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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村里的老宋瞎子

提起宋瞎子,我們村里人都知道,他的一只左眼睛是被炮塴瞎的,論年齡,他比我的父親小,今年也有七十多歲了,他個頭中等,長得一般人,身體有點偏瘦。

他的眼睛,有一只看人不清楚。那是在他中年的時候,有一年冬天,化肥廠水庫后大壩排放了一些熱水,水庫里有很多魚被燙死了,村里人知道后,都去那里撿死魚吃,那得便宜和占香香的好事情,哪里能沒有宋瞎子呢,宋瞎子本人叫宋學寶。在村里二隊院里住,那是些公社以前的房子。而他家的地也在村子的附近,去種地,一點也不遠,

宋學寶,那年也去撿魚,不過,他太貪財,膽子也大,最后那幾天,大壩里的死魚都幾乎在冰上看不見了,有很多人也都不去了,最多的時候,也就是頭一天,在冰上面能看見死魚,村里人有拿家里的大斧,大鐵棍子去到冰上砍和鑿的,偶爾能撿到幾條魚吃。可去撿魚的人多,都鑿冰洞,站在那冰上面也還怕。膽子小的是不敢去撿魚的。

宋學寶,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些雷管,雖然藥量不大,他還是拿那雷管去炸冰窟窿了。

那個化肥廠的水庫,與水泥廠的西山都相連著,西山有個采石廠,也就是打石頭的,宋學寶可能與采石廠那里買的炸藥,后來,村領導知道他出事后,還對西山打石廠賣給他火藥的那個老頭給了罰款。很很的教育批評了那個老頭。

當時,水庫的冰滑滑的,

那冰上也潮濕,剛用火柴點時,他再膽子大,可心里也膽突的,他怕被警察知道吧,點了雷管就跑了,躲在遠處,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動靜,那時候,天也有點漸黑了,冬天的北方天氣,冷不說,天也黑的早,下午兩三點鐘就漸漸的太陽落山了。他心有點急。就去往前面去看看,可就當他剛好要走到那放雷管的地方時,它就爆炸了,轟的一聲響,那冰塊正好飛起,砸了他的一只眼睛,他也隨著那轟轟聲,驚叫了一聲。

就這樣,后來,聽說,眼睛也沒多少錢看,當地警察也沒有過深的管他,念在他的眼睛受傷的情況下,沒有罰款,浩良河化肥廠后來也出了警察,說服教育了他。從此后,也沒有人再去水庫撿魚了。而他的一只眼睛過后,看東西就模糊了,村里人也就這樣開始叫他宋瞎子了。

那些年化肥廠水庫能撿到魚那件事情,成了村里人飯前飯后的要講的故事了,而宋學寶的一只眼睛看東西模糊,成了掙眼瞎這件事情,也成了村里人要講的一個笑話了。

宋學寶這一生過日子很細致,也很摳門,他與他娶的老婆一樣,都愛小,愛吃碗邊子飯。

村里的菜園子的土地一家也就幾畝。一家挨著一家,春耕播種時,起壟打壟時,宋學寶總是挖鄰地的壟上的土,他家地的左邊是大付家的,右邊是王為江家的,這兩家的地邊壟都被他吃的省下很窄的一根小壟了,他占便宜了,還不說理。因為地壟,總是與鄰居干仗吵嘴,每年春天,都要把村長和村書記找來,用尺寸再去重新量地,每次,他都理虧的。可他還是如此,不改掉自己的這個毛病。一種地,起壟時,還去挖鄰邊的地壟。后來,他的地鄰居因為地邊,地壟的總跟他吵架都覺得丟人,把地邊那根壟都在地里定了幾根木棍子,一根壟邊上要釘幾根柱子,就如同柵欄一樣了。

