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楊懸抱著孩子膽戰心驚偷窺著白婳祎看信時的表情變化,只見她一個蹙眉的動作從信中間開始就沒有變過,楊懸心里嘀咕著她這到底是聽白彥祺的話饒了他呢,還是在糾結要不要饒了他呢?不對,他做錯了什么?算了,還是拿孩子擋擋吧。
白婳祎收了信,看了看藏在角落的角落里的楊懸,沉了口氣,道:“阿祺騙公公找一株子虛烏有的草,趁爹還沒走遠,快去讓怹別找了。”
“啊?哦,哦,好。”楊懸迷糊了好一會兒,將孩子交給韻漣,快馬加鞭去追趕楊繼,等他回來的時候,白婳祎正拿著戒尺坐在屋里等候多時,而楊懸此刻全然不知,毫無危機感。
“還好爹沒有多遠、、、、、、”直到走近白婳祎,楊懸才察覺屋里的氣氛有些不對。
“韻漣,關門,帶小壺出去。”
“是。”
“哎,哎、、、、、、”合著剛才是在騙我放下盾牌呢?戒、、、、、、戒尺都準備好了!
白婳祎見他站在那一點逃跑的欲望都沒有,輕微撇過頭問道:“不跑?”
“大丈夫能伸能屈,惹娘子不悅,理當受罰!”說著便一副為國捐軀的壯烈模樣站在那里。
“你又沒做錯什么,打你做什么?”
“你,你不會要謀殺親夫吧?守寡很可憐的。”
“犯不著殺人,”白婳祎眼里突然放出刀光,“又不能打太子、、、、、、”
“我,我一定教他好好做人!”楊懸有些哆嗦,如同發誓一般,“人”字說得異常的重。
“你教的了嗎?”白婳祎起身,拿著戒尺朝楊懸走去,嚇得楊懸控制不住往后退。白婳祎伸手抓住他,問道:“躲什么?我什么時候打過你?”
“沒,沒有,我怕擋著你。”
白婳祎抿嘴笑笑,抬起尺子量了量楊懸的肩寬,見楊懸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不禁笑道:“下午衣店的人來量尺寸,你不在,如今我幫你量吧。”
原,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我那么溫柔的卿卿怎么會打人呢?真是、、、、、、
等,等等!店里來人量的?
“誰,誰給你量的?那家店的伙計嗎?”
“如何呢?”白婳祎故意問道。
“他,他碰到你了?”楊懸聽說是男的給她量的尺寸,當時就想沖出去找那人宣示主權。
白婳祎將他掰回去,笑道:“韻漣量的。男女授受不親,我怎么會讓別的男人碰我呢?”
楊懸這才松了一口氣,沒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太過小氣,于是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解釋道:“我,我也不是不讓你跟別人來往,那家店的伙計他、、、、、、”
“他沒你好。”
入夜,白彥祺點燈坐在案幾前信手涂鴉畫一副月上梅枝圖,燭火的跳躍讓她意識到時候不早了。
白彥祺看了看窗外,果然已經很晚了,作畫的時候,還是看得清外面的人形的,如今只能模糊瞧見個黑影,雌雄難辨。
她看了看一旁撐著手睡意朦朧的韶沐,放棄了喊韶沐的念頭,對著門口喊了聲“歆瀲”。
這一聲,把剛入淺睡狀態的韶沐給嚇醒了,差點就被自己的指甲給戳瞎了眼。
歆瀲進來,詢問白彥祺有何吩咐,白彥祺道:“太子睡了嗎?別讓他在書房著涼了。”
“是,婢子去瞧瞧。”
韶沐知道白彥祺是讓歆瀲把穆玄勸來,再不濟去吱一聲也是好的,但她偏咽不下這口氣,自打小姐嫁進來,從前的風度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你骨頭軟了,我可硬著!
