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的不乖，叛逆也許是一種害怕的表現——

小姨跟著班主任到了辦公室，他們在里面談話，學校的人幾乎都走光了，殊淮坐在教學樓邊上的花壇邊，撐著腦袋，搖著腿，歪著頭看藍天白云。

遠處易拉罐撞擊地面的聲音傳來，叮鈴鐺鐺的很是好聽。殊淮看了看緊閉的辦公室門，又看了看那聲音的來源處。

最終還是起身，跑向了聲音的來源地。透過樹隙，殊淮看見梁呈幫著一位老爺爺把易拉罐踩扁，之后丟進大的塑料編織袋中。

“梁呈！”殊淮遠遠的跟他打著招呼。

梁呈回頭看到殊淮，似驚嚇般的竄到老人身后。

老人遲鈍的回頭看了一眼梁呈，又慢慢回頭看殊淮。眼前的小姑娘長得漂亮，穿著整潔，以為是梁呈害羞了，安慰梁呈說道：“人家跟你打招呼，要有基本的禮貌回敬給人家才是！”說著又把梁呈拉到了前面。

殊淮走到身前，梁呈皺著眉頭不情不愿的跟她打著招呼，接著介紹老人是他的爺爺。禮貌的跟老爺爺打了聲招呼。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梁爺爺笑著拿起草帽點頭回應，見梁呈扭著身子，嘟著嘴巴，拉他也不肯回頭，沒有半點反應，無奈的解釋道：“他點害羞！”

“沒事的，梁爺爺。你們在干嘛呀！”殊淮有些好奇他們的行為。

“我們回收廢品，這個可以賣錢，像這種罐子，2分錢一個。”梁爺爺手里隨手拿起一個易拉罐子耐心的解釋道。

“兩分錢，是多少錢？很多嗎？”對于錢財她從來都沒有什么概念，幾乎沒有經手過錢，家里人拿錢也從來都是2元5元10元整的。

這句話仿佛刺激了梁呈，他皺著眉一把拉過殊淮，轉過頭又變了一張笑臉跟梁爺爺說道“爺爺，我想跟她一起玩一下！可以嗎？”

“去吧！去吧！小孩子嘛！記得等下回來！”梁爺爺揮揮手說道。

“好的，爺爺！”梁呈笑著臉跟梁爺爺道別，隨后又板著臉對著殊淮，拉著她走了有一段距離，到一個沒人的角落里。

梁呈走的很快，拉著的手又很緊。

“你弄疼我了！”殊淮用力轉動著手臂，試圖從梁呈的手中掙脫開來。

梁呈回頭表情嚴肅，殊淮被他嚇到，忘記了掙扎，良久他放開手，臉上再次掛著無所謂的笑說道：“好了，你都看到了！你都知道了！可以在班上大聲的宣揚，我梁呈真就是個撿垃圾的！”

“我……”殊淮剛想開口。

“對，我梁呈就是個撿垃圾帶大的，我爺爺是撿垃圾的把我撿到的，我就是個垃圾，身上都散發著垃圾味道，我的東西都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不管干不干凈……”梁呈幾乎是帶著咆哮說出來的，他半躬著腰咆哮著，最后無助的蹲下抱頭哭泣，話音到后面更似乎帶上了哭腔。

殊淮靜靜看著他，他的臉從嚴肅到憤怒在到悲傷。絕望的眼神她曾在她哥哥的臉上看到過，想起再也找不到的哥哥，不由有些感同身受。

她把書放在一邊，從布包里搜出手絹，蹲下身子，到梁呈的身前。梁呈趴著腦袋嗚咽著不肯理。殊淮就用手強制扳起他的臉，給他擦眼淚，可是梁呈的力氣太大最終以失敗告終。

蹲在梁呈身邊，聽著他的哭聲。不由得想起了哥哥哭的時候媽媽安慰哥哥的樣子。學著媽媽的樣子，小手兒輕輕的拍了拍梁呈的背。

“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們可是要做個男子漢的，男子漢怎么可以哭呢？”奶聲奶氣的聲音，配上成熟的話語給人一種莫名的違和感，既可愛又古怪。

梁呈感到后面似乎有人在拍他的背，配上殊淮的話莫名的讓他有些安慰，可是讓他好哭又好笑。

“那你不說出去！”梁呈抬起腦袋，殊淮點點頭，趁機幫他擦干凈眼淚，順便又遞給他一張紙說道：“你為什么會這么介意這件事啊！”

“當然介意！不然，你以為～為什么沒有同學跟我坐。”梁呈的情緒平復下來，低著頭說道：“剛開始我是有幾個好朋友的，但他們知道之后便在班上傳開，他們也開始躲著我，會笑我是撿垃圾的。然后我同桌也申請了調走。班上沒人跟我說話，只有幾個壞同學愿意跟我一起，然后你就來了，其實我挺謝謝你的，愿意跟我做同桌。”

“那你還嘲笑我，我給你糖，你還舉報我！”顯然殊淮還記著舉報之仇。

“呵～你新來的嘛！大家都關注你，再說你很好看，我認為只要引起話題，他們就能關注我，跟我說話了！即使用這種令人討厭的樣子。”梁呈的話里敏感中透著濃濃的自卑，他的心里有著渴望。

殊淮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心里還是決定放下對梁呈的仇恨，將他從小本本里剔出去。

“你說是不是長大了就不用這么幸苦了。”梁呈抬頭仰天長嘆一口氣。

殊淮拿出一顆奶糖塞進他的手里說道：“我媽說太累的時候可以吃一顆糖，就不那么累了！我覺得撿垃圾沒有什么啊！只要是自己掙的怎么都干凈，再說你都可以幫家里掙錢了，已經非常好了，沒什么難過的，他們要再笑你，你就說你支持環保，環保你聽過什么詞嗎？”

梁呈搖搖頭，殊淮嘆氣說道：“沒事，你就這樣告訴他們，他們要再笑別理他們。沒人當你同桌我來當！”

“可你下午就要分配位置了！”

“那我就跟老師說，我很喜歡這個位置。你同桌我當定了！做一輩子的同桌！”

或許是那天的陽光太熱，梁呈總感覺那天不真實，是他的幻覺。女孩鮮艷的紅裙讓的他心頭一暖，他那天決定不會讓人欺負的。

“殊淮！殊淮！”遠處傳來小姨的聲音傳來，殊淮扭頭抱起書，跟梁呈道別：“我要去找我小姨了，梁呈再見！”

再見！梁呈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仔細的反思了一下她說的話，覺得自己應該再懂事些，默默將糖放進嘴里，甜膩的氣息彌漫在口腔里，接著蔓延到心里，似乎呼出的空氣都是奶糖的味道。

他拍拍灰塵摸了摸口袋里留著的糖果，洗了把臉，回到校門口，梁爺爺拖著大大的灰色蛇皮袋在門口等他，笑著問他開不開心。

梁呈將口袋里的糖果，撥好送進梁爺爺嘴中，想要接過梁爺爺手上的蛇皮袋子，可梁爺爺卻緊了緊。

“爺爺我來吧！你累了”……

梁爺爺跟在梁呈身后，看著梁呈小小的身子扛起蛇皮袋子，也不知道那個小姑娘跟他說了什么，讓原本排斥的梁呈竟然會主動幫忙，梁爺爺知道他的孫子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