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當天，家宴還同以往一樣在陰涼的閣樓間布置，二樓外側是觀戲的地方，擺放了十對桌椅，內側是用膳的地方，放了一張長長的桌子。一樓有個大戲臺，他們吃完飯出來便會有宮女登上戲臺。

參加家宴的人也不是很多，從前是王上、王后、穆青、穆玄，偶爾會讓成貴妃來，但次數不多。反觀楊家倒是沒有一次不在場的，一提到家宴，負責的宮女都會問一句這次有沒有成貴妃，而從來沒有人問有沒有楊家人。

今年的家宴依舊沒有成貴妃，東宮的四個妾室原本也不在名單內，是穆玄要他們加上的。而蘭妧、柏庾還有白凝、白念就不在名單之上了。蘭妧跟穆玄說了足足半個月都沒讓穆玄帶上她，聽聞幾個妾室都過去了，如今正在房中生氣呢。

這場家宴妾室不配登堂入室，既然強行要算上，宮人們就在正桌旁擺了一個小圓桌給她們四個。

楊家人作為內客向來是最早到場的，楊繼去面見圣上，其余人就先入座了。此時的宴席空空如也，除了幾個不用火候的小菜，連茶水都沒備齊。

過了好一會兒，宮女伴著“太子、太子妃到”的回聲在各個位置上擺放了十個茶壺。聽聞太子妃來了，百無聊賴的白婳祎便轉頭看去，楊懸率先瞧見穆玄身后跟著的四個妾室，趕忙把白婳祎的注意引了過來。

“哎卿卿！”楊懸見她疑惑看著他，思慮了幾秒，道，“你累不累？我幫你揉揉肩？”

“不累。”白婳祎說著，又轉頭看去。

“卿卿吶！額、、、、、、你熱不熱？天干物燥，你要不舒服的話，我讓娘跟王后說說，你有孕在身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去吧？”

白婳祎看了看周圍“不見天日”的屋檐，莫說這里能不能曬到太陽，也不說周圍幾十個打扇、通風、制冷的宮人，桌子底下還有一個陰涼的地洞呢，這里都熱，家里還能涼快？

“你想說什么？”

“沒、、、、、、沒事、、、、、、”完了，忘記修玊會帶妾室過來了，這可怎么辦？

白婳祎被楊懸耽誤兩下，也不用轉頭看他們了，他們已經從她眼前過去了。

“那幾個女子看上去也不像宮女，她們為何會跟著太子一道？”

“額、、、、、、”楊懸撫了撫額頭，小聲道，“她們是、、、、、、王后逼著太子納的小妾、、、、、、”

小妾！

知道白婳祎肯定會生氣，楊懸立馬安撫她，念叨著：“動氣傷身，動氣傷身。”

“你不是說他們夫妻恩愛，過得很好嗎？”

“是挺好的啊，你看這不是挺恩愛的嗎？太子身邊總要有些妾室的嘛，我發誓，真的只是名義上的妾室。連蘭妧公主之前都只是掛名的側妃，那些小姐怎么可能跟太子妃比，是不是？”

“那些小姐，也不是各個家境都比白家差。”

“你怎么還較真上了？乖乖乖，相信太子妃好不好？”楊懸又是倒茶又是揉肩按手的，總算是讓白婳祎冷靜下來了。從前提到穆玄她就不開心，現在有身孕了脾氣更差了，穆玄這個人在他們家都快成地雷了。

穆玄入座后還沒來得及看向白彥祺就見她在位置上意思了一下就不見了。

好歹打個招呼好不好？

白彥祺過來的時候就瞥見了白婳祎，如今王上、王后都沒來，她當然要抓緊時間多跟白婳祎聊聊。

白婳祎這邊蹙起的峨眉還沒完全消散，見白彥祺從身后環住了她，臉上的怒氣瞬間就消失了。

白彥祺輕輕靠在她肩頭，在耳邊小聲喊了句“姐姐”，白婳祎牽起白彥祺落在她肩上的手，見她起身來到自己身旁，好奇地在自己腹部打量，便將她的手輕輕覆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多大了？”

“三個月。”

“三個月、、、、、、”白彥祺算了一下，“那不是在斛谷之前就、、、、、、”猛然想起斛谷驚險的一幕，她不禁害怕，“天吶，還好當時沒受傷。”

“是啊，現在想想都后怕。”

“哎，”白彥祺喊了喊楊懸，“你剛才如此殷勤，不會是做錯事了吧？”

“我怕我家祎祎累著，我心疼不行嗎？！”楊懸掩飾的時候語氣有些刻薄，看見白婳祎移過來的目光，立馬客客氣氣對白彥祺改口道，“不可以嗎？”

看見楊懸對白婳祎如此恭敬，白彥祺忍俊不禁，對白婳祎道：“你好像變成河東獅了。”

“是西施！”楊懸強調道。

“王后到！”聽見宮人喊這句話，白彥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是怕自己不在位置上顯得不尊重，二是怕白婳祎引起旁人的注意。

眾人起身拜見過王后之后，許回衾便開始蠢蠢欲動，腦中不斷回想之前幫她敷藥的宮女跟她說的話。

太子妃連王后的懲罰都不放在眼里，更別說區區一個寵妾了，她自己不檢點被發現了，當然不會讓你好過。想扳倒太子妃，還得讓王后知道她的真面目。太子如今這么寵你，害怕他不幫你說話嗎？

許回衾思量了許久，最終在王后說“王上與太醫令一會兒就來，今日不分尊卑，隨意就好。”這句話之后，就咬咬牙沖到了王后身邊跪下。

“娘娘，婢子有要事稟報。”

王后非常討厭在這種時候討論公事，看了看其他人，微微蹙眉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說。”

“此時關乎東宮聲譽，婢子怕明日就見不到娘娘了。”

王后實屬無奈，只好讓她說。看見許回衾要揭發自己的事，白彥祺有些驚慌，莫非她知道她是代嫁來的？不行！不能死在她手上！白彥祺忍不住要起身，被歆瀲暗暗按住，示意她不要擔心。

白婳祎聽聞又是擔心又是疑惑，她不知許回衾是何許人也，若非楊懸讓她安心，她恐怕比白彥祺還要焦慮。

“婢子要告太子妃失德之罪！其一，太子妃將娘娘的懲戒當作兒戲，足足一個半月都曾完成娘娘的指令，還曾不顧娘娘的禁足私自出屋。其二，太子妃心胸狹隘，見他人受寵便拳腳相加。其三，太子妃先后與鄖侍衛和太醫令之子有茍且之事，實在不配當太子妃！請王后治罪于她！”

聽到這，白婳祎驚詫看向楊懸，楊懸趕忙解釋。

淡定淡定淡定！假的假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