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工程小包工頭不好干,一是活兒不好找,二是干了活兒不好結賬,有的拖著能拖好幾年。
趙誠杰從農民工到小包工頭,再到現在公司業務蒸蒸日上,這些年的成長與努力早超越許建平好多個層次了。他包的活兒很多都是趙誠杰介紹的,干的活兒也大部分是趙誠杰承包下來給他干的。他也樂得經常在圈內和工友們面前洋洋自得的吹噓:我妹夫厲害,他的關系找的活兒,放心大膽干!想當年要不是我帶他他還在老家種地,這是回報我的恩情呢!
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人是很忌諱幫過他的人到處炫耀念念不忘的,趙誠杰知道他經常這樣說,心里雖然反感,但是也沒正面跟他計較過。一來許建平說的是事實,二來離婚這件事他確實覺得對不起許建玲一家,也包括許建平,再加上他最近確實太忙,一心想要盡快把公司業務發展起來,也沒顧得上跟他掰扯這個。
趙誠杰本來在劉麗麗面前就不是很有底氣,總覺得她太優秀了自己要努力去追,也確實非常愛她舍不得她受委屈。而許建平居然去威脅他的女人,他便忍無可忍了!作為一個男人要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還是什么男人?他不能讓劉麗麗因他受到騷擾,更不能讓她對他失望或者看扁他,便開始了不留情面的反擊。
許建平帶著工人正在干的活兒就是趙誠杰承包的,他讓管事的通知許建平立即帶著他那30多號工人離開工地,工錢等項目結束后結算!
許建平急了,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對方只說了聲:“具體情況不清楚,有問題找趙總!”
他馬上就明白了,他剛給劉麗麗打電話威脅她,趙誠杰馬上就讓工地停他的活兒,看來他對那“狐貍精”是真上心。看著30多人愁眉苦臉地呆在工地上眼巴巴的看著他,無奈他只好避開大家到一邊給趙誠杰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趙誠杰才接起來,沉默著等他說話。
“誠杰!你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拋棄建玲跟那個劉麗麗過了是吧?”
“少廢話,有事兒說事兒!”趙誠杰不耐煩的冷斥道。
“那個女人你知道她有多囂張嗎?她說你又不是我爹我爺,她就喜歡勾引你管我屁事!”聽了他這控訴趙誠杰差點笑出聲來,這確實是劉麗麗的風格,但是再聽下去他就有點受不住了,“他說我們把你逼的都變成太監了,都是建玲害的……”
“行了!”趙誠杰臉上繃不住了,這可是男人的尊嚴啊,比命都重要,這劉麗麗……唉!
“我今天給你點教訓,你要是敢再騷擾她,就不是沒活兒干這么簡單,我讓你這個行業都呆不下去!”說著就要掛電話——
“等等等等!”許建平忙說,“你們的事我不管了行嗎?誠杰,你別這樣逼我,你讓我們先復工,你們的事我真不管了,也管不了了。”
在許建平的再三苦求和保證不再騷擾劉麗麗的情況下趙誠杰同意了讓他復工,畢竟他還是不忍心真下手對付他!
看看表,已經到了快下班的時間,趙誠杰交代高兵到晚上六點放許建玲出來,無論如何把她送回老家,就驅車去接劉麗麗。
劉麗麗收到他來接的信息,下樓來才注意到天空又飄起鵝毛大雪,地上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
趙誠杰把車停在馬路邊,靠著車頭站著,湖藍色的襯衣,黑色的西服,黑色的風衣,修長的手指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手機在看,身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姿態雖然慵懶,仍充滿了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勢。
劉麗麗悄悄走到他旁邊踮起腳尖捂住他的眼睛問:“猜猜我是誰?”
