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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走“黨皇帝”丁惟汾

陳果夫的權力欲當然不僅僅局限于能夠掌握中央組織部的人事,他的目的是要能借《整理各地黨務案》這一機會,迅速把自己的勢力范圍擴展到全國,由此把持各省市黨部大權。但是,就這方面來說,陳果夫有許多困難,主要是全國各省市范圍之廣,情況之復雜,各派勢力斗爭之激烈,絕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解決的,況陳果夫出道不久,夾袋中能拿得出手的羽翼不多,哪里能夠撒豆成兵,招得眾多的人才歸于自己麾下!于是,陳果夫不得不多方設法招兵買馬,擴充實力。

首先是陳果夫決定重用南京“11·22復興橋血案”的有功之臣。根據《整理各地黨務案》的規定,陳果夫決定把原先由西山會議派更名為省市臨時執行委員會的各省市黨部組織,重新改名為省市黨務指導委員會。對于南京市黨務指導委員會的人選,陳果夫也采取西山會議派半年前對付他的辦法,把前面的甘家馨連根拔掉,安排了在“11·22血案”中立有大功的段錫朋、谷正綱與康澤,算是對“11·22事件”的論功行賞;另加張厲生和李敬齋,張厲生由組織部秘書兼任,李敬齋由河南省黨部臨時委員會委員調任。考慮到南京在天子腳下,陳果夫為加強控制,又將自己的親信洪陸東、劉季洪派了進去,并指定由段錫朋充任該市組織部部長。對于“11·22血案”中的其他有功之臣及中央黨務學校的學生,陳果夫也都一一量才錄用,各得其所。在蔣介石到南京復職不久,陳果夫還邀請蔣介石與宋美齡夫婦到中央黨務學校視察,蔣介石并對全體師生訓話,對該校在“鬧事”方面的貢獻嘉獎勉勵了一番,算是對學生們制造“11·22血案”的一種獎賞。

其次,陳果夫大力提拔重用自己的同鄉、同事、門生等親信。比如,上海用了吳開先等人,浙江用了許紹棣、葉溯中等人,這些人或是同鄉,或是故舊,或是門生,都是他的親信,于是用而不疑。

另外,陳果夫也注重從一些奔走活動的人中挑選一部分自己看中的,以漸次培養為心腹。例如,陳果夫通過各方面的關系,先后延攬與錄用了安徽的陳訪先、方治;江西的程天放、熊良錫;湖北的方覺慧、吳醒亞;湖南的彭國均;山西的苗培成、姚大海;甘肅的田昆山;青海的李天民;河南的陳泮嶺、楊一峰;山東的劉志平、李文齋;江蘇的馬元放、騰固、倪弼等,這些人隨著陳果夫的勢力日張,也都逐漸成了陳果夫的心腹。

當時中國的不少省份諸如云南、貴州、四川等省,還處于軍閥割據狀態,陳果夫的黨務人才根本進不去,當然也談不到黨統的問題。華北諸省的情況,雖經南京國民黨政府北伐以后,京津換旗,全國達到形式上的統一,但是由于北方歷來是丁惟汾系的小組織“新中革命青年社”,“三民主義實踐社”,“三民主義大同盟”的勢力范圍,因此,陳果夫不得不找丁惟汾幫忙,由丁派分子張清源等人組織直隸省黨部,以馬洗繁等人組織北京市黨部,以楊亦周等人組織天津市黨部,這些人實際上并不聽陳果夫的指揮。

這樣,陳果夫對大多數省份的黨務指導委員會調整完畢,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省份的黨務大權,特別是北方諸省的黨務大權,基本上是掌握在丁惟汾手中。丁惟汾在當選為國民黨一屆中央執委后,就被孫中山派往北方工作,參與國民黨北方執行部的創建活動,與后來北方執行部的主要負責人李大釗合作共事,出任工人部部長和秘書處常委。在此期間,北方的國民黨組織得到了迅速的發展。而丁惟汾則打著孫中山的旗幟,暗中組織忠于自己的親信班底,建立“三民主義大同盟”等宗派組織,李大釗犧牲后,丁惟汾實際上成為北方國民黨組織的“黨皇帝”。1926年夏至1927年夏,為配合國民革命軍的北伐戰事,丁惟汾又參加了派遣北方國民黨干部去長江流域從事地下活動的工作,趁機把自己的勢力擴展到長江流域,在中部諸省中也安排了不少自己的親信力量。在此期間,因蔣介石與陳果夫在黨務方面都還沒有形成自己的班底。許多地區還不得不依靠丁惟汾的力量,加之蔣認為黨內的主要敵人是汪精衛與胡漢民,以丁的資歷與地位,當不致對自己形成威脅,故在初期處處拉丁以制汪與胡。而丁為了能保持自己在國民黨內的地位,也需要蔣介石與陳果夫的支持。因此,蔣與丁之間一度合作得很好,由此,丁的勢力大增,丁并在蔣的支持下,出任中央黨部秘書長與青年部部長等職。至1928年二屆四中全會時,選舉國民黨中央五人常務委員會,丁惟汾竟赫然在列。這就是在1927年至1928年期間,國民黨內有所謂“蔣家天下丁家黨”之說的由來。