“瞧什么瞧?!東宮上下誰不知道他在陳氏房里待著呢?你盡管去瞧,告訴他,這屋子打今兒起,只歡迎公狗!”
“韶沐!”白彥祺呵斥了一聲,韶沐委屈巴巴,面不服心也不服地坐下撇過頭去。白彥祺給了歆瀲一個眼色讓她去,歆瀲會意,轉身離去。
白彥祺看了看賭氣的韶沐,哄道:“不理我了?”
韶沐看向別處,一副傲嬌的模樣。
“你那般說法,以后還讓不讓柏庾、楊懸、鄖度過來了?”
“他們才不在乎這個。”
“你是真想幫我孤獨終老啊?”
“他有什么好啊?趁早和離了吧。”
“韶沐!”白彥祺無奈,想再替穆玄說點什么,韶沐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喃喃道:“不聽不聽不聽!”
誒、、、、、、
歆瀲輕輕敲開陳氏的房門,穆玄果然就倚在門邊獨自沉思,此刻陳氏已經再度入睡,中途因穆玄一直在此,嚇得遲遲不敢醒來,硬生生躺了幾個時辰,直到終于到了睡覺的時候。
“主子,不早了。”
“嗯。”穆玄應了一聲,走出來往主臥方向去。
歆瀲帶上房門,追上穆玄,攔住他,道:“主子!太子妃在等你。”
穆玄看了看白彥祺的房間,燭火微亮,人影映在窗前顯得有些消瘦孤單。
“你在逃避什么?”
“沒有。”
“姑姑說了什么?”穆玄不答,歆瀲思慮了一會兒,追上去拉住他,又問道,“是因為陳氏?”穆玄頓步,歆瀲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管什么問題,你都應該當即與太子妃說清楚,你也不說,她也不說,明天就成了誤會,其實誰都沒錯,何至于此?”
穆玄沉思了好一會兒,看了看歆瀲鼓勵的眼神,這才放下芥蒂往白彥祺房間挪步,誰知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屋里的燭火突然熄了,沒一會兒韶沐便走出來站在房門外守著。就是來堵他的。
“站住!”韶沐一手抱著茶罐,一手攔著門,看準了不讓穆玄進去。
“她睡了?”
“睡得可香了,主子說了,任何人都不準進去打擾。”
“我也不能進?”
韶沐看了看穆玄,瞪著一雙無邪的雙眸問道:“你是人嗎?”
歆瀲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問道:“你這是什么話?”
韶沐瞥了一眼歆瀲,給了個不屑的眼神,把手中的茶罐塞進一臉懵的模樣手中,然后方便自己雙手敞開護住門。
“韶沐,別鬧了,把太子擋在門外不是在害主子嗎?”
“我打小只伺候一個主子,自然不會害她!我不像你,明里一個主兒,暗里一個主兒,趕明兒自己也分不清哪個才是要護著的主兒了!”
“許韶沐,你不要仗著鄖度得寸進尺!”
韶沐咬牙擺臉轉向一邊誰也不理,誰也不讓。
歆瀲拉住穆玄,搖了搖頭,韶沐不讓,他們也只能離開。歆瀲沒有跟著穆玄離開,明面里她還是太子妃的宮女,怎么能一直跟在太子身后呢?韶沐不待見歆瀲,歆瀲也沒記在心里。
白彥祺在塌上聽著外面的動靜,側身轉向墻面忍俊不禁。將穆玄拒之門外不是她的意思,韶沐擅自吹了燭火出去,她也沒有攔著,既然開始沒有攔著,此刻若出去讓穆玄進來,擺明了是在給韶沐難堪,為了給韶沐撐臺面,她只能靜靜在屋內聽著外面的動靜。反正,她也沒多稀罕穆玄過來。
韶沐撅撅嘴委屈巴巴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將下巴靠在雙膝指尖,抱著腿心里嘀咕著:鄖度,你什么時候回來啊?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被人欺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