“是我想要打屁股的媳婦兒!”趙誠杰說著長臂一伸就把她攬進懷里,打開后車門抱著她上車,然后就把她壓在身下。車沒熄火,開著暖風,非常舒服。
被他壓著,看到他兩眼冒火,她垂下眼瞼,硬著頭皮喃喃的說:
“你都說了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就是想證明一下我是不是太監!”趙誠杰在她耳邊哈著熱氣,空氣里都彌漫著危險的荷爾蒙味道。
抱著他的脖子,一手摸著他的耳朵,劉麗麗軟糯糯的說:“我都跟你道歉了,是一時生氣說錯了……”
趙誠杰抬頭看著她一副故作委屈又擔心的樣子沒再計較是不是太監的問題,再說這事兒還不是因為他前妻鬧的嗎?
在她額頭上深深一吻,拉著她坐起身,探身從前邊的副駕駛位上拿過來一個公文包,一邊打開一邊拿出文件來說:
“今天我讓財務把公司的賬整理了一下。這是公司的流動資金,這是欠公司的各種款項,這是公司的負債,這是公司的庫存,這里還有一套抵債抵回來的兩居室的房子。我需要承擔我媽的養老,我弟弟已經畢業參加工作也成家了不用管他了,我妹妹今年大四了,估計還得管她一兩年。”
劉麗麗沒明白他的意思,問:“所以呢?”
“這是我的全部家當,去掉負債大概有百十萬。之前答應離婚給許建玲50萬,那就剩差不多幾十萬塊錢。孩子歸我,每個月再給她3000塊錢生活費,直到她嫁人。”
劉麗麗不禁感嘆:“我怎么沒有你這么好的前任呢?你要是做我前任,我都會笑醒的。”她想想自己的前任,那時候真是眼瞎呀。
趙誠杰捧起她的臉,無可奈何的說:“你是不是傻瓜呀?我是想告訴你我現在家庭負擔重,但是我以后會把所掙的每一分錢都給你保管,將來我會有很多很多錢。什么前任不前任的?”
劉麗麗把雙手放進他暖烘烘的大手里,笑道:“也不用每一分都給我,我至少給你留幾十塊零花錢。”
看她調皮的樣子,他用力親一下她的嘴巴表示懲罰,說:“我給你說重要的事,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
劉麗麗舔舔被親疼的嘴巴,瞪了他一眼說:“這種事還用商量嗎?拿來就是了。家庭情況咱倆半斤八兩的,再說相互之間又不是不知道,我比你慘多了。”
趙誠杰攬她入懷,輕撫著她柔順的頭發,說:“你也不客氣一下,就是個小財迷。本來我想我們在一起就好,但是現實是必須要面對這么多事。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想跟你商量家庭和孩子的事。我這所有的家當給你交個底,都給你保管。我們把孩子接過來一起住,那樣才像個家,等再穩定一些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他的聲音低沉真誠又充滿磁性,規劃著他們的未來,每一步都誠意滿滿。
劉麗麗挺感動的,點點頭故作乖巧的說:“都聽你的。”
“真乖。”他拍拍她的頭,像表揚一只聽話的寵物。
她也拍拍他的頭回應他的表揚。
“快要元旦了,孩子們也該放假了,我想把寧寧接來和青青咱們一起相處幾天,你說好不好?”