在我們農村里,種地,地挨地壟的兩家人也常因為地鬧矛盾的,村上的領導也常來幫村民解決問題的,都在一個村里住著,村里人都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過后也都和好了關系,可大伙與宋瞎子家的關系相處得比較差些。他本人有點愛小,自私。一輩子交下的朋友少,雖然村里有結婚娶媳婦的事情,他也偶爾的參加,可每次回來,手里也不空手,總是從飯店里拿回來點啥,他總怕自己吃一點的虧。村里人都知道了他的為人處事,平時也很少與他家來往的。

在過日子上,宋小寶到很會過,兩口子不舍得吃穿的,在我們村里,他家也沒有什么太多的親戚,他家里也就一個兒子,叫宋佳,這個兒子念書的時候,也不愛學習,初中都沒有念完,就下來了。他的父母到是很疼愛自己的兒子,家里就這么一個孩子,所有的家底也都是給這一個孩子存下的。宋佳大了的時候,他的父母很著急給孩子娶媳婦,看見別人家的孩子討上老婆,生有子孫了,這兩口子羨慕得很。也找媒婆給自己的孩子介紹了一門親事,外村的一家姓張的女孩,聽說,花了不少的錢,宋家父母為了讓兒子能娶上媳婦,在自己兒子身上那是真舍得花的。他兒子的頭一個媳婦,叫小茹的女子,雖然個頭不算太高,長相也一般人,可那是個十分守本分的莊稼人的孩子,我還不知道她的具體名字,只聽她的婆婆叫她小茹小茹的,結婚時,在我們村里也辦了十多桌,我的父母親好像也參加了宋家兒子的婚禮。宋學寶的兒子宋佳長得還算可以,穿上西裝也顯得很帥氣,他不胖不瘦的身材,外表看上去,也很精神,又很惹人喜歡的男孩子。他結婚早,他本是八零后生人,今年都四十多歲了。

他沒有啥活可干,除了幫父母種點地外,與外面很少去打零工,在附近的水泥廠找了一個可以倒班的活。在班上干得不錯,老實本分,他平時就很聽父母的話,沒有啥主意,做啥事情都聽父母的,在這個家里,他與父母住一個院里,那是生產隊的辦工房,分單干以后,他的父親把房子買下來了四小間磚房。一半西屋就給自己的兒子留著。可以獨立開門的。宋瞎子兩口子本指望,兒子結婚后,慢慢的就可以看管自己的小孫子了,可天不隨人愿,盼著的事情總是不發生,而發生的事情總是給人失望。

有一年的開春,正是種地的時候,聽說宋學寶的兒媳婦得了怪病,住院了,還輸了很多的血。

村里人后來才知道,宋佳的媳婦得了一場子宮外孕。醫生告訴她婆婆,說有一側輸卵管結扎了。只剩下一側了,醫生告訴他家里人,今后要愛惜身體,多注意些,有一側輸卵管還可以受孕的,可當時,宋學寶的老婆,也就是宋佳的母親,聽得一知半解的,在她心里就是當頭一棒,小茹的婆婆以為她今后不能生育了,在加上剛做大手術,大出血,養身體就得三年,在宋老太婆眼里,這三年那將是多么長的時間呢。她回來后,就與老宋瞎子商量和計,怕這個兒媳婦今后不能生育了,又怕斷了宋家的香火。心里不是滋味,等她的兒媳婦,回到家里養身體時,老兩口總是在小茹的面前念叨嘮叨。唉,盼孫子盼不到,卻盼來一場宮外孕,這個病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怎么就讓我家貪上了啊。老天要斷我宋家香火嗎?

