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堆骸骨
- 鬼影森林
- 遲寶華
- 3219字
- 2020-07-07 09:45:11
盡管一直在尖叫,但短發(fā)女子卻并沒有從站著的地方跑開,而是一直指著篝火的殘骸一動不動。
賈霍和高個子男人同時跑了過去,看見,篝火燃燒過的草木灰覆蓋著的一塊地面上,露出了大大小小的,形狀各異的森森白骨。
高個子男人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擋在短發(fā)女人的前面,伸出腳來踢了踢草木灰中的白骨,神色放松了一些,說:“沒事,都是些動物骨頭。”
啤酒肚男遠遠地看著說:“曾經(jīng)有人在這里生著火,吃著烤肉嗎,想一想就替他開心!”
賈霍的注意力,卻是被王鐵軍剛剛從白骨堆中踢出來的一塊特殊的石頭吸引了注意。
那塊石頭,總體呈尖銳的不規(guī)則形狀,有著明顯的人工鑿打過的痕跡,這顯然不是一塊天然石頭。
短發(fā)女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來,說:“天,這是打火石!”
“什么什么,打火石?”啤酒肚男興奮道,“那人把打火石丟在這里了嗎,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烤火了對不對?”
賈霍說:“奇怪,那個人為什么不使用打火機或火柴,而是要用打火石取火呢?”
“這明顯是新石器時代初期的東西啦!”短發(fā)女子說,“一看這形狀就知道了,這是原始人類用的打火石!”
啤酒肚男說:“小丫頭,你怎么懂得這么多。”
“因為我是專業(yè)的哈。”短發(fā)女子眨了眨眼睛,“專業(yè)大學生!”
“啥專業(yè)?”
“考古!”
“噗……”啤酒肚男竟笑了起來,“哪個學考古的是你這身打扮?”
賈霍這才留意到眼前的這位短發(fā)姑娘。
她的一身很是精干。這個精干不同于普遍意義理解上的那種,而是什么都很短——露臍T恤,超短裙,短發(fā),這身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考古專業(yè)的學生,倒是有點像網(wǎng)紅主播。
“衣著打扮和所學專業(yè)是兩個概念,千萬不要混淆。”短發(fā)女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
賈霍繼續(xù)看著手中的石頭:“這個東西很容易氧化的。如果真是新石器時代留下來的,早就該氧化到不成樣子才對。”
“那我就不知道啦。”短發(fā)女子說。
“等等,”啤酒肚男說,“你們說,會不會是,森林里住著原始人,他們還過著原始生活。這個洞,是他們的家,現(xiàn)在他們可能正在回家的路上?然后,回來發(fā)現(xiàn)我們在這里……”
高個子男人打斷他說:“別瞎想了,現(xiàn)在衛(wèi)星在天上連只螞蟻都能看到,怎么還會有這樣的原始人存在卻不被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人拿著這東西的可能性要比現(xiàn)世原始人大得多得多!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是,生活,烤干衣服,然后等救援來!”
賈霍知道高個子男人說得很有道理,在心中卻總是覺得很是不安,總是覺得不太對勁。
因為洞內(nèi)有許多干草和枯樹枝,所以火很快就被生起來了。
光亮和溫暖很快就布滿了整個洞穴,蒸汽開始在濕透的衣服中升騰出來,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體感,終于舒適了起來。
可幸存者們卻是陷入了沉寂,只是盯著那熊熊的篝火發(fā)呆。
雨停了,洞外的天色卻始終不變,總是陰暗的灰茫茫一片,讓人的心境無比壓抑。
溫盈從制服的貼身口袋中取出了一支筆和被烤干的本子說:“好了,現(xiàn)在我們終于安全了。在等待救援到來的這段時間里,請大家配合我做一些工作。首先,因為傷勢不確定,所以大家先不要亂動,靜靜地在這里等待。然后,請大家配合我登記一下各位的姓名和身份,自我感覺的傷勢,以及是否有親人朋友在……”
說著,溫盈又哽咽了一下,繼續(xù)說:“是否有親人朋友在飛機上。”
“身份就不用了吧。”啤酒肚男說。
溫盈說:“因為你們的身份,可能會在某些情況下有用,我們必須要掌握。比如說,如果有醫(yī)生的話,可能會對那位女士有幫助。”
說著,溫盈看了看躺著的長發(fā)女人。
高個子男站得筆挺:“我先來,我叫王鐵軍,退役特種兵,現(xiàn)任健身房教練。應該是沒有受到什么大傷,單人乘坐飛機。”
“呵,怪不得你那么能耐。”啤酒肚男說。
“我叫胡學東,退休在家。現(xiàn)在我的腰有些直不起來,不過應該沒什么問題。唉,”胡學東嘆著氣抹了一把眼淚,“我是和老朋友們一起出來參加夕陽紅旅游團的,現(xiàn)在他們……”
賈霍想起來了,在飛機里,的確是有這樣一個老年人旅行團,都戴著紅帽子。胡學東并沒有戴,顯然是在迫降中弄丟了。
“我很遺憾,對不起。”溫盈說。
“不要說對不起,”胡學東說,“這都是命啊。”
短發(fā)女子說:“我叫方悠悠,考古系在校大學生,應該都是皮外傷,單人乘坐飛機。”
賈霍忍不住又端詳了一下這個短發(fā)女子,還是怎么也無法把他和考古專業(yè)的人聯(lián)系起來。
方悠悠也留意到賈霍正在看她,便沖他眨了眨眼說:“該你啦!”
