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趙侯捧著腫脹的雙手,被趙盾狠狠的抽了一頓,然后老老實實的到后面去了,再也不敢往井臺那兒走一步。
老頭兒慢慢踱到井臺前,往里看了看,嘴里嘖嘖有聲,然后又慢慢的退了回來,指了指井臺上的轆轤:“誰下手,把這個轆轤下面吊的人給搖上來。”
“我來。”我擼袖子挽胳膊,自告奮勇上去。
老谷頭兒狠狠瞪我一眼:“有你什么事兒,滾一邊去。”
哦,我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乖乖的滾到一邊去。
趙盾和邱洪愚還有錢賀互相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又多難看,但是面對老頭兒的淫威,還不敢反抗。
那井下的人似乎頗為重要,還不敢不拉。
邱洪愚還是先行禮:“老爺子,我們知道今天的十二是多有得罪,我們會給您老人家一個交代,可是要是廢了我們幾個的手,過了幾天我們要是到潭下可是什么都敢不成了,那樣的話,咱們下潭取寶可就是個笑話了。”
老谷頭兒嗤笑了一下:“誰要廢你們的雙手,老頭兒多稀罕你們那兩雙手,老頭兒只不是不想臟了徒弟的手,你們自己的腌臜貨,自己提留上來,我們不管。”
聽了老谷頭兒的話,幾個人似乎有點放心了,互相看了一眼,猶豫之下,錢賀倒是表現得頗為漢子搶先一步說:“我來吧。”
趙盾倒是沒有讓他獨自一個人上去,兩個人往井臺上一站,齊齊的吸了一口冷氣,也不直到井下是什么景致,讓他們倆如此的吃驚。
兩個人齊心協力搖動了轆轤,不大會兒的工夫,從井口上吊出來一個人,只見那個人衣服破破爛爛,渾身上下纏滿了綠色的藤蔓,最詭異的是,藤蔓上的尖刺全都扎進了此人的肉里,而且藤蔓上開滿了紅色的小花,這個時候他的叫聲已經沒有剛才那么凄厲了,可是有氣無力里還是布滿了恐懼。
更令人恐懼的是,他的周身上下藤蔓里,似乎有活物在動,我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一團團綠色的三角頭小蛇,跟剛剛趙侯手里的一模一樣,這些小蛇在他周身上下不斷的鉆進鉆出,令人十分的惡心。
有的小蛇從袖口鉆進去從胸前鉆出來,有的從脖子里鉆進去,然后蜿蜒游動,最后從褲襠的口里鉆出來。
整個模樣別說感受,我就看著,也覺得渾身都是刺痛癢癢的難受,我總算是知道他那種凄厲而絕望的叫聲是從那兒來的了,要我是他,我就不只是叫的這么凄厲了,我估計得嚇尿褲子,或者嚇昏過去了。
不過,我仔細看了看他的樣子,確定了一件事兒,那就是,他不敢嚇昏過去,淫威他的情況非常的尷尬,他不是由轆轤上的繩子給吊著的,他除了滿身的綠色藤蔓之外,雙手雙腳抱著一根絲線,雖然那根絲線粗了一點,單確實是一根絲線,絲線的一頭在轆轤上,另外一頭就在他的雙手和雙腿處,在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緊緊纏繞。
我不由得渾身一緊,心想這也太惡趣味了吧。
我回頭看老谷頭兒,心想看他如何解救這個人,是剛才像在前面表演幻術一樣,大手一揮那些藤蔓灰飛煙滅,還是用什么特殊的方法來解除他的痛苦。
果然,老頭兒沒讓我失望,他用的是最損的招數,他看了一眼吊上來的這個家伙,扭頭跟旁邊愣著的那三個人說:“你們還愣著干嘛啊,趕緊去解救他啊。”
“啊,這,老爺子,這這么解救啊。”三個人全傻了。
看著那個家伙被覆蓋了一層的藤蔓,尖刺直扎肉里,還有那么多小蛇,詭異的透明吊絲,說老實話,要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弄。
“這還用老爺子我教你們啊,就把蛇趕走,然后把那些藤藤刺刺的拽下來就成了,你們還想怎么弄啊,讓我變戲法一樣把這些給變沒了啊,我老頭兒可沒那么大的本事。”老谷頭兒說的理直氣壯。
我都快被老頭兒的無恥給氣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你搞的鬼,到現在你又說你沒辦法了。
他們三個看了一眼還在捧著雙手吹腫脹處的趙侯,很無奈的看著老頭兒,然后期期艾艾的往前走。
