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賢。”
君賢透過窗戶遠遠看見白彥祺獨自來找他,正欣喜出門去迎接、還沒想好該怎么稱呼她,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樣就將他內心的歡喜都壓了下去。
是有什么事發生嗎?
“我想,你幫忙帶句話給楊公子。”
“你說。”
君賢將話轉述給楊懸之后,楊懸的心態從期待到緊張,最后變成了詫異。
“讓我回家?”
“也許太醫令吃軟不吃硬呢?大小姐的意思是,先解了你的禁錮你們才能再見。”
楊懸沉思良久,君賢看得出,他很慌亂,別說他,誰又不擔心他回去之后,再也出不來了呢?
“我,我可以回家,”楊懸猛然來到君賢面前抓住他的手,懇求道,“你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什么?”
“十日,若我沒有好消息,你一定要來找我。”
君賢疑惑了一下,答應了他。回去便將這事告訴了白婳祎,白彥祺見君賢過來,立刻撇下了正在說笑的白念,跟了過來。
“他讓你等他。”
“還有呢?”
“他說,十日后若無消息,讓我去找他。”
白婳祎臉上并沒有“喜悅”二字,沒有喜,沒有盼,低頭轉身回房的路上,只有蕭瑟。白彥祺不明白,明明還有希望,為什么好似聽見了噩耗一般?
可白婳祎心里清楚得很,這不是時間的問題,她不是在等,而是在煎熬。
等,她就是等到他來帶她走,她就會真的跟他走嗎?問題從來不在他身上啊。
白彥祺將目光從院中收回,轉頭看向君賢時見他已經看了自己許久,她不禁立刻避開了他的目光,久久不能聚焦。
“你先回去吧。”
“好。”
白念見白彥祺回來,便先將探出的腦袋收了回來,坐在屋里等她。
“他是誰啊?”
“客人。”
“你喜歡他?”
白彥祺被戳中心事,木訥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吃驚緩緩看向她,道:“你眼神能不能別這么犀利?”看破了也別說出來嘛!
白念抿了抿嘴,轉移話題道:“發生什么事了?”
白彥祺看了看別處,道:“姐姐的心上人,同別人有婚約了。”
“為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彥祺嘆了口氣,淺淺的危機感隱隱浮上心頭,如今爹要將姐姐配給君賢的念頭連她都能察覺了,如今是楊懸和姐姐,過不了多久,她恐怕也要經歷這么一遭吧?姐姐能挺過去嗎?她又能挺過去嗎?
“他是何許人?”
“太醫令家的。”
“那還是忘了吧。”
“為何?”
“你們家好歹和皇親國戚沾個邊,哪怕伯父的權勢沒有太醫令大,配給太醫令也是下嫁。何況,伯父定是不會讓婳祎姐姐的婚事對白家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就是你也不可能說嫁誰就嫁誰的。”
“你又看出來了?”
“伯父的模樣便不像是淡泊名利之人,你和婳祎姐姐雖然表面上極其相似,但內外全然不同,想想便知,伯父定是一直將婳祎姐姐當作籌碼培養的,就當作夸大其詞,伯父想讓婳祎姐姐嫁入皇家,最好連你也一并嫁給能輔佐他的人。”
白彥祺低頭沉思了許久,緩緩開口道:“姐姐向來不違背爹的意思,可我早就下了決心,什么都可以依爹,這件事,絕對不行!”她看向白念,像是在和白善原宣戰一般,“姐姐嫁給她喜歡的人,才能不活在爹的世界里。”
“終身大事、、、、、、倘若大家都不是知書達禮之人,這是就簡單多了吧?”
“私奔?”
白念點頭,道:“百無一用是書生也是有點道理的,如今婳祎姐姐才學淵博,聘則為妻,奔則為妾,婳祎姐姐就是能放下榮華富貴,放下至親,放下身段,放下所有身外之物,也絕不可能放下自尊的。而且,那位太醫令的公子也不敢拋下一切帶婳祎姐姐走吧?束縛文人的就是自己骨子里的清高,若是大家都沒么在乎這些禮數、、、、、、”
“早就走了。”空氣安靜了許久,一切仿佛被禁錮住了,可從指縫中、目光里有好似能感覺到有東西在流動。
“你呢?會找一個能帶你走的人嗎?”
白彥祺不知在看著什么,好像能看見那副畫面一般,帶著幾分憧憬道:“我想。我若有喜歡的人,一定是個通文曉武的人,他能放下一切顧慮,也能說服我一同離開,看見他,我就知道冒這大不韙我不會后悔。”說這話的時候,否認的念頭就已經在腦中滋生了。
這兩天白婳祎都悶在房里,也不是避不見客,也不是面無喜色,只是見了她的人都壓抑的很。白念想著她也許需要一點寬心的東西,便同白凝商量著,將她喊出來。
白凝擇日便將白婳祎喊到院中說完一同做游戲,白凝將玩法跟她們說了一遍,眼開花開,眼閉花落,坐著的人先閉上眼,身后人用布擋住她的眼睛,前面人睜眼后要及時說出“落”字,要是沒有擋住,便要說“開”,若是錯了就是輸了。白婳祎站在一旁看白彥祺和白凝玩了一會兒,游戲是還不錯,不過此刻并沒有想要加入的心意。白婳祎讓韻漣取了紙筆過來,說是想作畫,白彥祺也讓韶沐去拿了琴過來,說是太過安靜,彈琴助興,最后這個游戲還是只有她們倆玩著。
“開,落,開!”
“輸了輸了!換我了。”
秋千旁的嬉鬧聲將沉浸在作畫撫琴中的人拉回了現實,白婳祎和白彥祺看了看她們,轉頭相視一笑,白彥祺繼續低頭撫琴,白婳祎的目光被浮白彥祺頭上的柳葉引了過去,小池旁垂下的絲絳大概是最愜意的一個吧?
白婳祎在畫上的那只正在收翼滑翔的黑色燕子的嘴邊添了一條楊柳枝,諾大的紙上,只有燕攜墨柳。
白彥祺的琴音沒有收尾便被她強行停了下來,甩甩手,來到白婳祎面前,把手伸給她,撒嬌道:“我累了。”
白婳祎放下筆,給她揉了揉手,白彥祺看了看她的畫,道:“這么久才畫一只燕子啊?”
“我怕畫太多,把你累死。”
那邊二人玩得正歡,白念被突然來到她眼前的男子嚇得后退幾步。
“開!”布從白凝眼前滑落,白凝睜眼,只見一副陌生俊俏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她怔了一會兒,隨即才嚇得起身閃躲,被白念拉到了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