她不喜歡也不擅長處理生活中的瑣事,但是這又是必須面對的問題。
“好啊!”她很輕松的點點頭,其實他和青青相處的沒有任何問題,主要看她們母女倆和趙一寧的相處了。
“不過這孩子跟著我媽和他媽也學了很多毛病,她們肯定當著孩子的面說了你壞話,你會受點委屈。”提前給她打打預防針,免得到時候她一下子接受不了再跟孩子有隔閡。
“放心吧,我還搞不定一個孩子?不過你要充分信任我,不要要求我做一個委屈求全討好他的后媽,我一定還你一個頂天立地的兒子!”劉麗麗充滿信心的說。
趙誠杰看著她信心滿滿的樣子,對他們的相處雖然被鼓勵到,但沒法兒徹底放松。畢竟劉麗麗和許建玲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的兒子能適應這么大的變化嗎?但他還是說了心里話:
“他是個男孩子,還是晚輩,怎么可能讓你委屈求全的討好他?我知道你辦法多,在他能接受的范圍內就行。”
把這些安排好,他長長舒了口氣,這會兒總算沒有那么煩躁了,他把她長款的羽絨服拉鏈拉好,給她戴上帽子和手套拉著她下車來踏雪。
雪下得很大,地上已經能踏出清晰的腳印,趙誠杰拉著她戴手套的手往前邊一個小公園走去。
天氣寒冷街上沒什么人,小公園里之前的雪還沒化完,加上現在又下的就有了厚厚的積雪,他們踩著腳下“咯吱”作響的積雪,相依相偎的悠閑散步,兩人都特別享受這靜謐的時光。
劉麗麗特別怕冷,這可能跟她之前的經歷有關,曾經在漫天雪地里沒地方住還食不果腹,她的記憶里,大雪天總是霧蒙蒙的,讓人感到迷茫恐懼和寒冷。后來通過自己的努力生活好起來,她也從來沒有欣賞過雪景,像這樣的天氣工作完她肯定早回家躺被窩兒了。現在有他在身邊,那種迷茫寒冷和恐懼也不存在了,反而非常的愜意和浪漫。
“冷嗎?”他摸摸她凍的紅彤彤的臉蛋問。
劉麗麗點點頭說:“嗯,冷啊,不過我還是不想回去。”
“為什么?”
劉麗麗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著,調皮的說:“因為想和你一起共白頭啊!”
難得聽到她這樣的表白,看著她歡快的樣子,他心里有種千年冰雪融化的感覺,周身想燃起了一團火把她攬進懷里。
來到一處長凳前,上邊的雪沒有被動過,很干凈也很厚。她脫下手套塞給他就開始玩雪了。剛開始她凍得呲牙咧嘴,玩一下就要哈哈手,讓她停下來她又不愿意。過了一會兒,她感覺手就熱起來,很快一個50厘米高的雪人就成了。接著又做了第二個,比第一個矮了一點。趙誠杰拿出一支煙插進第一個嘴巴里,用煙盒紙給第二個做了小圍巾,然后兩人和小雪人合了影。
天黑了,雪下的更大了,伸手彈掉了她頭上的雪,又把她羽絨服上的雪拍下來,本來要給她戴手套,卻發現她的手熱乎乎的,于是就握著她的手往前走。
“一看你就沒怎么玩過雪,玩了雪之后手都熱的發燙。”劉麗麗蕩起他拉著的那只手說。
“小時候也玩過,不過玩得少,我得帶弟弟妹妹,還要干農活,放牛割豬草。哪像你是被寵著的小公主。”
“我小時候像這樣的天氣都沒在家里呆過,下雪了打雪仗堆雪人,下雨了玩兒泥巴把水堵起來做小水庫,每次回到家都臟得不像樣。我真覺得我媽特別偉大,要是我女兒像我那樣,我真的要崩潰了。”
趙誠杰寵溺的揉揉她的頭發,說:“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女兒都要把她寵上天,帶著玩多開心。”
劉麗麗知道他又占便宜便向他皺皺鼻子。
趙誠杰得意的笑著刮一下她精致的鼻子,說:“其實青青跟你很像,只是時代和生活環境不同了,如果放在農村我估計她也是個上天入地的小霸王。”
“這孩子確實不像個姑娘,因為打架我都被叫到學校好多次了。她不會先欺負別人,是別人先挑釁她,她就下手特別重!提起這個事我也很頭疼。”她忍不住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怎么沒跟我說過?沒讓我們青青吃虧吧?”
“她怎么會吃虧,每次都把對方打得乖乖就范。我就是想她能和同學們好好相處不要發生沖突。”
“青青一直住校,比較獨立,也可能會比較缺乏安全感,你有沒有想過讓她做走讀生?”
