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帛布全面的蓋在少年的臉上,殘白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血紅,但也只是一瞬間,反復擦洗了小白臉蛋和大衣袖下的細嫩雙手,少年又將散落的頭發稍微的打理了一下,然后重新收攏盤起,撿起地上的樹枝直接插了進去。
站起身來,頭上的發盤又輕輕晃動了起來,少年停下了腳步,然后輕手輕腳的走到廟門前把木盆中的井水倒在了門前的泥土中,放好木盆,少年扶著發盤重新回到廟里,走到他睡覺的枯草堆處,仔細的翻找了幾下,終于在最里面找到了一個小錦囊,拿起來掂量了一下。
這是他兩個月前去城東的‘大道書院’教書所拿到的月響,正正兩百文,不過少年已經用了一部分,所以已經只剩下五十文錢左右,他運用‘家鄉’的一些知識,將那一眾學子給唬得團團轉,而在那一個月里,書院的其他教習也是或多或少有去請教少年一些知識,并且還驚動了書院副院長,二人拼搏學識,少年自然不敵一個書院的副院長,但是他向副院長提了一個問題,副院長答不上來,其他教習也一樣答不上來。
而且沒幾天就傳遍了整個書院,上上下下無論教習還是學子,都在討論少年和他的問題,出風頭的下場就是被人盯上,少年最后被副院長給轟了出來,原因是他的問題離經背道,乃是不敬天地的話。
而少年自然也是笑笑離開,帶著那‘兩百文錢’回到了破廟,直到現在只剩下五十文,他當時沒有恥笑副院長以勢欺人,也沒有嘲笑他答不上來,因為他的問題確實‘離經背道’,連他自己也是答不上來…
將小錢袋牢牢抓在手里,然后雙手藏在衣袖下,少年緩緩走出這間破廟,頭頂上的烈日讓他有些‘瘙癢難耐’,熱風吹過悠悠青草來到他的面前,炙熱的讓他眉頭緊皺,微瞇著眼睛在青石路上快走著,當少年快要走到青石路盡頭的時候,突然一陣熱浪直接撲面而來,熱得他不得不以雙手阻擋,殘白的臉色上升起一種不正常的朝紅,寬松的衣物被吹得飄飄然。
過了一會熱浪停止了,少年倍感不適的緊忙逃向前面的一間荒屋,陰涼的感覺讓少年如釋重負,用衣袖擦了擦頭上的虛汗,少年重新塔上路程,在各各屋子房頂下的陰暗處躲來躲去。
一路來到‘北梁城’城西最繁華的街道上,少年看著稀少的人群,突然覺得非常幸福,這么熱的天,如果還要上去擠來擠去的話,這不是要他的命嗎…,走進人群中,少年慢慢的向前方走去,不知在尋找著什么。
街道上的婦人們見到人群中的少年,心中不禁都有些驚訝,看那打扮,那少年郎應該是一個道觀的小道士,長得如此清秀,除了臉色白了些,幾乎是完美,而人群中的少女們也是臉色羞紅,時不時的偷看少年幾眼。
直接無視一些奇怪的目光,少年來到一處攤位前,物色了一件普通的長木簪,而那攤主也是個婦人,她當及說道:“小道士,你這木簪是給自己用的呢,還是送給女子用的呢?”
“哈哈哈…”
而聽到這句話的一些行人直接開口大笑了起來,紛紛看著那少年郎,似在等著聽他接下來的回答是如何,那攤主婦人也是掩面輕笑,只怪眼前的這位小道士長得實在俊秀了些,讓她忍不住開口調戲了一句。
少年似乎有些習以為常,臉上沒有過多的什么表現,而是直接平靜的說道:“老板娘真愛開玩笑,這木簪自然是我用的,…多少文錢?”
見少年有些‘害羞’的詢問價格,婦人便也不再開些小玩笑,直接說了句:“三文錢,小道士。”,然后接過少年遞過來的三個銅板,眼睛不離的看著他慢慢走遠,“這小道士,還真是夠害羞的呢…”。
來到一處賣面條吃的小攤位前,少年直接要了碗‘清湯面’,然后靜靜的坐在飯桌上,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攤主燒水煮面,而一旁行走的路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幾個轉過頭來,看了幾眼少年的。
“不用下鹽!”
手拿著一個小布袋的攤主此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愕然的看向一旁飯桌上的‘小道士’,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拍了拍腦袋說道:“瞧我這人!哈哈,小師傅放心,一定給你一個清湯面。”
緩緩松了口氣,看著攤主果真沒有下鹽,少年的心輕了很多,清湯面講究湯清面淡,但是這里的人多多少少還是喜歡下點小鹽來提一提面條的味道,這自然沒什么,只是他們所用的卻是‘民鹽’。
現在雖然不是什么亂世,之前的‘粗鹽’也已經在市面上不多見了,但是這‘民鹽’也只是比‘粗鹽’稍微細了那些一些,跟‘官鹽’比還是有些差距的,可就算是‘官鹽’,那味道也跟少年的‘家鄉鹽’有很大的差距,他到現在還是吃不慣。
“小師傅,您的清湯面!”,攤主輕輕的將一碗清水面放在少年的桌子上面。
熱氣騰騰的面條讓少年食欲大開,殘白的臉蛋不知是不是被熱氣給熱的,居然出現了一點紅潤,少年輕輕的說道:“謝謝。”
“嗯?…嘿嘿,不用不用。”
攤主顯然是被少年的那句‘謝謝’給驚到了,因為做他們這一行的經常會接觸一些形形色色的人,但是能像少年這樣說句‘謝謝’的,可是不多。
回頭繼續擺弄自己的小鐵鍋,只是那嘴角的笑容卻是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沒有在意攤主的異常,少年從筒中取出一雙木筷子,用手稍微擦了擦之后,就開始動起了筷子,此時少年只覺得,清湯面真的很好吃…
在面攤的不遠處,一個披著破斗篷的老道人緩緩的走來,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中瞬間充滿了興奮、火熱和渴望,“真香啊~,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