這樣,陳果夫已經意識到,要建立自己的勢力,就必須鏟除丁惟汾在黨內的班底,只是苦于北方各省的國民黨組織建立于國民黨改組初期,當時蔣介石的頭角還未崢嶸,在廣州革命政府中地位尚不高,在北方就更沒有什么影響。1926年以后,蔣介石因緣時會,一飛沖天,成為國民黨的新領袖,但是北方國民黨人仍然自成板塊,不奉蔣介石為正朔,對蔣介石的政治領袖地位亦有不敢恭維之意,以致1928年蔣介石到北方視察,曾以國民革命軍總司令名義召見當時天津市黨部的負責人楊亦周,楊居然拒不往見,并稱:“我非總司令屬下,不能應召。”蔣聞訊極為震怒,又以中央組織部部長名義召見,復被楊亦周拒絕。蔣兩次被拒,以他軍人性格的氣質,其憤恨可想而知,當即斥責在身邊隨行的陳果夫,何以這種人還不撤換。陳果夫回到南京后,決定借此機會拿丁家黨開刀,逐次鏟除丁惟汾在北方各省市黨部的班底,大力扶植自己的親信勢力。

蔣介石與陳果夫首先削弱丁惟汾在中央的勢力。二屆四中全會后,蔣介石聽從陳果夫的建議,將管理青年干部人事的青年部撤銷,把丁惟汾調任訓練部部長。丁丟失青年部,再不能過問國民黨的青年干部組織人事大權。這些權力當然全部由陳果夫的中央組織部負責接收。接著,陳果夫于1928年7月拿天津市黨部開刀,下令解散天津市黨部委員會,派傅作義、苗培成、崔廷獻、陳石泉、劉不同、魯蕩平、崔廷獻為整理委員,組成新的天津市黨部指導委員會,傅作義是當時的天津警備司令,崔廷獻是天津市長,魯蕩平是天津市社會局長,傅與崔屬閻錫山系,魯則隸屬西山會議派,陳果夫把他們的名字列進整理委員會,不過是要借蠻力壓迫丁惟汾的大同盟系屈服。整理委員會的真正權力則操于陳果夫的親信劉不同與陳石泉之手,劉負責訓練部,陳負責組織部。與陳果夫接近的苗培成則負責常委會,魯蕩平雖負責宣傳部,但此時的西山會議派,已不成氣候,當然不敢再與陳果夫爭鋒。從此以后,天津市黨部落入陳果夫之手,在劉不同與陳石泉調走后,又有邵華、馬亮、邵漢元、時子周等更多的忠于陳果夫的分子插進來,把持天津市黨部的大權,營造陳果夫的一統天下。天津是個工業城市,國民黨在工人中有相當力量,以致每個工廠和企業中都有國民黨的基層組織,而工會負責人則基本上都是國民黨基層組織的負責人。在以前的國民黨北方執行部時期,天津的國民黨組織還具有一定的革命精神,工人與資方也經常處于對立狀態。自7月天津市黨部整理后,陳家黨分子遵照陳果夫的指示,以各種借口將這些國民黨基層負責人進行清洗,代之以工賊,倡議勞方與資方協作,幫助資方壓迫工人,天津市黨部及各級國民黨基層組織也就完全成為資產階級的政治工具了。

天津市黨部整理后,陳果夫運用天津的經驗,逐步對北平、河北、察哈爾、陜西、河南等省的黨部進行整理,這些省市的黨部及國民黨組織也就逐次落入陳果夫之手,丁惟汾的勢力開始受到沉重打擊。

