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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何以再見

“你知道剛剛央璐召我前去所為何事嗎?”我依舊語氣如冰,似乎要凍傷她的心,“她要我毒殺你,否則阿線性命不保!”

“她竟這般心狠手辣!”她抬起頭仰視著我,面露狠色,“不如就將她除掉吧!這樣一了百了,將來對付奕訢的時候也能少些阻礙。”

我捏住她的手腕,疾言厲色道:“筱潔,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張口閉口都是殺人。我不會讓央璐傷你分毫,但我也不會讓你去傷害央璐!”

“這是為何?”她從我懷中起身,似沒有站穩般后退兩步,難以置信地指著我,“夫君,你為何要護著她,她要殺我!”

“我說過,我不會讓她動你分毫!”我依舊理直氣壯,“筱潔,我不會讓你徹徹底底變成歷史上臭名昭著的老妖婆的?!?

說罷我就跪安離去,留給她的,是我陌生而又決絕的背影。我想我力所能及的就是防止央璐和筱潔互相殘殺,最終使大清走向無可挽回的衰敗。

時間如江水般滾滾東流,轉眼便來到了同治五年。這五年我上下奔走,耗盡心力,調節兩宮皇太后的敵對情緒。終于兩宮皇太后的關系經過多年的磨合,緩和了許多,基本上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這五年,淺緣一直伴我身邊,前些年我還打算給她安排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但她都婉拒了。算了,只要她開心就好,她和我和阿線漸漸變成密不可分的親人。

我和筱潔的感情趨于穩定,我在宮里當值的時候我都會去慈寧宮陪著她。雖然她現在當了圣母皇太后,沒有什么規矩再能制約她,我也不會跟她在宮里為所欲為,因為我始終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皇上也長成翩翩少年,和小時候一樣,他和央璐的關系好像更親切些。我看著載淳從一個嬰兒長成半大小伙子,心中感慨無限,當真是時光匆匆??!

那日我照鏡子,我發現我的樣子跟我初到這里的時候并沒有變化。我怎么又忘了,我是半妖之身,自然不會老。

淺緣的師父在福建游歷,忽染重病,淺緣馬不停蹄地往福建趕,不曾想到剛到福建便遇上左宗棠。

那是一個寂寞的午后,狂奔了半日的淺緣剛進福建境內,口渴難耐,前方就是一個不大的驛站,她想過去喝口茶休息一會兒。

她要了一碗茶,正準備坐下喝,只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憔悴的呼喊聲。

懿爾......

淺緣登時愣住了,整整五年,她都沒有聽到有人這么喚過她。手里的茶碗應聲落地,她悵然若失地慢慢回頭。遠遠望見一個五十多歲的瘦弱的男人騎在馬背上。

原來是左大哥,她很后悔她不該回頭,那樣她可跟左宗棠說他認錯人了,她不是胡懿爾而是易淺緣,兩個人長得相似而已。

左宗棠跳下馬向她奔來,她面色平和地走上前,拱手道:“左大人,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懿爾,你還活著......”左宗棠想起當年的事一下子觸動情腸,繼而熱淚盈眶,“左大哥以為你不在人世了,既然你還在,為何不來找左大哥?!?

說著左宗棠就要伸手撫摸淺緣的臉頰,她后退一步躲開了,她仰視著藍天,緩緩道:“左大人,胡懿爾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是葉警活活逼死了她,我現在叫做易淺緣,與大人形同陌路,再無相干!”

左宗棠神情地望著她,嘴里念叨著:“易淺緣,奈何情深卻緣淺,好,左大哥知道了,那敢問易姑娘為何身在福建?!?

“我師父在福建游歷,途中身染重疾,故而修書一封,讓我前來侍疾?!彼馈?

“福建距BJ萬水千山,路上就得數月,等你趕來,你師父不就......”他思考了一會兒,問道,“方便讓我看一下你師父給你的書信嗎?”

易淺緣從行囊里掏出那封信,遞給左宗棠:“我師父寫的是外文,但絕對是他的筆跡!”

對于外文左宗棠實在有心無力,便說:“也許是我多慮了,我還有要事,就想告辭了,易姑娘,一路小心!”

易淺緣別了左宗棠就馬不停蹄往師父信上所寫的地址趕,可是到了那處人跡罕至的客棧,卻不見師父蹤影。詢問店小二,他們卻說這里外地人都見不著,更何況是外國人!

這就古怪了,淺緣一邊牽著馬一邊看著師父的那封書信。自己見師父心切沒有細想,師父現在應該身在美國,不可能在福建,莫不是這是個圈套。

她一躍上馬就往福建城內趕,卻沒想到剛剛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將她團團包圍。

淺緣曾在英國軍隊中待過數月,這陣仗自然嚇不住她。她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你們是何人?為何要當我去路?”

“我們奉母后皇太后懿旨來取你項上人頭!”黑衣人說。

“那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她正欲從包袱里掏出火槍,就在此時左宗棠帶著一隊人馬趕來了,那些黑衣人只得就此罷手。

看此情形淺緣心中的謎團也解開了,想要她命的并不是母后皇太后,若真奉了太后娘娘懿旨,左宗棠也阻擋不了!

