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莫眉兒一驚，不好的預感當即涌上心頭，出聲吼道。
“別管我什么意思，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你也不是真心關心你的少爺，你在乎的，只是那個位置而已?！?
不等對方反駁出聲，沈寧雪朝后面不遠處指了指那棟破舊的磚瓦房，繼續說道：
“你想坐上那個位置，不就是為了想證明自己嗎？想讓你的父親對你刮目相看，想成為你父親的驕傲...不過除了這個原因，你任你父親擺布的理由，還有那個人吧？”
莫眉兒下意識的回頭望去，然而天色已晚，即便那屋子里有淡淡的燈光，也只能勉強看到一個佝僂的影子。
“你什么意思？”她疑惑的問道，一邊還警惕的瞄著沈寧雪的表情，生怕對方給自己挖了個坑，等著自己跳下去！
“你不熟悉嗎？”沈寧雪反問一句，黑漆漆的雙眸定定的望著莫眉兒，緩緩道：
“那不就是你一直尋找的——媽媽嗎？”
“你說什么...呵！真是可笑！一個無用的女人，我找她做什么！”
莫眉兒慌亂片刻，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鎮定，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眼神躲閃道。
她的小動作都一瞬不差的都落在沈寧雪的眼睛里，不過她并沒有戳破，只是聲音平淡無波的繼續道：
“戴妘，江州人，十六歲時因家庭變故，不得不外出謀生，入了墨家當女傭，二十歲時與當時還不是管家的莫溫執相戀，二十二歲結為夫妻，生了一個女兒，名喚眉兒。
此后安安穩穩一起度過了二十多年的光陰，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這么過下去，卻不想——
在她四十三歲時得罪了丈夫去世而變得隱情不定的老夫人，被一怒之下趕了出去，送給了一個山野匹夫，至此，便再無音訊?！?
聞言，莫眉兒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眼神忽然迸起火光，猛地竄起來，聲音有些克制不住的打顫，也不知是因為過度氣憤，還是害怕...
只聽她沖著沈寧雪低聲吼道：
“你、你想做什么！那個女人跟我毫無關系！有什么沖著我來！欺負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算什么！”
“我若是想欺負她，你覺得你還能看見一個健全的人嗎？”沈寧雪淡漠的睨視著她，隨后抬步向那間房屋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著：
“如小柔所說，讓你們相見，就是為了放你們走，不過...”
她聲音頓了頓，似是輕嘆了一聲，繼續道：“你該知道，她知道墨家太多事情，所以...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聞言莫眉兒心里“咯噔”一下，忙大步沖到那個燈光昏暗的小房子，隨后便是一聲哭聲動天的痛苦，在黑夜里極為痛苦悲傷...
沈寧雪兩人進去之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情景——
一個身上不怎么干凈的妙齡少女正抱著一個同樣蓬頭垢面的佝僂婦女，一遍一遍的哭著，問著，喊著...
然而那婦女似乎很是迷茫的樣子，目光呆滯無神的望著忽然抱住她的女人，起先是激烈的掙扎啃咬，接著聽著她悲戚的哭聲，不知是心疼還是怎么...
竟也慢慢松了口，動作機械的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著莫眉兒的后背，嘴里吐出渾濁不清的話語...
“不哭...不哭...囡囡...不哭......”
聞言莫眉兒身軀一怔，這下哭得更厲害了，讓本就迷茫中的婦女更加不知所措了，只能用著渾濁迷蒙的眼睛呆呆的望著面前這個奇怪的女人，好奇不解的歪歪腦袋，繼續哄著...
“囡囡不哭...不哭...”
“媽！我是眉兒??！媽媽你不認識我了嗎...嗚嗚嗚...我是您女兒啊...媽媽你再好好看看我...您不記得我了嗎...”
但那婦女仍是一副迷茫的樣子，什么也聽不進去的一直重復著那句話，聽得在場人無不心痛催淚...
過了許久，沈寧雪才出聲打斷道：“這是一萬塊錢現金，卡里還有五萬，足夠你們找個地方落腳了，去哪都好，記住不要再回錦城了，不然，你們會死?！?
她淡淡的說完，放下東西轉身就要走，卻被莫眉兒出聲攔住——
“你為什么要幫我？我殺了你的孩子！還想殺你！為什么？”
莫眉兒還是無法相信，沈寧雪重來都不是什么善人，怎么會這么好心的放她們走？
這時沈寧雪卻突然輕笑一聲，驀地回頭用輕到微不可察的聲音在她耳旁耳語道：
“你真的以為，你做的一切，我從來都不知道嗎？”
在莫眉兒怔愣的瞬間，她又繼續道：
“你就沒想過，為什么你的計劃會悄無聲息的提前？為什么你遇到我之后情緒總是控制不住的主導你？為什么一個小小的女傭能全然避開所有耳目買來那些毒藥？為什么你媽媽的事我會知道？
你真以為...你那個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父親是萬能的嗎？”
莫眉兒還是有些茫然，愣愣的開口：“你...”
在莫眉兒的房間里，有個竊聽器，莫管家房間里也有一個，也正是因為這個，沈寧雪才知道，原來莫眉兒一直渴望坐上那個位置...
竟是因為莫管家答應她，只要她能壯大莫家，在墨家站穩腳跟，就能接她母親回來；再加上她自己的虛榮心，兩人便不謀而合，存心吞噬著墨家...
“貪心不足蛇吞象，我雖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能有今天也不虧，我很欣賞你的勇氣...”沈寧雪嘲弄道：“但勇氣，也得拿出能力來拼啊~”
“你自以為聰明，殊不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別人的引誘下，舍生忘死，為別人做了一身嫁衣...”
“莫眉兒...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棋子！你做得很好...但是...棋子無用時便要丟棄了...”
“我本意是想讓你自生自滅，一輩子待在地下室里，可誰知你這個妹妹，也是執拗的很，哭哭唧唧好幾天了，就是想為你謀個出路...
所以，我受不了了，就答應了。不然你真以為，我會好心的放過一個企圖謀殺我的人？
呵~醒醒吧，蠢貨！好好拿著錢去過日子吧，若是再讓我在錦城看到你一次，你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這時莫眉兒才猛然驚醒，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像看著鬼一樣的表情，臉色慘白的喃喃道：
“你...一直都是你...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殺了自己的孩子！是你要殺少爺！都是你！”
聞言沈寧雪卻好笑道：“我為什么要留著一個仇人的孩子？我之所以還活著，就是為了讓墨沉梟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啊~”
“你就是個瘋子！”莫眉兒粗聲低吼道，但沈寧雪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了句：
“所以，瘋子發了善心，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要是管不住這小嘴，那......”
就在兩人爭論不休的時候，莫眉兒身旁的婦女卻好像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事情，當即被刺激的捂著頭直叫，一邊驚恐的蜷縮成一團，一邊嘴里還吐字不清的亂叫著——
“梟...少爺...少爺不是...少爺...程..程瀟...少爺...不對...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