“她那個是私立學校,算是半貴族學校,要求所有學生一周回家一次。再說她現在學習任務也重,我也沒時間輔導她,還是讓她住校吧。”
“那也好。看青青的修養和處事,我覺得這個學校還不錯。下學期我想把寧寧接來上學,把他也安排在這個學校吧。”
“可以啊,他們兩個也相互有個照應。你跟我說說寧寧是什么樣的?”提起這個劉麗麗覺得還是要多做些了解和準備。
“這個孩子特別單純,將來應該是個暖男。不過一直跟著他奶奶和媽媽,被慣壞了,自理能力比較差。從來不會跟別人起沖突,性格有點太軟了,也有點內向。有時候會跟他奶奶和媽媽說一點比較俗的話,我還是想盡快讓他來城里。”
其實看看許建玲也大概會了解一些他說的比較俗是什么樣的情況。
“你媽會一起來嗎?”
“我把那個兩居室已經重新裝修過了,我媽和我妹妹回來就讓她們住那邊,距離我們這兒走路二十幾分鐘都到了,我們不和她們一起住。我知道你喜歡安靜,再說住一起也不方便。你本來生活得好好的,我可不想因為和我在一起讓你的生活質量下降。你找個男人是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不是為了讓生活的瑣碎令你煩惱,那樣我就太失敗了。”
劉麗麗雙手圈著他的脖子仰著精致的小臉由衷的說:“你真好!”
趙誠杰吻吻她的鼻尖,把她抱進懷里,驕傲的說:“成為我的女人,你就值得最好的。”
元旦前期是劉麗麗比較忙的時候,好在跟著她的幾個核心骨干都成長起來了,前期也有了一定的基礎和鋪墊,比著之前的忙碌還是輕松了許多。
放假前一天,趙誠杰給兒子趙一寧請了一天假從學校直接接到了城里,路上才打電話告訴了他媽。
看著兒子厚厚的臃腫的棉衣棉褲,粗糙皴裂的臉蛋兒,還有因為長期不洗澡濃重的汗味兒,他充滿了內疚。他知道兒子吃穿用度上不會受委屈,但是家里人不能給他很好的教育與引導,衛生也跟不上,活脫脫一個小土包子。
“爸爸,奶奶和媽媽說你被狐貍精迷住了,不要我們了,是真的嗎?”趙一寧滿臉委屈的怯怯的問。
趙誠杰心里一顫——這孩子還真受他奶奶和媽媽影響不小。他對她們感到失望,也對兒子多了一份擔心,讓兒子和她們在一起看來是真的不行。
“寧寧,爸爸之前跟你說過,和媽媽分開了。爸爸有喜歡的人了,不是因為她爸爸媽媽才分開的。是因為就像你的朋友大家玩不到一起才分開,然后爸爸才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明白嗎?”趙誠杰耐心的解釋,希望兒子不要對劉麗麗抱著敵意。
趙一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眼里卻漸漸有了淚水,說:“我知道你們就是離婚了。我們同學也有家長離婚了,然后爸爸媽媽都不要他了。”
“你覺得爸爸媽媽會不要你嗎?”趙誠杰攬住兒子的肩膀問。
趙一寧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
“兒子!”趙誠杰看著趙一寧的眼睛,認真嚴肅的說:“你是男孩子,你已經10歲了!10歲的男孩子是不能隨便掉眼淚的,把淚給我擦了!”
趙一寧委委屈屈的擦了眼淚,憋著哭聲。
趙誠杰本來還想讓兒子先去洗澡,但是他一直不太開心也不愿意去洗澡,他也不想一見面就強迫兒子讓他不舒服,他沒再強求,為了緩和父子關系,他還和兒子一起打起了游戲。
他是個特別努力的人,這幾年又比較動蕩,一直對于各種娛樂項目都不擅長,對男人特別熱衷的游戲也不太會,好在兒子還小,他還能勉強和他一起玩。
晚上鐘點工宋阿姨做好了飯就回去了。
到八點多鐘收到劉麗麗忙完的信息帶著兒子開車去接她,一路上趙一寧都拉著臉沉默著。
到了公司樓下,劉麗麗下樓,趙誠杰下了車迎著她,把他的圍巾給她圍在脖子上,小聲說:“寧寧在車上。”
劉麗麗是第一次正式見這個孩子,多少還是有點擔心和緊張的,小聲問:“狀態怎樣?”