左宗棠跑到淺緣面前,關切地問:“你可有損傷?”

淺緣搖搖頭掏出那把新改進的英國火槍:“沒有事兒,若無準備我又怎會單騎匹馬去往福建,這些小嘍啰,還奈何不得我?!?

左宗棠死死盯著那把西洋火槍,握住她的手,質問道:“你如何會有這東西,當年英法聯軍就是拿著它闖入有沒有燒殺搶掠,淺緣,你究竟和英法聯軍是何關系?”

左宗棠的語氣越來越不友善,眼神變得兇惡,淺緣從他眼睛里看出了滿滿的敵意。她從沒有想象過,有一日左宗棠那么嫌棄厭惡自己。

她負氣地甩開他的手,理直氣壯道:“不錯,當年攻入圓明園的英國軍隊的頭領正是我師父的至交好友,我從小就喚他師叔!而這把火槍正是我師叔贈與我的防身武器。”

他奪過淺緣手里的火槍,狠狠地擲到地上,淺緣被驚得目瞪口呆。左宗棠還負氣地踩了幾腳,急道:“你知不知道,這桿槍沾了多少我們大清子民的鮮血??!”

淺緣撿起那桿槍,槍身已經斷裂,她委屈地看著左宗棠:“它只是武器,圓明園那場浩劫不是它犯下的!左大人,我認為我師叔并無錯,他是名軍人自然得奉命而行。”

“易淺緣,你是大清子民,怎可以為一個殘害同胞的敵軍軍官說話!”

“大人這是在指責我嗎?”她理直氣壯地瞪著他,“還大清子民,若無我師父,我只怕都不能長大成人,若無我師叔,我早就死在了十年前。大人口中十惡不赦的人,卻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說,你巴心巴肝的清廷傳至今日早已腐敗不堪,落后就要被時代淘汰!”

“你夠了?!弊笞谔膹娙膛瓪?,背過身子,不再看她,“我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再不濟,宗棠也是大清子民,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說的那些大道理,宗棠不敢茍同?!?

他凝視著面前這位疾言厲色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這些年她都經歷了什么,使得她性情大變。曾幾何時,她是個瀟灑陽光的姑娘,溫暖著他的心。

“左大人對大清果真忠誠!”她嘲笑般搖搖頭,“我勸大人醒醒吧!你誓死效忠的朝廷,現在被兩個狠毒的婦人把持著,與恭親王斗得如火如荼。他們只顧眼前的利益,根本不顧眼前大清的未來。我承認大清還有很多如大人般的忠志之士,不過你們人微言輕也挽救不了大清王朝衰敗的命運!”

“易淺緣,我不許你妄議朝政,更不許詆毀兩宮太后?!弊笞谔挠妹畹目谖堑?,語氣越來越傷情,“懿爾,你如何會這樣?這樣疾言厲色,這樣仇恨大清?”

“是你效忠的皇太后要我的命!是你所愛的大清朝一次次把我逼到窮途末路?!彼龖嵢或T上了馬,拉著韁繩,低著頭,戚戚道,“左大哥,為什么命運讓我們再次相遇?讓我們保留著十年前對彼此的記憶不好嗎?”

“懿爾......”左宗棠輕喚一聲,把所有的憤怒和指責統統拋諸腦后,只剩下滿滿的柔情和無限的對于當年的愧疚。

淺緣騎著馬頭也不回地離去,左宗棠只好派一隊人馬,遠遠地護送著她返回BJ。

紫禁城養心殿內

一轉眼載淳已經十歲,長得快和筱潔一般高了。這孩子和四伯父長得確實很像,但一點也不像筱潔。只是他先天不足,越大氣血越虧,我只好日日給他燉些補藥,給他補養身體。

他和我的關系,也比較融洽,沒事就召我入養心殿與他對弈一局。

我和他正在下棋,忽然有人通報,圣母皇太后嫁到。

我和皇上跪下給筱潔施禮,筱潔竟讓越過皇上,親自扶起我,皇上滿臉失落地站起身。

“金太醫,本宮身體有些不適,派小里去太醫院宣你,他們說你去養心殿了,來,跟本宮回慈寧宮吧!”她拉起我就要離開。

皇上忽然跑上前跪在我們面前:“啟稟皇額娘,兒臣有個請求,不知皇額娘能否允準?”

筱潔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嚴肅道:“皇帝有何請求?”

“兒臣想讓金大人入養心殿照顧兒臣!”他道。

“皇帝,難道伺候你的人不夠盡心嗎?”筱潔眼神似要殺人,指著載淳身后的小太監,“小里,傳哀家旨意,衛風伺候皇帝失職,即刻杖斃!”

“太后饒命??!”十余歲的小太監衛風當場被嚇暈。

載淳顫顫巍巍地道:“皇額娘請您饒了衛風,他伺候兒臣十分盡心,從無半點懈怠!兒臣不要金太醫了,請您饒了衛風吧!”

我也跪下道:“臣請太后看在皇上的面上,饒恕衛風!”

