒，現在知道了吧。”

“你很詭異，到現在我們都沒搞清楚，鬼怪的本質，但是。”

“狂妄自大，就是你失敗的原因。把我當做普通人，誰給你的勇氣？吞吃了老張的魂魄，你居然還敢化成一個名叫郝婷婷的化身，來戲弄我？”

三個李長青一人一句，他們將郝婷婷圍成一個三角形，聲音從四面八方襲來，真正的3D環繞音響。

“你...你們...”

哇，一大口鮮血噴出，堵住了郝婷婷接下來的話，她只能死死瞪著刺穿她的李長青，怨毒的目光似乎要將后者永遠記住。

嘎吱——

一道細小的裂縫憑空出現，停留在半空中。

郝婷婷的本相即將消散，這座意識空間的生命也到了盡頭。

“一路走好，鬼就要有鬼該有的樣子，去九幽報道吧。”

噌——

李長青后退半步，一把抽出長劍，失去阻擋的傷口瞬間崩裂，鮮血如噴泉般涌出。

嘎吱嘎吱——

意識空間破裂的進度瞬間提升，只是眨眼功夫，李長青的精神力就已經可以感受到，這個世界的裂紋。

出路找到了。

“再見。”

“我們不會想你的。”

“快去九幽報道吧，閻羅都等不及了。”

三人化作一道流光，與最初的李長青融為一體，接著便順著一條裂紋離開了，這座即將崩塌的世界。

“李長青！我不會放過你的！人類，你等著！”

伴隨著最后一聲凄厲的吼叫，月光無影無蹤，下一秒，這處意識空間坍塌，化作一片黑暗。

......

“呼——總算出來了。”

新昌路街頭，李長青張開雙臂，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看著身旁人來人往的大街，這里的夜生活采才剛剛開始。

現在才八點多一點，離他進入酒館不到半個小時。

酒館內其實干干凈凈地，沒有血跡，沒有尸體。

李長青蘇醒后，發現自己靠在墻壁，他依照原路返回，走之前還看了眼被他拉斷的鎖扣，還好沒有驚動安全員。

“今天真是頭疼，先是師兄，又是老張，哎——”

他從包里掏出酒葫蘆，小心抿了一口，存貨已經不多。

就是可惜老張...再也回不來了。

李長青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心中有些僥幸。

要不是他修行之初，最先開啟的是頂輪天沖魄，精神力相比于一般修士強大數倍。

今天可能就回不來了。

他也有意識空間，只是不能像郝婷婷那樣隨意操縱，還能肆意將他人拉進去。

意識空間中，時間的流速是本人的體感時間，估計郝婷婷也是太過自大，居然沒有屏蔽到所以時鐘，后面也是察覺到李長青不對勁，才毀去了墻上掛鐘。

但那個時候，他已經將本相融入酒液和月光，其實在后面天臺上。

無論是被附身的他，還是刺穿郝婷婷的他，亦或是最后為了惡心郝婷婷，出現的三個人，都不完全算作他的本相。

月亮才是關鍵。

人流漸漸稀疏，李長青抬頭看了看街道，叫了輛計程車。

“師傅，去蜀蓉路，青城小區。”

司機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話不多，李長青也樂的清凈。

今天的事太過離奇，在雞鳴山修了十幾年，又在碎葉國走了那多地方，他就沒見過所謂的鬼怪，師父也從向他沒提過。

隱隱，李長青嗅到了一絲危機，不說他目空一切，李長青可以拍著胸脯說，在當今下山的修士中，他絕對位列前十。

更何況他還是開啟了天沖魄，專掌精神的七魄的之一，就這樣都要小心謹慎，不能直接A過去，更何況其他人？

世界上最多的還是普通人。湯谷九國，修士不過千人。

要是今天他遇到的這種玩意兒，以后滿大街都是，那可能天就要變了。

李長青將手探出褲兜，摸出一塊玉石。

玉石光潔圓潤，看不出人工打磨的痕跡，似乎天然就是如此，上面綴了一條流蘇，被李長青纏在手腕兒上。

【青蓮：我今天撞鬼了，有沒有哪個老賊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