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被系統這種金手指砸到頭上意味著自己可以從此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巔峰，再不濟也得收他十個八個女友，數錢數到手抽筋，躺平了下半輩子當個游手好閑的廢物。

但陳江河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如果回不到現實中，一切都沒有意義，在名利雙收走上人生巔峰和家人中選擇，陳江河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

“聽起來挺強，所以你能干什么，”陳江河興致不高。

“在游戲中制造BUG，”系統回答道：“在任何你經歷的游戲中制造BUG，但有次數限制，現在應該能只用三次，不過之后能升級?！?

“哦?！标惤有牟辉谘傻攸c了點頭。

“哦？！”系統有些不滿意陳江河敷衍的態度：“什么叫‘哦’！你不激動嗎？我是個系統哎！我水平還挺高的！”

“嗯嗯嗯，”陳江河的腦子都沒在這上面：“行，厲害?！?

“哎你……”

“我只想回家?！?

陳江河直愣愣地站在天臺邊上，此時已近黃昏，夕陽的余暉將破敗的麥迪臣街區籠罩，將他眼中的蕭瑟鍍成昏黃。

他嘆了口氣，彎下腰緩緩坐在了地上，盤起了腿：“我就是個視頻作者，還是專門拿爛錢的混子，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別介意，系不系統的對于我來說并不那么重要，我來這不過想安安穩穩地拿到那二十萬塊錢，讓我媽知道她這些年無條件地支持我沒白費，僅此而已，至于什么高維空間，什么真實世界，我并不關心，跟我也沒關系，我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還是個窮人，沒啥志向，俗話說溫飽才思淫欲，我得先解決溫飽?！?

“那……”一段話下來，系統像是被陳江河消極的情緒感染了，沉默了一會，接著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你聽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哪句。”

“我水平還挺高的?！?

陳江河苦笑了一下：“有多高?！?

“三四層樓那么高吧?！?

系統也跟著笑了一聲，玩了個梗。

陳江河勉強咧了咧嘴，算是回應。

“好了，說正事，我曾經是這個世界的構架工程師之一，”系統見陳江河沒什么興趣，也不再玩笑，端正語氣說道：“換句話來說，我能找到辦法讓你回去?！?

“什么？”

陳江河聽到‘回去’兩個字的時候渾身一震，瞬間打起了精神，不放心地確認到：“你說能讓我回去？”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回去的意思是？”陳江河不放心地確認道：“回到現實世界？”

“對，回家去找你媽?！?

“哎，說歸說，不能罵街啊。”陳江河雖然嘴上不滿，但興奮地表情卻出賣了他，劫后余生的感覺是如此美妙，這可能是陳江河長這么大第一次被罵還這么喜滋滋的。

其實陳江河在聽說自己回不去的時候腦子中就開始想辦法，他從來都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但思來想去陳江河意識到自己對于這個世界可以說一無所知，憑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離開這里，那種無力感就如同非得讓自己證明哥德巴赫猜想一樣，根本無從下手。

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除了數學題。

而系統所說的話瞬間點燃了陳江河的希望，自己證明不了哥德巴赫猜想，但有人能啊。

“你提條件，只要能讓我回去，除了讓我把腦袋給你，什么條件都行，”陳江河重新站起了身，想了一下，又弱弱地補了一句：“但是要錢的話我只能給你兩千，因為我得剩二百一十三塊七毛五買火車票回家。”

“你……”系統被陳江河的精打細算驚呆了。

只聽系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內心的惱火，緩緩開口說道：“好好留著你那兩千塊錢吧，我不要?！?

“那就好，”陳江河松了口氣：“那是我最后的家底了?！?

系統不愿意再和陳江河這個鐵公雞討論錢的問題了，趕緊轉移了話題：“我現在已經沒有了實體，只能作為你的系統跟隨你，你猜對了，綁定也就是我隨口一說的，我需要你進入到樞紐的總服務器，并且徹底摧毀這里?！?

“行！”陳江河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整就完事了，你說服務器在哪，我直接他媽干爆！”

陳江河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發現你只要不提錢就會變成弱智。”系統吐槽道：“你就不能用你的后腳跟想想，服務器可能跟你們家樓下的廣場一樣隨便進嗎？”

被系統一頓數落陳江河的氣勢明顯矮了一截：“不……不好意思，我有點興奮，你說，咱們怎么辦，你是工程師，俺老陳就是個粗人，沒有文化?！?

雖然沒有實體，但陳江河明顯感覺到系統翻了個白眼：“這里的構架非常龐大，核心隱藏了入口，我只能通過最笨的方法篩選數據漏洞，找出與服務器位置相關的數據信息進行分析，爭取繞路進去?！?

“聽起來很復雜?！?

“簡單點來說，”系統頓了一下：“這里的基石是字節，字節又構成數據，不同的數據再構成系統，所以，這里有‘后門’?！?

這個陳江河倒是知道，每個系統在設計之初，工程師常常會在系統上創建一個能夠繞過安全控制的缺口，便于修改程序設計中的缺陷，而這個缺口就像是在一個堅固的堡壘上留的一個應急出口，所以被稱之為‘后門’。

“如果我們找到了‘后門’并且入侵了它，那么核心必然會警覺，為了‘后門’不外泄，他們一定會將我們帶進核心進行處理?！?

“可是……”陳江河猶豫道：“你知道‘后門’在哪嗎？”

“不知道，‘后門’只有構建這里的掌控者知道，”系統頓了一下：“但我可以找，樞紐是由一個又一個游戲構成的，你要做的，就是打通這些游戲，我會在所有的數據中篩選與‘后門’相關的程序邏輯找到它，雖然這方法有些笨，但我們只有這一種辦法?！?

“不過，”

正當陳江河要滿口答應的時候，系統話鋒一轉。

“需要你多加小心?！?

“不就是打游戲嗎？”陳江河不明所以：“我可以的?！?

“不，”系統開口否認道：“你沒察覺到現在的你和卡BUG之前的你有什么不同的嗎。”

“不同？”

陳江河伸出雙手來看了看，又低下頭自己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并沒有感覺有什么變化，正當他一頭霧水想要告訴系統自己沒察覺有什么變化的時候，突然眼睛一滯。

他知道了。

不同就是他眼前所有的全息HUD全都消失了。

陳江河使勁眨了眨眼，確認這不是什么故障開口回答道：“我的游戲HUD沒了？”

“這只是表象，因為你真實的互聯信息已經被我抹除了，”系統絲毫不意外：“如果你的信息一直處于互聯狀態，那么必然會暴露你在使用我，用不了兩分鐘你就會被服務器真的抹除，所以……”

“等一下，”陳江河打斷了系統：“抹除的意思是？”

“無了，”系統直截了當地回答道：“跟現實中腦死亡差不多，不同的是你的尸體會被盡量保存的很完好。”

陳江河打了個冷戰：“你繼續?！?

“為了不讓核心起疑，我把你的互聯數據全部拷貝了一份，做成鏡像放在了互聯數據上，并且進行重做后剔除可疑數據再同步到鏡像上，而你現在真實的數據其實是游離在互聯數據之外的，”系統停了一下：“接下來你所見識的東西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會引起不適，你要做好準備?！?

陳江河咽了口唾沫：“你……你說?！?

“拿起你的手槍，打死巴斯?！毕到y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