“不高興,一路拉著臉。他要是說什么你多擔待點。”
“切!”劉麗麗對他撇撇嘴,“我會跟一個孩子計較?”
“計較也沒關系,你還是我女兒呢。”趙誠杰玩笑道,盡量讓氛圍輕松些。
兩人上了車,劉麗麗坐在副駕駛上,趙誠杰介紹道:“我兒子趙一寧。這是阿姨。”
“寧寧好!”劉麗麗轉身,微笑著向孩子伸出手。
趙一寧看著她的目光很不友好,但是看爸爸注視著他很不情愿的叫了聲“阿姨”便低下頭去。趙誠杰感到了兒子的對抗,歉意的看向劉麗麗,沒想到她伸長手臂拉住了兒子的手。
趙一寧驚了一下,緊張的看著她。
她的手又白嫩又細膩,而兒子的手又黑又臟,他不禁有點尷尬。
劉麗麗依然微笑著很溫和的說:“我叫劉麗麗,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我可是很厲害的,好朋友的什么忙我都能幫,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趙一寧不知所措,劉麗麗適時的放開了他的手,他慌亂的低下頭,眼里的敵意并未減少。
趙誠杰很不滿意兒子唯唯諾諾的表現,對劉麗麗的自我介紹也不滿意,他認為孩子就是孩子長輩就是長輩,這樣做朋友將來關系處得更糟糕。
他沒表現出來,還是關心的問她:“吃飯了嗎?”
“沒呢,沒顧上。家里有飯嗎?”
“宋阿姨做的。要不你在附近先吃點墊一下,餓著肚子怎么行?”
劉麗麗看看趙一寧的穿著打扮又看看表,說:“開車吧,按我說的路線走。”
趙誠杰以為她要去吃飯,按她的指引開車來到了一家童裝店門口,她又回頭看看一直低著頭的趙一寧,對趙誠杰說:
“等一下。”說完就下車進了童裝店。
趙誠杰知道她是去給兒子買衣服了。他也下了車,鎖了車門,去旁邊的商店給她買點吃的。現在人都挺會做生意,商店里有個小火爐,上邊放著一個大盆,盆里有溫水,里邊放了各種奶、飲料和豆漿,還有雞蛋之類的,拿出來都是熱乎乎的。
剛回到車上劉麗麗就提著幾包衣服和一個卷起來的畫報也上了車。
“先吃點東西。”趙誠杰把一瓶脫脂牛奶和兩個雞蛋遞給她,然后問:“這衣服……”
“噓!”劉麗麗打斷了他的話,她先喝了一大口牛奶,讓他發動車往家回。
“我剛才看到店里的童裝上了好多新款,看著畫報的模特兒真的是又酷又帥,像個小王子一樣,我就拿了幾套。這兩天準備找個10歲左右的男孩走走秀拍拍照片幫人家宣傳一下,店家說照片滿意的話還可以送兩次肯德基進店自由消費和旅游。”
劉麗麗邊說邊從后視鏡里看到趙一寧終于抬起了頭,眼睛里閃過一絲期待。
趙誠杰當然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也附和著說:“這獎勵真不錯,我最喜歡肯德基里邊的蝦仁漢堡。”
“嗯,雞腿堡和炸雞也不錯。”劉麗麗也附和著說。兩人說的熱火朝天,趙一寧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劉麗麗看火候差不多了,又裝作犯愁的說:
“可是找誰來拍照呢?”
趙誠杰也裝作思考的樣子說:“這個要好好想想。”
趙一寧幾乎要自告奮勇,但是因為他本就膽小再加上對劉麗麗帶著敵對情緒所以還是忍住了。
劉麗麗看火候到了,就轉頭看看趙一寧,說:“要不讓寧寧試試?”
趙一寧掩飾不住的開心起來,眼巴巴的看著趙誠杰。趙誠杰從后視鏡里看得很清楚,就問:
“寧寧,你想試試嗎?”