要不還是人家海外華人有智慧呢,尤其是去過臺灣的,邱洪愚先想出來招數,他跑到旁邊找了一把鐵锨,然后從旁邊推著那個綠油油的家伙先把他從井口上方推到一邊去,然后找了另外一根木棍和鐵锨形成十字扣在井口上,這樣以防那個包裹的綠油油的家伙重新掉落在井里。
我不禁暗暗給他鼓個掌,誰說臺灣沒有聰明人,看這個哥們多聰明。
雖然是把這個家伙挪開到了井口,可是另外一個麻煩他們卻搞不定,那就是綠瑩瑩的三角頭小蛇,我雖然認不出來是什么品種,可是看著那血紅的眼珠,就知道不是凡品,說不得就是三步見祖宗,五步見閻王那種。
三個人這會兒都扭過來頭一臉哀怨的看著老谷頭兒,老谷頭兒本來袖手看熱鬧呢,看見他們三個人都回頭看自己,連忙一臉驚駭的說:“你們該不會叫老頭兒上去吧,老頭兒這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啊,一個不小心就提前見閻王了,你們可就沒有谷爺爺了,什么龍潭也開不得了。”
三個人聽出來意思了,老頭兒這是想要給點懲罰,一個都不想放過,于是趙盾咬了咬牙說:“邱先生,錢老哥,你們別上了,這回是趙家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活叫我來吧,反正趙侯已經傷了,也不怕多我一個。”
邱洪愚和錢賀聽了之后,似乎有點觸動,但還是點點頭,退了下來,讓趙盾上去,趙盾用一根鐵锨把那個綠油油掙扎的人推到旁邊。
說來也怪,吊了他半天都不曾斷裂的絲線,就在趙盾輕輕的一推之下,那根絲線應聲斷裂,被藤蔓包裹的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趙盾似乎也不怕那些小蛇了,伸著雙手就去抓那個被藤蔓包裹的人,那些嘶嘶作響的三角小蛇似乎也被這個人的大膽給激怒了,就像美杜莎頭上憤怒的蛇發一般,全都昂起頭張開嘴巴沖著趙盾的雙手而去。
趙盾閉著眼睛也不看,就裸著雙手往蛇堆里插,邊插邊說:“老爺子,您罰就罰我一個人吧,我們家欠吳家的,我不能不管。”
隨著這句話,雙手就到了那堆蛇的身上。
就聽見老頭兒在我背后嘆了口氣,那種無奈和幽怨的意味非常明顯:“都已經是洗白了上岸的人,何苦要重新摻和到這番渾水里。”
隨著他這聲嘆息,只聽見兩聲清脆的鼓掌聲,只見那些盤附在藤蔓上的綠色小蛇一瞬間全都沒了斗志,似乎是收到了某種命令,一個個全都低下頭偃旗息鼓,然后順著綠色藤蔓游動,然后像一股股綠色的溪流流在了地上,四散而去,到墻角到水池到門檻陰涼處就這樣不見了。
趙盾睜開眼,用感激的眼神回頭看著老谷頭兒。
而我用恐懼的眼神看著老頭兒:“尼瑪,老子在這兒住了這么久,都不知道這里有這么多兇猛的小蛇。”
老頭兒狠狠的瞪我一眼:“嘴里胡沁什么呢,去給大爺我搬把椅子,接下來我得認真的指導怎么去除身上的這些刺刺秧。”
老頭兒這種一本正經里帶著不正經的語氣一聽就是要坑人了,他經常這么說話,恭維的別人跟真事兒似的,一旦別人認真,他就哈哈大笑,把別人搞的非常之郁悶。
我已經從話里聽出來了,他還是不準備放過藤蔓里這個人,要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
果然椅子搬過來之后,老頭兒嘬了一口我捎過來的茶壺,開始催促趙盾:“動手啊,這個刺刺秧都把人給團成這樣了,趕緊給解開啊,這樣多難受啊。”
趙盾回過頭來為難的看了一眼老頭兒,堰口唾沫:“就這么往下扯嗎?”
“你這孩子,咋不會想事兒呢,哪能生生往下扯啊,你要小心翼翼的往下拔,要是往下扯,那得多疼啊。”老頭兒還是著副嘴臉。
沒了蛇,邱洪愚和錢賀也敢動手了,兩個人協助了趙盾開始往下拔那綠油油的藤蔓。
真慘啊,只要拽開一點,就見血珠子噴出來一點,那些綠油油的枝葉拽掉之后,就剩下指頭粗細的藤蔓,藤蔓上面布滿尖刺,跟狼牙鞭似的,緊緊的扎在那個人的身上。
沒了葉子的遮擋,我這會兒看清楚被藤蔓捕獲的這個人是誰了,一看,認識啊,還是熟人。
這不是剛剛在前面被趙盾怒斥掩面而走的鬼臉吳嗎?號稱是拐帶了人家的侄子到這里來演戲的,怎么在這里出現了。
從剛剛趙盾的表現來看,他們根本就是在演戲什么拐帶了侄子,什么拐帶了看家狗,這三個人就是在合伙演戲來騙我們,可是到底是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