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她不情不愿的擠出三個字,說的極為含糊。
要不是顧著曉云齋的顏面,她只想喊一聲“王八蛋。“
他九曲花腸腸,彎彎繞繞,真是壞得很。故意裝作沒聽清的樣子,說道:“你說什么?我聽不到!”
“我說謝!謝!你!”她把每個字,咬的格外清晰,用著最大的聲音又說了一遍。
少年面露得意。“不用客氣。”說著從她床榻邊起身,走向中間的圓木桌。提著壺耳,往杯中傾倒。他飲了一口水酒,沒有馬上放下,酒杯邊沿靠在他的嘴唇上。
“小爺我從來不做賠本買賣,救了你的命,你怎么報答我?”邊說邊對她挑挑眉。
“登徒浪子。”
春分不想再搭理他,同他浪費時間,她來人間,可不是和此等狂徒費口舌的,她是來找樂神曦穹的凡胎肉身。
還沒走到大門口,他打了個響指。一團黑氣,纏繞著春分,她動彈不得,竟無法向前一步。她臉上寫滿詫異,問道:“你是誰,為何會靈術?”
“你這么只沒修為的小狐貍,也敢往人間瞎跑?”她真身被道破,知道對方來路絕不簡單。他放下手中酒杯,一步跨到她身邊,油腔滑調的問道:“看你受這么重的傷,是不是在上面犯事了?偷情還是私奔呢?”
春分不說話。
“喲,還挺有個性,小爺我喜歡。”他伸出食指,照著她嬌俏的臉廓游走著。“以為傷好了,就能為所欲為?連聲再見都不說,就想從我鄔玄重的眼前,堂堂正正走出去,”他將手指停留在她嬌嫩的朱唇上,“好歹我倆剛剛還一吻定情,轉頭就忘了?”
怎知春分性子烈,對準他的手指,一口咬了上去。
他甩著手指,嚷道:“你屬狗啊!還咬人!”
他吹著被咬紅的食指,上面留著清晰的牙印。
“我是你救命恩人,有你這么恩將仇報的嗎?”他托住她的下巴,“給你兩條路選,要嗎從今往后,跟著小爺我,乖乖做我仆人,伺候好小爺。要嗎就把你賣給這的老板娘。”他重新坐回圓桌前,玩味著酒杯中的美酒。
“我呸,打死我也不會跟著你這不要臉的采花賊!”
男子咧嘴一笑,“好,那就把你賣了,看你這姿色,定能賣個好價錢,下半輩子不愁咯。”
他再次施展靈術,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春分不僅動不了,連話也說不出,身子不聽使喚的重新回到床踏上,端正的坐著。
男子嘖了一聲,不太滿意的搖搖頭。揮動著另一手,在半空打了個響指。她身上質樸的衣衫,變成了一件大紅色的華服,嬌艷欲滴的牡丹綻放在錦緞上,金邊把花朵勾勒的極盡奢華。底部繡著吉利的祥云圖案。
“差個紅蓋頭,倒有點想和你拜堂成親了。”
床兩側的薄紗簾布垂落而下,將春分掩在了后面。
從門外走進一位中等年紀的大姐,一進門就帶來滿屋的香氣,味道有些濃重,春分聞著直想打噴嚏。
她滿臉的胭脂水粉氣兒,涂得壓根看不出原本的皮膚,只覺得像刷了層白灰。兩頰的顴骨比較凸出,抹著紅艷艷得一攤。發絲油亮亮的,估計擦了不少桂花油在上面。云鬟上斜插著兩只珠釵,金光閃閃的釵環上,鑲著碩大一顆云母珍珠。
耳朵上一對玲瓏的金葉子,垂立晃動。左手一塊碧綠的玉鐲子,想來是一等一的青海料。右手一塊通透的羊脂白玉鐲,兩只手腕還分別戴著一對龍鳳鐲,好生貴氣。
舉手抬足間,發出輕微的相撞聲。右手中指上一枚金鑲玉戒指,個頭足夠大,讓人無法忽視。
大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來是下了不少功夫。
衣服也是用著上等綢緞,繡著顏色各異的好幾朵大花,紅的、粉的、紫的,讓人看迷了眼。
這一身搭配的好不好,暫且不論。
就這首飾加衣服,足可見,她家底算得上殷實。
“這位公子,叫我前來,可是一個人喝酒悶得慌?“她甩著手中的錦帕,媚聲媚氣,道:”我這兒啊,別的沒有,就是酒管夠,姑娘管……“話未說完,她自己倒先笑了起來:”管把公子伺候的舒舒服服,賽過神仙。“
她向鄔玄重拋著媚眼,接著說道:“只要公子點個頭,喜歡什么款的,我胭翠樓應有盡有。“
春分把大姐的話都聽進了耳朵。她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身處的地方,不是什么酒館客棧,而是一間妓館。說話的大姐也不是什么豪門貴婦,就是這妓館的老板娘,俗稱老鴇。
她在九重天,跟著曦穹待在十里桃林這樣的世外桃源,過的可是雅靜的生活,何曾踏入過這等煙花之地。
春分心里罵著鄔玄重:“貪財好色之輩,不要臉!不要臉!”
老板娘還在滔滔不絕,努力推著自己樓里的姑娘,“像公子這般的才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應該各喊一位,才能襯托公子的瀟灑不羈。”
推姑娘的時候,還不忘拍馬屁。鄔玄重聽得心里開心,臉上自然露出喜色,二話不說,掏出一錠白銀,“哐當”一聲放在桌上。老板娘見了銀子,嘴就更甜了。
“您說,我這來來往往這么多客人,就沒見哪個,能和公子您比的。我說公子您相貌堂堂,氣宇軒昂,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出身。”她小心試探著,伸出手去拿桌上的銀子:“連出手都這么大方。”
鄔玄重簡直樂開了花,“老板娘說的真是太對了,果然會識人。我也覺得自己太過優秀。”
“誰給的自信,就這自命不凡的程度,簡直臭美。”春分擔心鄔玄重真把自己給賣了,一個勁的想破解他的靈術。
“我這就把姑娘們叫來,任公子選。“
老板娘見眼前人是條大魚,笑得合不攏嘴。剛想起身,去喊樓里的姑娘們,被鄔玄重攔了下來。
“不急不急,我這兒有個事想和你商量。“
這倒新鮮了,她這胭翠樓開了快三十年,上門找樂子的客人見多了,一本正經找他商量的還真沒幾個。
“公子客氣了,有什么您只管開口。“
鄔玄重瞥了眼簾子后的春分,提高嗓門說道:“小爺我今兒不叫姑娘,“老板娘方才的笑容失了幾分,不過依然陪著笑臉。
“我想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