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流水,琴音繞梁。
兩川河血雨腥風,曉云齋卻是一片祥和,怡然自樂。
春分還在糾纏老桃樹,撒潑打滾、撒嬌賣萌,嘗試著各種方法想讓他帶她出去玩。
“桃爺爺,求求你了,就當可憐可憐我孤苦伶仃,只能認個石頭做親戚的份上,帶我出去玩玩唄?”她不依不饒扯著老桃樹的衣袖,嗲聲嗲氣哀求道。
春分不依不休,大有鐵杵磨成針的毅力。老桃樹拒絕的亦是果斷。
“不行,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這丫頭,死了這條心吧。”
樂神曦穹步履輕悄,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春分心一虛,要是被上神大人知道自己又想溜出去,指不定又要被關一年禁閉。她倒抽一口冷氣,心想:“算了,還是老實點。怎么著逛逛十里桃林,也比關在屋里來得強。”
曦穹俯下身,伸出一只手,摸著春分的額頭。
往日莊嚴不可侵的樂神,一改素日里的嚴肅,眉宇間也慈祥了幾許。
“日后春分不許胡鬧,要好好聽桃爺爺的話。“
她只覺此刻的樂神無比溫柔,心頭一暖,忙點著頭,應和著。這位近乎達到出離狀態的上神,孤冷的雙眼,添了一抹淺紅。
老桃樹是見過世面的,懂得人情世故。知道曦穹這一反常態的言行,不是平白無故說出口的,背后定有原由。只是當著春分的面,他也不好開口多問。
“日后,這丫頭就交由你好生管教。“
“上神大人……“
終究還是欲言又止,老桃樹一想,就是問了,按這大人的風格,也是不會說的。
況且,他相信大人。樂神曦穹從來只做他認為對的事,莫說天帝,元始天尊親臨,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我會照顧好她的。“
從般若湖撿到春分的那刻起,老桃樹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女。不用上神大人開口,他也會疼她、愛她。
望著曦穹的背影,老桃樹眼泛淚光。
他有種感覺,這一次對話,可能是最后一次和樂神說話。
兩川河死尸成堆,像一個個小山峰,高低起伏,連綿不絕。活著的也是滿身血跡斑斑,傷痕累累。河水受到亡靈的戾氣,躁動不安,翻出的波浪一個比一個大,貪婪的吞噬著河中兵將。
仙家傾巢而出,也只能勉強和魔族打個平手。
僵持不下之際。漆黑的兩川上空開了一道天口,灑落一道桃光。曦穹上神衣袂飄飄,從天而降。所有人都朝著他的方向望去。
眾仙家不敢相信,脫離三界的上神曦穹竟會現身這仙魔大戰。
只見曦穹,神色淡然,盤腿而坐,面前出現了一把古琴。此琴威名于四海八荒,鈞天廣樂,靡靡之音皆可彈奏。琴音揚起,方圓百里內,鳥獸俱寂。但至今沒有人親眼所見它的厲害。
鄔影有些興奮,他小時候就聽聞這位上神的大名,一直想領教他那把上古桃琴的神威。
“眾將士聽令,拿下曦穹首級者,封為魔尊,賞賜至寶,魔女良田應有盡有。“
受到賞賜的激勵,魔族士兵本來殺得有些疲憊,瞬間重新氣勢如虹。
樂神仿佛看不到眼前生靈涂炭,聽不到雜聲喧鬧。就像天地萬物只有他一人般,自顧自的手撫古琴。十指輕巧,轉軸撥弦間,聞得琴音泠泠,虹芒閃現,那些朝他而來的攻擊都失了奇效。細細思辨,所奏之曲竟是開天祖師失傳琴譜《洪荒》。
仙家、魔族皆變了神色,難以置信。
本來溫和的琴音,突然急轉,猶如山洪爆發般,從天瀉下一道洪泉。大地崩裂,劃開一道三丈寬的口,逼的仙魔兩方,不得已往后各退數丈之遠。
動作稍一慢,就有跌落這萬丈深淵的可能,粉身碎骨,連尸首也難覓。
彈指一揮間,琴聲停了下來。大地不再顫抖,憑空垂下的洪泉也消失不見。
鄔影站在崖邊,探頭望去,深不見底。腳下的碎石,還在稀稀落落跌進崖底,久久等不到一絲回響。
不愧是上古神器,隨意撩撥便有如此大的威力。
只是這仙、魔的交界筑起了一道七彩結界,任誰也跨不過去。
“曦穹上神人呢?“
眾人驚嘆之時,有小神仙發現這位平息戰火的上神居然沒了身影。
邊上一位老神仙,趕忙拉著小神仙,一同跪地磕拜。“上神是用自己的元神,換了兩族眾生的命啊!“其他眾仙皆效仿老神仙,紛紛跪地。
原來洪荒曲雖然法力了得,但是需用元神彈奏。
難怪自古以來,有“一曲洪荒起,元神滅,凡胎生,聚散未知時”的說法。
鄔影被曦穹這一阻,救不了心上人,還損失了這么多魔兵,現在更是跨越不了兩川水,實為惱火。這個仇他記住了,他不會善罷甘休,“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