“我想!”趙一寧迫不及待脫口而出。
“那謝謝阿姨吧。”
趙一寧又低下頭蚊子哼哼一樣說了聲“謝謝”。
回到家趙誠杰忙著把飯菜加熱一下。
劉麗麗順手把那些童裝和畫報放在沙發上,她忙了一天非常累去換了一套舒服的家居服。等她出來的時候,飯菜已經熱好,趙一寧沒有換鞋,地板上都是他的鞋印子,坐在這些東西旁邊沉默著。
屋里暖氣很足,他穿得太厚,臉紅彤彤的頭上都是汗,身上的氣味更大了。
劉麗麗低聲說:“你帶寧寧去洗澡吧,別把孩子熱壞了,睡衣內衣都買的有。”
“你想的真周到。”趙誠杰很感激她為孩子做的這一切。男人帶娃本來比較粗心沒看到兒子已經熱的出汗了,趙一寧這幾年在老家當然是養成了農村的生活方式,家里沒有暖氣沒有脫外罩的習慣。
“那當然,我都做媽媽好多年了。”劉麗麗自豪的說。
趙一寧不愿意脫衣服,覺得不好意思,趙誠杰強行把他衣服脫下來,剩下秋衣秋褲就聞到一股更強烈的汗味兒還有腳臭味兒。他皺著眉頭要把他的秋衣秋褲和襪子脫下來,趙一寧死活不肯。
劉麗麗走過來,說:“男女有別,我還在這兒,怎么能脫人家內衣呢?到洗澡間再脫吧。”這樣趙一寧才同意了,趙誠杰拖著他去洗澡了。
大概二十多分鐘,趙誠杰帶著穿著青蛙王子睡衣的兒子出來。看到劉麗麗在整理剛買回來的童裝,而兒子原來厚厚的散發著濃重汗味兒的棉襖棉褲和襪子還放在沙發上,他以為她會直接給扔了。
趙誠杰有點尷尬拿起那些衣服就要扔出去,劉麗麗忙制止他,說:
“這是人家趙一寧的衣服,你怎么能隨便扔了?你來幫我拉一下畫報,看看這衣服怎樣。”
趙誠杰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放下那些衣服,拉開了她手中的畫報。畫報上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穿著高領的白色毛衣,背帶黑色牛仔哈倫褲,外邊是一件黑色及膝羽絨服,腳上是黑色的馬丁靴。看起來真的是又酷又帥!再看看那一堆散發著汗味的棉衣簡直就不是一個時代。
一共三張畫報,每一張都是不同的風格,最后趙一寧迫不及待的選了第一套穿上。洗過澡又換上了時尚的衣服,這孩子立馬就判若兩人。
劉麗麗端詳了一下,拿來潤膚露、梳子和發乳,給他把粗糙的臉和手涂抹擦勻,把頭發梳成一個小偏分,讓他一手拉著羽絨服一手叉腰拍了一張照片。然后領他到衣帽間看大鏡子里的自己。
趙一寧繼承了他父親的基因,和他有五分相似,只是臉型偏圓像他媽媽,眼睛稍微小一點,有著趙家人標志性略深的眼窩、長睫毛和高鼻梁,整體看起來要柔和得多,不像趙誠杰長方形臉,棱角太過分明,有種冷冽的氣勢。
“我覺得不錯,明天讓爸爸多拍些照片,讓店里看看我們能不能獲獎。你覺得呢?”劉麗麗一直是以對待朋友的方式和他交流,他也沒有了那種很明顯的敵意,就順從的點點頭。
帶著他來到客廳,趙誠杰忍不住抱住兒子,說:“這才是我兒子。你之前的衣服咱們扔了吧,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被熏死了。”
趙一寧點點頭,這些不協調的衣服和鞋襪終于被扔了出去。
“那兩套我也想試。”趙一寧看著劉麗麗怯怯的說。
劉麗麗把他的羽絨服脫下來,沒有吭聲。
“哎,那兩套我也想試。”趙一寧以為她沒聽見,聲音又大了一些。
“臭小子……”趙誠杰開口要教訓被劉麗麗用眼神制止了。她轉向趙一寧,問:“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趙一寧點點頭。
“可是我的名字不是‘哎’,我叫劉麗麗,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阿姨都行,我不喜歡‘哎——’這個稱呼。”劉麗麗一本正經的說。
趙一寧看看爸爸,爸爸鼓勵的目光看著他,他低下頭小聲說:“我不能叫你名字,那太沒禮貌了,也不能叫你阿姨,阿姨都會做飯,對小孩兒都像長輩一樣,你不像阿姨。”
“反正我不叫哎,要不你叫我姐姐?”劉麗麗笑咪咪的說。
趙誠杰嘴角差點抽筋,瞪著她。
“那……好吧。”趙一寧還是不太情愿的說。
劉麗麗看著一臉抽筋的趙誠杰笑的特別開心。
她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說:“那兩套明天再試,太晚了,我要睡覺了,你要不要睡覺?”
