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煎熬,蘭妧握住穆青的那只右手時緊時松,穆青趁著蘭妧的手松弛的時候迅速抽出被蘭妧握著的右手捂住她的左耳將她的頭攬進自己胸膛,一邊撫摸她的耳、臉、發(fā),一邊告訴她
“別怕,這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我。”
蘭妧抓著穆青手臂的右手隨著身子的放松逐漸松開,她抓著穆青腰間的衣服將頭埋得更里了一些,時不時還是會抽搐。
蘭妧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穆青想了一晚上,揣測這種情況應(yīng)是出現(xiàn)在她是在身體處于虛弱狀態(tài)時。
穆玄看著靠在樹枝上撇頭睡去的白彥祺已經(jīng)有半個時辰了,想著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熟了,又覺得她可能睡不安穩(wěn),幾番糾結(jié)終是一鼓作氣起身來到她身邊輕輕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胸膛,抱住她給她擋風。
“干什么?”白彥祺在迷糊中被吵醒,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穆玄微微用力攔住她,道:“沒有塌你睡不安穩(wěn),將就一下吧。”
白彥祺沒有再掙扎,身心疲憊的她只想睡覺。
今日本該是楊懸按照慣例隨同楊繼和楊夫人去義診的日子,楊夫人見楊懸已經(jīng)持續(xù)一個半月魂去殼空的狀態(tài),便沒讓楊繼提起此事。
日上三竿楊懸出房門的時候問了丫頭才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并且,爹娘早就扔下他離開了。
也好,他本就無心參與,這么晚才出來也是潛意識的抗拒。府里的主子只剩他一個,如今倒是覺得更加空曠了,到頭來屬于他的地方還是開顱堂。
“老人家,您是要看病嗎?”
方煦路過看見開顱堂門前站著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老婆婆正在探望著緊閉的大門,便上前客氣詢問。
“小公子認識這家醫(yī)館的主人嗎?都半月不曾開門了。”
方煦又看了一眼積灰的開顱堂,說:“對不起婆婆,小生不認識。”
老婆婆嘆氣轉(zhuǎn)身離開,念叨著:“就這么一家醫(yī)館能治一治,到底是沒福分啊。”
方煦看著老婆婆蕭瑟的身影從自己身旁走過,他只能為自己的無力感到心寒。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時候他只能選擇無奈,踏上離開的道路時他瞧見前方有一主一仆走來。
他退步,轉(zhuǎn)身追上沒走遠的婆婆,說:“婆婆,主人來了。”
楊懸來到開顱堂門口的時候瞧見老婆婆在門口滿眼期盼,不禁有些惶恐。
“您,您是這里的主人嗎?”
“是、、、、、、婆婆您、、、、、、”楊懸還沒問出口就見老婆婆拉著他的袖子險些跪下,哭訴道:“太好了,太好了,求您救救我家閨女吧!已經(jīng)一個月了,沒人能看好她,只有您能幫她了!”
安撫住老婆婆,楊懸打開了開顱堂的大門,為了讓楊懸更好的問診,韻漣和方煦一起快速打掃了一下藥柜和凳子。
來到煎藥的房間,這里一向是四丸打理的,如今他不在了,楊懸也甚少打理。
這段時間韻漣一直跟在楊懸身旁,一是楊夫人委托,二是替白婳祎照看他,沒想到今日跟著他來開顱堂,會遇見“少卿”,也不知是不是那盞河燈顯靈了。
方煦這正是看見了韻漣,才敢去把老婆婆拉回來。
“公子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說來慚愧,出了點差池險些害人性命,只能回歸農(nóng)田了。”
他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絲毫沒有看出他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
一開口就把話聊到這等尷尬的境界,韻漣也實在不好意思,只好借打掃衛(wèi)生轉(zhuǎn)移話題。
“公子已經(jīng)幫了很多忙了,我來就好了。”
“左右閑來無事,韻漣小姐不是嫌棄在下吧?”