陳果夫為進一步建立與鞏固自己的勢力,加緊在全黨推行黨員“總登記”與“總考查”活動,以“徹底改組各級黨部”。

陳果夫對國民黨各省市黨部人事調整的新措施,在汪精衛、丁惟汾與謝持等非蔣派看來,無疑是布置黨羽、排斥異己的過程。而陳果夫則不以為然,認為這是新陳代謝的自然規律。且意猶未盡,決定進一步從整理基層組織成員入手,進行國民黨黨員總考查與總登記活動,重新制發國民黨黨證,通令各省市縣黨部一體切實遵行。陳果夫等人認為:“黨的內部糾紛的原因,完全因為分子復雜,有共產分子,有左右派,有腐化惡化分子,有官僚政客,有什么派什么系什么同盟等等。”要肅清非蔣勢力,鞏固蔣系的黨統地位,就必須通過黨務整理的過程,對所有的國民黨黨員重新進行一番總考查與總登記,以便清除異己,純潔組織,增強力量,并且規定總登記則僅限于登記同盟會至1924年國民黨改組期間入黨的黨員。這就是說孫中山逝世前反對改組的人可以登記,而改組后大批新入黨者不得登記。

國民黨黨籍紊亂,需要清查整理,自不待言。但是這一次舉辦黨員總登記,實際上是繼1927年“四一二政變”反共后的又一次清黨活動,而且清除的主要對象是國民黨內的反蔣派系。在黨員總登記表上,列舉了許多欄目,要黨員本人如實填寫出身經歷,政治信仰,參加過何種黨派組織團體等,目的也就是測知此人的政治派別。這樣,陳果夫通過推行這一劃線站隊活動,就可以對那些曾經反對蔣介石黨統地位的派系與黨員進行排斥,在登記的過程中,進一步運用手中掌握的黨務整理大權,排斥異己,培植親信,達到控制從中央黨部到地方各級黨部的目的。

陳果夫推行的這一總登記活動當然受到國民黨廣大黨員的強烈抵制,反對最力的也還是汪精衛的改組派、丁惟汾的大同盟派等其他非蔣派系。因為這樣一來,受到打擊最重的正是他們這些在孫中山逝世后通過反蔣而發展起來的派系組織。登記計劃原定在1928年4月至6月的三個月內完成,因受阻又延長到12月仍未完成。在這期間,地方黨部與中央黨部、下級黨部與上級黨部之間,都發生了尖銳的沖突,南京特別市黨部甚至發生了抵制登記清黨事件。

國民黨南京特別市黨部是當時國民黨各省市黨部中成分最為復雜的一個黨部組織。陳果夫的蔣系、汪精衛的改組派、丁惟汾的大同盟派等,在南京市黨部內都有相當勢力。為此,在黨員總登記過程中,陳果夫特囑南京市黨部組織部的段錫朋與羅剛等人,必須認真審查每一個重新登記的人員,清除異己分子。這樣一來,也就遭到南京特別市黨部內一切非蔣派系的強烈抵制。

8月1日,蔣介石主祭追悼北伐陣亡將士后,經非蔣派系的共同策劃,南京各區黨部成員結隊舉行游行,高呼“打倒無政府派,打倒昏庸老朽,打倒西山會議派”。雖然沒有直接點蔣介石與陳果夫的名,但是矛頭直指蔣系的吳稚暉、張靜江與李石曾。蔣當場“盛怒相責”。黨員為此不服,蔣介石的黨員組織關系所在的南京第九區黨部通過召開黨員大會作出決議,以書面警告蔣介石,責問蔣以何種資格訓斥黨部,如果以總司令資格,“是為以軍治黨”,所喊口號,并不違法,何以干涉?結果,這次事件發生后,吳稚暉、張靜江與李石曾三人出走上海,吳稚暉在報上發表文章,大罵改組頭子陳公博,陳果夫也把此次事件的組織結怨于幕后策劃人丁惟汾,使丁惟汾在陳果夫的排擠下不得不從南京出走。為此,拉開了蔣系與改組派及大同盟等派系的決戰,并且把這場斗爭逐漸轉移到圍繞籌備國民黨三全大會的全過程。由于陳果夫在整理各地黨務的過程中,使陳家黨的力量有了極大的加強,非蔣系的力量有了較大削弱,彼消此長,這就使陳果夫處于極為有利的優勢位置,并且為打敗非蔣系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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