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趙兄，賀喜趙兄，趙兄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狂攬二十萬貫，這事跡足以名垂青史，呂不韋尚不及矣。”

鄭不浪又是作揖又是諂笑，很是夸張地贊嘆。

至于其他人，除了朱勔敷衍道賀，剩下的就是擺著張臭臉。

嫉妒，人之常情嘛。

趙明誠理解。

他非常理解！

“唉，今兒個是累著了。”

趙明誠叉腰嘆氣。

鄭不浪聞弦知意，隔壁雅間還有趙嫂呢，于是催促道：“咱賭坊人手夠，趙兄且回家休息。”

趙明誠借坡下驢，抱拳道：“麻煩各位了。”

說著就拂袖走去雅間。

“哼！”

蔡攸酸溜溜道：“咱賭坊虧錢，他卻賺了個盆滿缽滿，哪有這樣的道理。”

鄭不浪斜睨道：“關(guān)你屁事，像個婦人一般吃酸耶？”

“你！”

……

趙明誠還沒進(jìn)門，就聽到里面嘰嘰喳喳的聲音。

“李姐姐，我都嚇得喘不過氣，你怎么有膽量上賭桌。”

“嘻嘻，我從小打馬吊沒輸過，厲害吧？唉！對了，待會他問起來，你們要說我第一次玩。”

“他是誰？莫不是你的好郎君吧？”

“呀，我拍爛你的嘴。”

…

趙明誠莞爾，稍微等待了一會，才敲門。

“進(jìn)來~”

趙明誠一進(jìn)雅間，就瞧見李清照端莊優(yōu)雅的坐在椅子上。

他施禮道：“李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生沒齒難忘。”

晁憐兒搭話道：“要不然以身相許。”

“你們出去！”

李清照也不裝淑女樣，滿臉臊紅起身，一手推一個，把她們推出雅間。

等雅間只剩二人，李清照又是含羞移眸不敢看他，心間小鹿狂跳，撲通撲通地。

趙明誠對她笑笑：“能贏二十萬有李姑娘一半的功勞……”

“我第一次玩，素來不愛賭的。”

李清照顧不上羞，抬頭解釋，柳目里滿是忐忑不安。

好似生怕他誤會自己是一個爛賭鬼。

趙明誠眉眼帶笑道：“我是說分你一半，這是你應(yīng)得的。”

“我不要！”

李清照貝齒輕咬粉唇，堅(jiān)決道：“我不要你的錢。”

趙明誠看著她，不解問：“為何？”

他依然帶著前世的思想，連結(jié)婚都得財(cái)產(chǎn)公證，更何況還是談朋友前。

李清照眼神躲躲閃閃，索性別過臉去：“反正我不要，你要是給我，我就送回給那輸錢的，讓你不得開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么堅(jiān)決，可能不想和他分得這么清楚……

趙明誠心里有些感動，無奈擺手道：“你不要，那我請你去逛相國寺？”

李清照眉眼染上紅暈，心里頗為意動，想了想又蹙眉道：“今日不行。”

趙明誠急聲問：“這是為何？”

約會被拒絕？這可怎生是好！

李清照嘟著嘴，指了指雅間的門口，比劃著嘴型。

還有她們在。

趙明誠啞然失笑，兩個死電燈泡，于是相邀道：“三日后，賭坊見可好。”

“嗯。”

李清照低垂著頭，聲如蚊吶。

她應(yīng)完這一聲就往外頭走，輕移了幾步又回頭道：

“我……我要吃劉阿婆家的冰糖葫蘆，你給我錢。”

“誒！”

趙明誠把腰包里的銀錠都掏出去。

……

回家的路上，那可不得了。

沿途的街坊鄰居皆祝賀道喜。

短短半天，消息就傳遍了東京城。

東京城百姓或許對政事不關(guān)心，但賭博？老熱切了。

二十萬貫啊！這趙侍郎的兒子真夠可以的！

剛至家。

且不說仆役丫鬟如何興奮，老娘頭一個跑過來，喜悅道：“你身邊那趙清禮是何人？年歲幾何？她爹是官是商？家有幾畝田？店鋪幾間？房子是租是買？她屁股大不大？”

“你個愚婦給老夫住嘴！”趙挺之氣洶洶怒斥，轉(zhuǎn)而看向趙明誠，壓低聲音道：“德甫，同姓不婚，不太妥當(dāng)啊！”

趙明誠：“……”

“這個月月例翻三倍！”

揚(yáng)聲喊了一句，趙明誠逃也似的離開。

眾仆役丫鬟興高采烈。

大廳里。

趙明誠被趙挺之一把按住。

趙挺之語重心長道：“德甫，你賭性太大，這在官場上是大破綻，容易被人攻擊，咱該學(xué)會細(xì)水長流，而不是一把梭哈。圖一時痛快，萬一政治失利，豈不是再也爬不起來？”

趙明誠無語凝噎，得，這老爹逮到機(jī)會就傳授他的官場厚黑學(xué)。

趙挺之看著他，幽幽道：“可惜不是百年前的亂世，不然依你的做派，必成一代梟雄，咱趙家說不定也能掛個皇族，可惜！”

這真是他有感而發(fā)，這小兒子太狠了，比如請?zhí)筮€政，抓機(jī)會能力太強(qiáng)；一把賭二十萬貫，足以證明其心性之果斷。

在亂世，這種人注定要稱孤道寡啊！

趙明誠微笑不接話。

盛世的皮囊之下，是滿目瘡痍。

“爹，我累了，進(jìn)房休息。”

趙明誠擺擺手，快步溜出大廳。

趙挺之：“哎呀，老夫還沒審問你房子的事呢？”

……

翌日。

三輛馬車停駐在趙家門口。

惡心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拿馬車運(yùn)銅錢，趙明誠又被惡心了一次。

這回馬車?yán)@道，直往皇宮。

趙明誠仰天長嘆。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

在黃門的帶領(lǐng)下，來到御花園。

甫一見面，趙佶就跳腳道：“好你個趙明誠，打著朕的旗號為非作歹，朕何時給你宅子了？滿嘴謊言！”

趙明誠嘿嘿笑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學(xué)生現(xiàn)在買得起。”

趙佶上下打量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佩，這狗殺才真是狠人吶！

為了宅子寧愿傾家蕩產(chǎn)賠光香水作坊。

難道朕的宅子吸引力就這么大？

趙佶袍袖一卷，平靜道：“二十五萬貫，朕身為一國之君，從不講價。”

趙明誠急聲道：“市場明明是二十萬貫，況且昔日學(xué)生賣香水，也是……”

趙佶言之鑿鑿道：“還有臉說？朕當(dāng)時央求你，你無動于衷，最后朕給沒給錢？賒賬的五萬貫朕給沒給你？”

趙明誠不忿道：“可這宅子只值二十萬啊。”

“哼！”

趙佶噘嘴：“朕住過的沾了龍氣，多加五萬貫有何不可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