“那好,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哀家就饒了衛風,那就讓他去辛者庫服苦役吧!”筱潔扶起我繼而搭上我的手一起離開了。

回到慈寧宮,我氣憤難平,對她道:“你跟皇上置什么氣?他才十歲,還是個孩子!”

“皇帝在央璐的教導下,越來越不聽話了,動不動就敢跟我頂嘴!”她理直氣壯坐到鳳椅上,扶著扶手,“這次我不過借題發揮,震一震他,你是我的夫君,怎由得一個毛頭小子呼來喝去!”

“筱潔,他只是個孩子,哪有什么輕重??!”我安慰道,“他自小就跟母后皇太后親近些,你再這樣,只會把他越推越遠!”

“我們不說他了!”

筱潔一揮手數十位宮女端著各色各樣的茶點進入大殿,我慌張地退后幾步,保持著卑微的姿態。然而筱潔若無其事地將我拉到桌邊,讓我和她一同坐了下來。

“太后娘娘!”我覺得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有些不妥,便有些為難。我恍然大悟,今日為何皇上會向筱潔提出那樣的要求??隙ㄊ俏液吞蟮娘L言風語傳到皇上耳中?;噬喜艜雽⑽野仓迷陴B心殿控制我的一舉一動。

筱潔見我一臉不自在,便讓宮女們全部退了下去,只留小里一個人伺候在側。

“夫君,那個叫易淺緣的姑娘是你什么人?”筱潔一邊給我倒茶,一邊淡淡地問。

“她是我的朋友!”

“所以這些年她一直住在你的府邸?”筱潔問,見我點點頭,她滿臉醋意,接著問,“你跟她關系很親密嗎?怎的能隨便住在一個男子府中?”

“因為易淺緣是我和先帝的救命恩人!”我強調道,“若無她,我和先帝早已命喪黃泉。筱潔,她也是的恩人?。 ?

“此話何意?”她的臉上寫滿問號。

“先帝駕崩那年,我帶著你的手書回京覲見攝政王,半路上慘遭肅順截殺,又是她救了我,我才能順利地見到攝政王,才能鏟除肅順!”

筱潔的手里轉動著佛珠,眼神飄忽不定,她把佛珠拍在桌上,感激地看著我:“易姑娘既然是我的恩人,就是大清的恩人,她住在你府里多有不便,那我就賞賜她一處宅院,今后給她物色一門親事。”

我欣慰地朝她笑了笑,我的筱潔還是當年那個筱潔,知恩圖報。我給她加了一塊糕點:“宅子她需要,只是親事就免了,這姑娘在國外待過幾年,受西方文化影響,估計一般官宦子弟也與她談不來。”

“那就聽夫君的!”她幸福地靠在我的肩頭。

我坐了一會兒就回太醫院了,我走后,小里一邊給筱潔按摩著肩膀一邊問:“太后真要給易姑娘賜宅子?”

筱潔的憤怒值已達爆點,小里的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她。她憤怒地將桌子掀翻在地,各式各樣的糕點散落一地。

小里被驚得心中一顫,雙腳瑟瑟發抖地跪了下去:“太后息怒!”

“那個賤人敢跟哀家搶夫君,哀家怎能容得下她?”她詭異一笑,“賜宅院?只怕那個賤人沒命?。」?,哈哈哈!”

“原來太后命奴才安排殺手去福建暗殺的就是她啊!”小里站起身給她倒了一盞茶,“可太后為何要說是母后皇太后要殺她?”

筱潔笑而不語,細細地品著茶。

第二日,載淳就去辛者庫偷偷看望衛風,才一天,衛風就被辛者庫的人打得不成人形,還得刷恭桶。

辛者庫墻面年久失修,有一個半米多高的洞。載淳無奈地從洞中鉆了進去,趁著四下無人之際,偷偷溜入辛者庫最陰暗最潮濕的一個屋子里。

衛風瑟瑟發抖地蜷縮在陰暗潮濕的角落,房間里太暗幾乎只能看見人的輪廓。載淳立即跑上前去,抱著衛風哭了起來。衛風是央璐親自給載淳挑選的近身伺候的太監,自載淳登基那年就跟著他,五年來二人好的跟親兄弟一般!

載淳顫抖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略有余溫的饅頭,送到衛風嘴邊:“小衛子,這是朕給你帶的饅頭,快吃吧!”

此時的衛風已經奄奄一息,他艱難地搖搖頭:“皇上,你快走吧!若是被圣母皇太后知道,您又該受罰了!”

“是圣母皇太后把你折磨成這樣的?”載淳咬牙道,“她到底不肯放過你!小衛子,你堅持一下,朕這就去求皇額娘,皇額娘一定會救你離開?!?

衛風使出最后一點力氣攥著載淳的衣袖,緩緩地說:“不必了皇上,奴才已經不行了,皇上,聽奴才一句,以后萬不可得罪金太醫,因為他是圣母皇太后的......”

還沒說完,衛風就閉上了眼睛,走完了他極其短暫的一生。載淳抱著他的尸身仰天長嘯,竟然哭昏了過去。辛者庫人聞訊趕來,將他送回了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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