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跪在地上許久未動過,地面上的冰涼已經化作寒氣從手腳的縫隙中侵入她的體內,一時間她也不知自己的手是在發熱還是凍過頭了,亦或是,麻了?
白彥祺突然起身讓陳氏忍不住抬頭看她想干什么,只見白彥祺帶著一臉詭異的笑容,猶如她當時陷害白彥祺的那個笑容,向她湊近。
陳氏后退,然而手腳的麻木讓她摔坐在地上。白彥祺牽起裙子半蹲在陳氏面前,在陳氏眼中,此刻的白彥祺猶如噬血吞魂的勾魂無常,雙唇一開一合,便是一條命。
“我成全你啊。”
“什么?”
“我幫你。”
不知是白彥祺氣若游絲,還是陳氏已經神志不清,她只看見白彥祺的雙唇在動,好似還有重影,耳邊的聲音只有音沒有聲。
陳氏的意識來不及清醒,就見白彥祺臉上一陣短暫的痛苦抽搐,隨后詭異的笑容下,一道濃稠的殷紅的血液從她左邊嘴角流下,此刻她若微微張嘴,定是血盆之口。
這,這是怎么回事?
陳氏驚慌,可白彥祺不但絲毫沒有詫異自己為什么會吐血,而且在那血流出來之后,她笑得更加瘆人了,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會吐血,而且、、、、、、這個鍋,要陳氏來背。
陳氏此刻怕的不是她的嫁禍,而是她隨時會變成食月的天狗,一口下去,黑夜永存。
白彥祺突然踉蹌撲過來抓起陳氏冰涼的右手,嚇得陳氏失聲大叫。
“我會幫你的。”她的聲音已經開始有氣無力,話音未落就噴了好大一口血,血濺到陳氏衣袖上,陳氏嚇得推開白彥祺,甩開白彥祺抓著的右手,用右手撐地才讓自己遠離了一些,然后慌亂之中她并沒有空去在意自己時候一手撐在血珀之中。
陳氏嚇得趕忙逃離,還來不及開門就撞見開門進來的穆玄,二人皆是一愣,陳氏先反應過來側身從縫隙中逃離,穆玄這才瞧見地上奄奄一息的白彥祺,他在著急沖過去扶起白彥祺的那一刻同時反應過來要去捉拿陳氏。
“抓住她!”
歆瀲很快就把驚慌失措差點失心瘋的陳氏抓了回來壓在門口,幾個宮女過來按住她,等候穆玄的發落。
“主子!”韶沐又驚又怕,怕她在地上受涼,又怕一碰她她就散架了。
“彥祺!”穆玄托起白彥祺,絲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腌臜,徒手拭去她嘴邊的血,握著她冰涼的手試圖讓她好受一點。
“這是怎么回事?”
“陳,陳氏、、、、、、”白彥祺一張口就抑制不住賁張的血脈,吐了一口血,嚇得穆玄不敢讓她再開口。
穆玄抓住她抬起的手,安撫她的情緒,讓她不要再有情緒起伏,抬頭吩咐道:“歆瀲,把太醫令找來!”
歆瀲很快去太醫院把穆青見都見不到的太醫令輕而易舉喊了過去。
穆青走了沒多遠便察覺到有人跑進太醫院,出于對太醫令的記掛,頓步轉身,果然瞧見太醫令跟著歆瀲走了。
穆青第一想法是半路攔截太醫令,但仔細想想,太醫令有這般特權無非就是一個“尊嚴”,他如今把人家五花大綁扔到蘭妧那去,不是把人家的尊重踩在腳下嗎?太醫令不把蘭妧給他毒死就算仁至義盡了,況且東宮里的誰應該病得挺嚴重的。
于是,再三斟酌下,穆青決定等太醫令從東宮出來,再把他“五花大綁”過去。
楊繼來到東宮的時候正好瞧見陳氏被穆玄罰五大棍棒,如今才剛剛開始第一棒。
這種場面楊繼也是見怪不怪,目不斜視進了白彥祺的房間。
楊繼給白彥祺在頭、手、胸口處共扎了針五根針之后,白彥祺明顯停止了不適,卻仍舊虛掩著一口氣。
“屋里人太多了,不利于太子妃康復。”
屋里其實只有穆玄和韶沐兩個人而已,若是其他太醫這么說,穆玄說什么都不會走的,可楊繼這么說,那就不一樣了。
“麻煩楊叔叔了。”
楊繼微微點頭應和,穆玄便轉身離去。
“韶沐。”
韶沐杵在那明顯沒有要走的意思,聽見穆玄的叫喚,她還是完全不想搭理,必竟鄖度已經說過她不用聽命于誰的。若非白彥祺的目光示意她離開,她是絕對不會走的。
韶沐委屈巴巴千萬個不愿意跟著穆玄出去之后,白彥祺才拉了拉楊繼的袖子,虛弱的聲音道:“多謝楊叔。”
“有什么非得瞞著太子的?”
白彥祺無力笑了笑,嘴角已經看不出有上揚的跡象,道:“沒什么隱瞞的,只是這病,我若不說,楊叔治不好。”
“你到說說。”還有我治不好的病?倒是奇聞。
“前些天路過蘭妧公主宮外的時候,我瞧見一株、、、、、、黑紫色的,像小麥一樣的草,在墻頭,我是被它劃傷的。”
“傷哪了?”
“便是早早愈合無痕了,才會想起這個。楊叔知我自幼體格特殊,這種奇花異草,最是致命、、、、、、”
穆玄出去之后并未看見原本跪在門口的陳氏,沒一會兒便瞧見歆瀲從妾室住所方向走來。
歆瀲一來,就主動解答了穆玄要問的話。
“主子,陳氏暈過去了,”歆瀲說著,退了幾步,示意去書房說。穆玄吩咐門口的宮女守好太子妃,便抬步往書房方向走去,見韶沐不動,又喊了她一聲。
韶沐依舊不想動,要不是歆瀲半哄半拉將她帶走,她是不會動的。
“突然懲戒陳氏,恐讓另兩個膽怯,我讓她回房修養,對外讓那些宮女閉口不言。”
“嗯,太子妃是什么情況?”
“方才太子妃回房的時候,守門的宮女說陳氏來了一陣子,不知是何主意。”
穆玄思慮兩秒,看向韶沐。韶沐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詢問自己,便道:“我才進去陳氏就讓主子摒退左右,我能知道什么、、、、、、”韶沐帶著幾分埋怨的語氣,好像這件事是穆玄弄的一樣。沒一會兒,韶沐突然想起自己出門之前好像看見陳氏待過的茶桌上多了點東西。“陳氏好像,帶了罐茶葉給主子。”
“茶葉、、、、、、”
歆瀲思量一番,陳氏的茶葉歆瀲是知道的,穆玄之前帶給她吃過,往后也一直是她替陳氏送茶葉給穆玄的。
“那茶葉太子吃過很多次,不會有問題的。”
“她在屋里待了那么久,誰知道哪里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又是聽了誰的指使、、、、、、”韶沐最后一句說的很小聲,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特指穆玄而已。
穆玄沒有跟韶沐斗氣,韶沐前半句還是很有道理的。穆玄看了看歆瀲,示意她找機會盡快查清楚。歆瀲會意,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