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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接下來的劇情里,易逢生扮演的雪狐所化的書生要從雪堆里撿到被陷害的男主林靄,然后兩人男耕男織啊不是,耕田打獵,互相感化,最后書生隨男主走上了救女主的道路,并為了男女主團圓孤身回到了山間小屋,坐在曾經和男主觀星喝酒的屋頂上,元神湮沒于天地。

這就是宿芥揍林靄的原因。

甚至在看到易逢生之后覺得揍得太輕。

可惜我說了不算。宿芥百無聊賴的托著腮,上次那倆美工姑娘一個都沒來,沒人和她聊天,也沒信號,無聊的恨不得做冰雕。這廂易逢生休息,他的助理立馬給他頂上兩個暖水袋,看上去像吳橋雜技表演現場。這地方冷的驚人,一杯水潑出去能直接凍成冰粒砸下來,粘假發套的膠凍的發硬起翹,閑下來就得拿熱水袋頂頭上,才勉強好一些,助理人均四個熱水袋,輪換著換水才能勉強保持溫度。

易逢生左右看了看,最后眼神落在拿腳尖挖雪坑的宿芥身上,他笑著打招呼:“宿泠。”宿芥沖他點點頭:“易哥好。”

沒聲兒了。

易逢生這人什么都好,盤靚條順性子好,就是不太和別人說話,雖說性格溫柔,朋友卻不多,還比不上林靄。他出身曲藝世家,面容柔和,不似林靄桃花眼多情,他一雙杏眼波瀾不驚,里頭晃晃蕩蕩盛滿三途川的水,讓人進去了就回不了頭。世人所言“陌上人如玉”,掰開了揉碎了哪怕函數裂變了,放在他身上都是一等一的相襯。

他抿著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宿泠,我聽林靄說你是他自己找來的,林靄平時看著不著三兩,但是很好相與的,你千萬不要怕他,也別讓他欺負你。”雖然聽得分明那天根本就是林靄在嚎,他還是忍不住囑咐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易逢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女孩子自己在外面,也不要讓旁人欺負了你。”

大約他長的文靜,身上穿著寬袍大袖,說話又文縐縐的,宿芥覺得好像聽教書先生講話,一個勁的點頭答應:“嗯嗯我記住了謝謝易哥。易哥您冷嗎好像陰天了。”“嗯?”易逢生抬頭看著烏沉沉的天:“陰天了?冬日里天亮的晚——”

一粒細小的雪花落在他鼻尖上。

第二粒,第三粒。

宿芥抬頭朝拍攝場地望去,小木屋的屋頂被凜冽的風拉扯出令人牙酸的響聲,淅瀝的小雪已有轉向鵝毛大雪的傾向,林靄舞著他的打狗棍和幾個蒙面人戰得正酣,導演興奮的小聲和攝像表示這天氣很有氛圍。

一片祥和。

不和諧的嘶鳴從北邊的松林傳來,裹得像黑熊一樣的木把頭就這樣打著馬一路直沖進拍攝場地,指著導演的鼻子氣急敗壞的罵:“害拍,害擱那旮瘩拍,暴風雪來了知道不?!你不要命這幫大姑娘小伙子要命不?!”

不過雪已經疾了。

天趁著人們不備已經變得烏黑,狂風卷著雪拉倒了一片器材,整個制作組都在搶救,身量輕的姑娘甚至被風吹得倒退,木把頭帶了兩個人去山道查看情況,跑了十分鐘依然還能看到背影;林靄橫沖直撞的沖過來,冷風帶著冰碴子刺的他眼發酸,他把大衣撐開,擋住一小部分風雪:

“我不該帶你來。”

“來就來了,見識大自然沒什么不好。”宿芥已經把帶出來的東西斂在一起,努力環在懷里,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易逢生,被助理裹了兩層軍大衣,尚且處于懵逼狀態,但堅持要等林靄一起走。宿芥笑笑,借著風聲呼嘯的遮掩,帶著一種半真半假的語氣道:“咱倆一個存檔點,誰舍得了誰?人家都有助理,就你沒有?”

有句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山道封了。本就狹窄的山道被雪堵的嚴嚴實實,不知幾層,不知多厚,雪還在下,兩側的雪山發出隆隆的悶響,木把頭臉色鐵青,提起那兩個跟來的工作人員掉頭就跑。聚在一起甚至打包好行李的劇組人員聽到這個消息,心涼的比冰碴子還涼。

天上飄的哪是雪花啊!那是一張張死亡通知單啊!!大雪封山,沒信號,沒有能源儲備,怎么看怎么是恐怖片標準開局啊喂!!!