“沒有!”韻漣回應(yīng)得太積極,導致有些赧然,“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忘記小姐的名字是對小姐的無理。”
“我還不知道公子的尊名。”
“失禮了,”方煦作揖道,“小生徐行,家住城北礁田。”
徐行,是他的字,甚少有人知道。
外頭,老婆婆正在跟楊懸講述病情。
“她之前受了點傷,休息了半個月看上去好像痊愈了,怎知她只是趁著我不在幫忙搬了一堆柴火就拉裂了傷口,每個郎中來都只能給她止住一時的血,隔天不是腹部傷口裂開,就是血崩一般,如今臉色蒼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她是怎么傷的?”
“是被碎碗弄傷的。”
“可曾婚配?”
“才因受傷流掉一個孩子。”
“什么時候?”
“正月出頭的時候。”
楊懸記下老婆婆說的話,思慮了一會兒,詢問:“她現(xiàn)在是經(jīng)常會昏厥或者流血?”
“對對對!可還有救?”老婆婆滿眼祈求看著楊懸,只見他好像點了點頭,二話不說面無表情抓藥去了。老婆婆也摸不透楊懸這是百分百有救的態(tài)度,還是盡力一試的模樣。
楊懸將包好的藥遞給老婆婆,交代了吃法,又說緩解病人的心態(tài)最為關(guān)鍵,并且沒有收老婆婆的銀子。老婆婆萬分感激楊懸,道謝一番才趕緊離去。
兩日后的清晨,綻珂拿著打濕的抹布來到方煦房里清掃,擦過桌椅之后,她來到塌頭的屏風讓擦拭屏風,擦到屏風靠里那頭時意外發(fā)現(xiàn)屏風右上角掛著一個錢袋。
綻珂將抹布搭在屏風上頭,取下錢袋時覺得錢袋輕盈,并不像裝了銀子或是銅錢的樣子,于是打開看了一眼,原來是一沓銀票。
“現(xiàn)在送去恐怕找不著人影兒了、、、、、、他應(yīng)該帶了別的值錢的東西吧?”以綻珂對方煦的了解,他幾乎沒有過這樣粗心大意的時候,出門不帶錢這種事絕對不會發(fā)生在他身上,他應(yīng)該是帶了別的值錢的東西,或者另有打算吧。
綻珂將錢袋拉緊收進抽屜里,取下抹布繼續(xù)擦拭屏風下邊,擦到座腳時,她還是放心不下,扔下抹布,拉開抽屜,一邊追出去,一邊將錢袋收入懷中,跑到宅子門口的時候撞見了在門口躊躇遲遲未敲門的韻漣。
“韻漣姐姐?”
“綻珂?”看見綻珂的時候,韻漣有些詫異,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正是綻珂在韶沐大婚的時候說過夫家大哥的事情,她才找過來的。
“韻漣姐姐怎么知道我們搬來這里了?”
方家一家老小原來擠在城郊小屋里,四個月前方煦攢夠了錢才在京城北邊買了個小宅子給家里,年初自己也回來住了。
綻珂突然一乍,說:“是韶沐告訴你的吧?前些日子我去集市碰見她了、、、、、、哦,對了,我正愁沒空給她送東西呢,姐姐進來坐,等我一會兒。”綻珂說著,拉著韻漣進門,然后自己跑去屋里一番搗鼓。
“姐姐,這些東西等韶沐肚子大了能幫她緩解一下不適,還有這些,是我連夜給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衣裳、帽子之類的,雖說我們跟鄖家比不得,但此刻鄖公子不在身邊,公婆、爹娘都在他鄉(xiāng),還是有備無患吧,做姐妹的一些心意。”綻珂把打包好的東西推到韻漣面前。
韻漣攬過包袱,感慨道:“說起韶沐,我也許久未見她了。”除夕之后,就沒再見過韶沐了。
綻珂聽聞有些驚訝,問:“你們住那么近也不常見面嗎?”
看來綻珂沒聽聞楊家的事情。
也是,她平日都在家中忙活,偶爾出門買東西也是在北邊的集市上,王宮腳下的事情她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韶沐為什么會去城北的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