老兩口又在自己兒子面前叨嘮著。而且有意無意的勸說自己的兒子宋佳與兒媳婦離婚。怕小茹今后不能再生孩子了,就這樣,時間過了大半年了,小茹每天手捂著個肚子,也干不了出力氣的活,連做點飯都身子虛弱。宋佳雖然不太懂得什么是恩愛夫妻吧,他也不知道去心疼媳婦,再加上,自己的母親老是在他面前叨嘮。他很為難,不提出離婚吧,他的父母不樂意,提出離婚吧,看見自己的老婆,那個虛弱的身體,也就覺得不好張口。

又過了大半年,也是一個入冬時節了,宋佳在他的父母百般叨嘮下,與自己的媳婦不得不鬧離婚了,宋佳的父母就怕自己的兒媳婦不能再給宋家傳種接代了,每天小話念給兒子媳婦聽,她的那個兒媳婦,整日里眼淚流著,生著悶氣,曾苦苦的求過宋佳,她本不想離婚的,她的性格雖然不太開放,可她是個守本分的女人,女人出一家進一家有多么不容易啊,怕自己的娘家人笑話自己,也怕村里人笑話自己啊,這緣分也許是天意吧,無奈之下,日子過不下去了,在這個家里媳婦感覺到了自己的地位和為難,不知道心里有過多少糾結?不知心里有過多少不愿意?不知道心里留下了多少眼淚,這樣下去的日子在宋家生活下去就是煎熬了。

“離婚,不得已”。后來村里人有知道消息的,都被地里罵宋瞎子兩口子做事太缺德了。好好的媳婦給送回娘家了,兩個年輕人就這樣被迫離了婚。

不到一年的功夫,宋學寶兩口子就又給他兒子娶了一方媳婦,也是外村的,離婚的,帶給小姑娘,年齡與宋佳相當,這次結婚因為是二婚,宋學寶兩口子也沒有太浪費和鋪張,老兩口子就是希望這個媳婦能再給宋門傳遞香火,能給他老宋家生幾個兒子。

這個媳婦個頭高,細高個頭,太瘦,長得也是一般人,看上去也很老實,溫和。帶來的小女孩有三歲多了。那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村里人也只能在被后說說他宋家里的事情,生活過日子還得是他們宋門里自己的事情了。

可他們結婚有三四年后了,還沒有看見宋佳的媳婦再有孩子,有愛問的,閑著沒事與宋老太婆嘮嗑,問起了宋佳媳婦的事情,宋老太婆又難以起口了:唉,結婚好幾年了,做過好幾次,都流產,滑胎了。醫生說,今后很難受孕了,看起來,天要斷宋門的根啊。

村里的那些閑著的婦女一聽這話,也不敢多問了,也有人告訴那個宋老太婆子,說:你家沒聽說嗎?離婚的小茹嫁給了一隊的社員江山的兒子,他兒子還在水泥廠上班呢,家里種稻田,還給江家生了一個大胖兒子,最近聽說,他的那個兒媳婦又懷孕了,醫生檢查說,又是兒子呢,

宋老太婆聽說后,唉聲嘆氣。這一切都是命啊,都是自己的錯啊,后悔藥沒處買,如今,她還沒有孫子,可她的這個兒媳婦也不錯啊,誠心誠意的與兒子過日子,省吃簡用的不舍得花一分的錢,那個小女孩也一直管她們叫爺爺和奶奶,她們又有什么不滿足的呢,雖然,今后,她的這個兒媳婦也不能再生孩子了。可也不能再讓自己的兒子鬧離婚了,她們老兩口都覺得丟人啊,被村里人在后面直戳脊梁骨,在村里沒有什么好人緣,在總是搞出讓人笑話的事情來,這一輩子活得夠窩囊的了。

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到了晚年,這一輩子經歷的事情多了,承受和面對的事情多了,不論這一生所做過的事情對與錯,人人都會有一個自我反思的過程。辛苦一輩子,能留給兒女的又是什么,不僅僅是錢財,更主要的是做人的準責。一個普通老百姓之家,只有安心踏實的干活,才是最應該的本分。

宋學寶兩口子到了這晚年,感覺到了人情的淡漠,到他兒子這一輩,又是一個兒子,而如今一個孫子孫女也沒有,在她們的心里還一直在盼望著這個兒媳婦能給宋門生個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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