林靄覺得他演的還是西游記。

一片慌亂中,易逢生的助理劉伊靈光一閃,大叫著:“把頭!您剛才是從北邊林子來的,林子也能走出去吧?!也能吧!”“啪!”木把頭照著他背上就是一掌:“你這孩子虎了巴幾的凈說那瞎白話!你好好瞅瞅,那后頭是山啊,那野狼海了去了,你有多大本事去和狼撕吧?就我一個咋把你們帶出去?”眾人再度陷入沉默,導演哆哆嗦嗦的拿衛星電話報了警,要不是副導演拽著他,他差點把那數字按鍵都扣下來,好在導演知道這趟條件惡劣,帶的人員不多,大家很快冷靜下來,在生活制片的安排下按人頭分了手電,碳和干柴之類的東西。眼看就過午了,雪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天也一絲一毫都沒放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嚇自己的緣故,宿芥竟遠遠的聽見幾聲狼嚎。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副導演是組里年紀最大前輩,自覺的操心起整個劇組的安全,他看看天,再看看面前這一小堆物資,眉頭緊縮:“得有人去有信號的地方向公司求援,這樣會快一點。”眾人面面相覷,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木把頭身上:“把頭,您還能出去嗎?”“懸得嘍兒。”木把頭搖搖頭:“你找個利索點的跟我一起走,能翻過山說不定有信號。”這次只是一小段沉默,導演很快舉起了手:“這事賴我,我去。”還沒人來得及說話,木把頭就擺手道:“你軟啦巴塌的,鹿都打不過,沒門兒。”“我去吧。”助理劉伊從后面慢慢站起來:“我當過兵,別的不說,一定抗造。”木把頭圍著他轉了兩圈,還伸手捶了兩下,如同挑選一棵可用的木材,最后環視劇組一圈,點了點頭:“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有抻頭兒的,跟老哥哥走吧。”

劉伊冷靜的打開劇組的道具箱,找出一根結實的棍子當拐杖,拿起一把水果刀,用尼龍繩綁在身上,帶上幾塊巧克力和壓縮餅干,背起水壺,劉伊打點妥當,回頭看向易逢生,易逢生默默的跟在劉伊身后,劉伊走一步,他跟一步。

“易少爺。”劉伊拿起他的羽絨服,披在易逢生身上:“我跟著您五年了,一直拿您當…弟弟那么看,我沒本事,只有把子力氣,要不是易叔收留,我成不了今天這樣。要是我這趟回不來了,您千萬保重,再找個助理,好好保護您。”他拉著易逢生走到林靄面前:“林先生,您和易少爺關系好,麻煩您關照了。”

林靄實在憋不出什么安慰的話,有些人不知道,可他知道,他小時候見過野狼,壯的像牛犢,一口能咬斷人脖子。

這一去,生死由命。

宿芥從劉伊手里接過呆呆的易逢生,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掏出兩塊巧克力,直接塞進劉伊的兜里,林靄最終嘆息著拍了拍劉伊的肩:“你放心吧,過不去也不要緊,只管往回跑。”“是啊,人最重要。”大家附和著,卻沒有一個人敢說留下。

“沒事,退了役,也是人民的兵嘛。”劉伊摸著后腦勺哈哈一笑,最后看了一眼易逢生,揚了揚手:“走了。”

“站住!”

易小少爺的聲音里掩不住的慌亂,甚至喊劈了嗓子,大家互相看了看,默契的閉嘴,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劉伊。”易逢生掙開宿芥的手,向前走了兩步,他微微一動,厚重的大衣便從瘦削的肩頭滑下,噗通砸在地上,濺起一片沙粒似的雪,襲來的冷風和細雪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你不帶我走,那你也…容我送你一段。”他咬著唇,發白起皮的嘴唇滲出鮮血,手在抖,腿也在抖,他幾步上前去拽住劉伊的手,語氣帶著哀求:“從小你就聽我唱戲,再,再聽我唱一回。”

“……終朝如醉還如病,苦依熏籠坐到明。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可憐儂在深閨等,海棠開日我想到如今。門環偶響疑投信,市語微嘩慮變生;因何一去無音信?不管我家中腸斷的人!”

“劉伊,你可得舍得回來啊。”

劉伊狠了狠心,甩脫易逢生的手,小少爺迅速被林靄再度裹成粽子,推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劉伊聽沒聽懂,回不回來,留下的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就剩干等。

易逢生悄無聲息的發起了燒,林靄只知他腰腿不好,是常年練功落下的虧損,但身體還是很好的,大災大病從來輪不上他。看他安安靜靜的坐著不動也不說話,也不敢去打擾,和宿芥并排坐在行軍床上發呆。直到宿芥問他喝不喝水,他不答話,才看他臉都燒紅了,宿芥奪門而出,頂著風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沖進導演房間,從藥箱里扒出退燒藥。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慌亂,只有導演二人跟著宿芥過來,易逢生被壓在金字塔一樣隆起的老棉被下面,仿佛被鎮壓的白素貞,而林靄半跪在爐灶前燒火,宿芥看到他的時候,他甚至燒焦了一小截頭發,副導演放下手里的塑料袋,里面盛的是分給他的那一點碳,沒舍得燒:“小易怎么樣了?”“不知道是迷糊了還是睡著了,頭燙的厲害。”宿芥放下藥碗,摸了摸他的手:“身上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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