趙一寧還是想試衣服,沒吭聲。
劉麗麗站在他旁邊和他比比身高說:“你是個男人,比我矮這么多,你肯定是平時都睡太晚了,所以沒長高。”
趙一寧不服氣,拉著爸爸的手說:“咱們去睡覺吧。”
“好。跟阿姨說晚安。”趙誠杰囑咐道。
“都說了是姐姐了!”劉麗麗笑得像只狐貍。
“等會兒收拾你!”趙誠杰用口型對她說。
劉麗麗依然開心的笑著,對趙一寧揮揮手說:“帥哥,晚安。”
趙一寧也說了聲“晚安”被趙誠杰領著去了他的臥室,給他換好睡衣,躺進軟綿綿的被褥里,真是太舒服了,他眼睛都困得睜不開了,還拉著趙誠杰的手說:“爸爸,你怎么還不上來睡?”
他有點無奈,都這么大的孩子了還不能自己睡。
“哪有兩個大男人在一張床上睡的?你自己睡!
“我不,”趙一寧用力睜開眼睛,說,“在家里都是奶奶和媽媽摟著我睡的,我一個人害怕。”
趙誠杰耐著性子在床邊坐下來,說:“我不習慣兩個人睡,我在這兒等你睡著了再出去。好嗎?”
“我不。”趙一寧抱著他的胳膊不放。趙誠杰只能半躺到他的小床上去,把燈關了,只留了床頭的一盞小燈。閑著沒事,他把給兒子拍的照片發給了媽媽汪春花,她不會在手機上打字,很快發過來了語音:
“這是誰?是寧寧?我咋看著都不像了?這孩子還得在城里養,在老家都給埋汰了。”
趙誠杰沒回答她,給劉麗麗發了微信:“謝謝你,乖女兒。”
劉麗麗很快回了過來:“不客氣,爸爸。”
趙誠杰發了驚恐的幾個微信表情,又發文字:“你要困了先睡,我一會兒過去。”
劉麗麗回了個“好”。
有幾次他看看兒子睡著了想起身,只要他一動兒子就會睜開眼睛,他只好繼續半躺著,等兒子睡熟了已經是快一個小時了,他終于脫身回到臥室,發現她還沒睡,坐在床上敲電腦。
“寧寧睡著了?”見他進來,她細長白皙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著,問他。
“睡著了,你怎么還不睡?”趙誠杰坐上床抱住她問。
“改個方案,就好了。”說著保存了一下文件關上電腦放在床頭柜上依偎進他懷里。
趙誠杰抱著她躺下,在她額頭親親,由衷的說:“真的謝謝你。你真是個有智慧的‘女兒’。”說著熱烈的吻住她的唇,手也不老實起來。
正當兩人激情燃燒之際,忽然聽到趙一寧嚎啕大哭找媽媽。
趙誠杰只能躺下來無奈的說:“這是什么熊孩子,凈壞你老子好事!”
劉麗麗也平靜了一下,推推他笑著說:“快去。”
趙誠杰起身,又用力吻她一下,說:“別幸災樂禍,我先攢著,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