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的很快。
范蘇蘇繞云州五十里尋了個遍，不過才集齊了一半的物資。
而這邊傅清婉和小老頭也遇到了棘手的問題。
瘟疫明明同以往的病例并無太大難度，小老頭已經試了很多藥方，但是一日日的還是有人死去，治好的暫時沒有，不由的鬧的人心惶惶。
“老師，沈娘子的男人不行了。”傅清婉行色匆匆的走到了小老頭跟前道。
小老頭神色不好的道，“不行了就讓人帶走，跟我說做什么。”
“可是……”傅清婉想說沈娘子一家要是沒了這個頂梁柱，那無異于天塌了，她不想見死不救。
“有這個功夫，不如去研究藥方，早一日研究出來，便能多救一些人，這個道理難道還要我說？”
許是一直沒有進展，小老頭的心情越來越不好，他的職業生涯要遭到了滑鐵盧，哪有心情理會一個兩個的死活。
“相公！”
傅清婉正還要說什么，就聽病房內沈娘子大嚎了一聲，便連忙掀起簾子進去。
“沈娘子……”
只見沈娘子趴在男人的邊上哭天搶地的大哭，而駐守在病房外的知府衙門官兵已經迅速進來直奔沈娘子而去。
“相公！你們放開我相公！”
臉色已經開始發灰的沈相公直接被官兵抬走，沈娘子扒著擔架緊緊跟隨，屋內的人因為每日看慣了這個場景，所以只是淡淡的瞅了一眼便又閉目休息。
無人關心被抬走的是誰，一聲聲咳嗽聲中唯有沈娘子的哭聲不絕于耳，偶爾還伴隨著哭聲有些無力的嬰兒啼哭。
傅清婉想要上前拉住沈娘子，但是往日柔弱的沈娘子突然變得很大力，一把甩開了傅清婉。
“小心！”周子墨一來就看到了這個場景，皺了皺眉，對著下屬道，“拉開那個婦人！”
“周大人？”傅清婉穩住了身形，看清楚了來人后，連忙道，“周大人，莫要傷到她。“
因為沈娘子不肯放手，官兵們費了好大的勁才順利帶走了沈相公。
傅清婉走向頹坐在地上的沈娘子，心里也越發難過，但還是走上前安慰道，“沈娘子，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有……哥兒要照顧呢……”
“你說過會救他的！”然而未等傅清婉說完，沈娘子突然嘶喊著大力的推開了她，傅清婉沒來的及反應直接被推到在地，兩手摩擦著地，疼的她眼淚在眼中打轉。
只見沈娘子兩眼猩紅，完全不復先前的柔弱，一臉憎惡，視傅清婉如仇人一般，惡狠狠道，“你說過會救的，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救他，你不是保證了嘛！為什么每天還會死那么多人！為什么！”
“我……”傅清婉囁嚅了兩下，但卻無法為自己辯解，她確實醫術有限。
李老師說此次的瘟疫古怪的很，先前估算不出兩日便能配出藥方，可是現在卻遲遲沒有進展，甚至連他都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她又怎會知。
一旁周子墨見傅清婉被沈娘子逼的綣成一團，有些生氣的徑直走了上去，看都沒看沈娘子，直接朝著傅清婉伸手道，“你怎的這般柔弱了，先前朝著獅子大開口時的豪橫呢？”
傅清婉心中難過，瞥了一眼周子墨，沒說話，眼神依舊盯著沈娘子。
但是沈娘子看著衣著華麗的周子墨，眼神更加憤怒，伸手就要推他，傅清婉先反應過來，連忙擋了上去，“沈娘子！你做什！”
沈娘子這一下更沒少用力，傅清婉直接再次摔倒，連帶著周子墨也是一個踉蹌。
一旁的捕快看過來，三步并兩步，一腳踢在了沈娘子的心窩上，“大膽民婦，膽敢傷害大人！”
沈娘子被踢的直接吐出一口血，抬眼眼中滿是痛恨，朝著兩人啐了一口血，“狗官，若不是你們棄城，我好好的一個家怎會如此！還有你，欺我騙我，你不得好死！哈哈哈！你們都不得好死！”
說著說著竟有些發瘋的征兆。
不過傅清婉心中也有了一絲怒氣，“沈娘子，沒能救你相公我是心中有愧，可我和李老師這些天也沒閑著，幾乎不眠不休的在研究藥方，你怎能這樣說我們！”
咒她？
能力不足是她的問題，可是若說欺她騙她，那著實委屈了她，她費心費力的在為她們尋求救治法子，不說謝謝，也不應當咒她吧。
許是沈娘子突然的爆發引發了一群病人的共鳴，傅清婉的話音剛落，病房內又有三三兩兩的人走出來道，“你們是不眠不休，可我們這些活生生的命你們沒能救一條，誰知道你們盡沒盡心，死的不是你們，你們不著急，你可知我們有多害怕！”
“就是！來來回回的試藥，一點進展都沒有，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嗚嗚嗚，一家人就剩我一個，救了我又能怎樣，我還不如就同他們一塊去了。”
悲傷絕望的氣氛瞬間籠罩了所有人，越來越多的人走了出來開始抱怨，開始吵鬧，眼神中滿是絕望，無盡的指責隱隱有暴亂前兆。
周子墨將傅清婉往后拉了拉，朝著捕快使了個眼色，一群官兵迅速將人圍在了病房區，捕快冷峻的聲音響起，“吵什么吵，再吵直接拉出去埋了！“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眼中絲毫不畏懼，“有本事就埋了我們，與其在這等死，不如早點了結自己！還能趕早投個好胎！“
“兄弟們，這群人不知我們的痛苦，反正也要死了，不如拉個墊背的！“
“就是，讓他們也感受一下我們的痛苦！“
捕快的威脅并沒能讓這群人冷靜，反而讓他們有了一種魚死網破的沖動。
傅清婉看著先前還躺在床上虛弱的一群人紛紛站起來朝著官兵吐口水，抓撓，宛若發了狂一般恐怖。
場面直接失控，推推搡搡中有些人直接被踩在了腳下，場面觸目驚心，傅清婉從未見過這樣的百姓，心里頭不由的也有些發怵。
小老頭一出來就看到了這個場景，眼色不耐，隨即朝著人群大吼一聲，“找到藥方了！別吵了！“
帶著一絲內力朝著周圍散開，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周子墨不由的多看了幾眼小老頭。
先前還在鬧騰的人，開始互相確認，“有救了？“
“莫不是又騙我們？“
“若再騙我們，老子就是死也要帶走他們！“
一瞬間安靜下來的人群交頭接耳，但又帶著希冀的眼神看向小老頭。
仿若先前發狂的不是他們。
“老師，是真的嗎？“傅清婉聽完就走到了小老頭跟前，只見小老頭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沒有人想死。
一群人見小老頭點頭也紛紛難掩喜悅之色。
但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