“呃,我叫賈霍……”
賈霍剛說出名字,方悠悠卻打斷了他,“假貨,你說假貨嗎?”
“不是假貨的假貨,是賈寶玉的賈,霍元甲的霍!”賈霍很認真地說,他最痛恨別人拿自己名字的諧音開玩笑,可在這種場合氣氛和對方那雙美麗眼睛注視下,卻怎么也氣不起來。
“哦知道了賈霍。”方悠悠說。
賈霍知道方悠悠說的還是“假貨”,但決定不再看她,繼續(xù)說:“程序員,數(shù)碼產(chǎn)品愛好者。單人乘坐飛機,我的旅行箱在機艙里,里面有我的無人機和一些其他數(shù)碼設備,也許能用得上。我現(xiàn)在,腿有點疼。”
王鐵軍盯著賈霍說:“能走路就問題不大。”
溫盈記下了,又對啤酒肚男問道:“這位先生呢?”
“你還用問我嗎,”啤酒肚男說,“我當然是公司老板,名字可不方便告訴你們。”
“快說,別逼我動粗!”王鐵軍冷聲說,“現(xiàn)在,你和我們沒什么不同,都是‘幸存者’!”
“你敢!”啤酒肚男瞪著眼睛,“你敢動我一下,以我的實力,保證你在國內(nèi)混不下去——而且,你怎么看起來那么眼熟,也許我認識你,這就更好辦了。”
“好啊,你應該先問問我愿不愿意放你走出這片森林。”王鐵軍把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咔咔作響。
胡學東忙說:“年輕人要冷靜啊,不要在這個時候鬧矛盾。”
“我叫沈六合。”沈六合極不情愿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是單人乘機。胳膊脫臼,現(xiàn)在好了。”
溫盈又來到長發(fā)女人的身邊,她睜著眼睛,倚在洞壁上,像是在盯著遠方的什么東西。
“可惜我們暫時是無法知道這位女同志的姓名了。”胡學東說。
“那很簡單啊,”沈六合說著,就走到長發(fā)女人的面前,伸手就向她的身體摸了過去,“看看她身上證件什么的就知道了。”
王鐵軍和胡學東竟一起擋了過去。
“你干什么!”王鐵軍喝道。
“別那么激動啊,我又不是想占她的便宜。”沈六合說。
胡學東說:“那女同志的身體,也不是你這樣亂摸的啊。”
王鐵軍說:“別動,她的身份并不重要,你沒有必要知道。”
“好吧好吧。”沈六合攤開手,退了回去。
溫盈看著長發(fā)女人,皺著眉頭,似乎在在意著什么。
“怎么啦,溫盈姐?”方悠悠問。
“啊,沒什么。”溫盈回應了一個微笑說,“看起來她傷得很嚴重。”
王鐵軍看著長發(fā)女人,冷聲說:“她傷得那么重,就算不死也是個累贅,根本就不值得你們冒著生命危險把她救出來。”
“你這也太冷血了吧,”沈六合說,“戰(zhàn)場上你都是這樣對戰(zhàn)友的嗎?”
“你懂個屁戰(zhàn)場,你根本就不知道戰(zhàn)爭的殘酷!”王鐵軍怒瞪著沈六合。
賈霍說:“她的情況應該沒那么嚴重,沒有嘔吐,看起來沒有顱內(nèi)出血。我們盡量別搬動她,等救援來了再處理吧。”
胡學東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走近那個女人說:“她真的沒事,會醒嗎?”
“也許吧。”賈霍說,“可能會隨時醒過來。”
胡學東說:“那可真是太好了呀。”
“對了,溫盈姐,你呢,受傷了嗎?”方悠悠問。
溫盈微笑了一下:“放心吧,我沒事。還有別叫我溫盈姐啦,叫我乘務員就行了。”
“你比我大,我當然要叫你姐姐啦。”方悠悠說。
“那你也應該叫我沈六合,沈哥哥咯。”沈六合說著,卻遭到了方悠悠的一個大大的白眼。
溫盈登記完個人情況之后,四周一下子就又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拖著傷痛和疲憊的身體一言不發(fā)地休息著。
不知道是不是和心境有關(guān),賈霍總覺得這片森林過于安靜了一些,靜得似乎能夠聽見落葉落在地上的聲音。這種安靜,像是一大團粘稠的物質(zhì)從四面八方襲來,把每個人緊緊地包裹住,愈發(fā)覺得壓抑,甚至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天色,陰,昏暗,而且越來越暗——應該是接近黃昏了。
一直緊繃著的精神開始放松了下來,一陣困意竟然開始占據(jù)賈霍的頭腦。賈霍和這困意對抗了一會兒,可最終還是屈服了,兩只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馬上就要睡過去了。
可就在這時,長發(fā)女人卻突然站了起來,身體直得像一個木桿,右臂筆直地伸出,幾乎和身體形成了標準的九十度角。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喊道:“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