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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趙四姐與他的小妻子

東北七月份的雨也是說下就下,突如其來的,總是叫人防不勝防的。

都說:人有旦夕禍福,此事古難全的,可貪在他身上的事情,是讓他又如何能承受得了的啊!

他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先去自己家的小菜園子里看一看,干了一陣子農活之后再回來給妻子做飯。

就是這下著雨的天氣里,他也會穿上他那件已經漏水的雨衣去地里看一看的,如果不去地里看看,他覺得這一天過得似乎缺了點什么了。

他回到家里后,給自己的媳婦蒸了碗雞蛋糕,自己又蒸了點米飯和兩個茄子外加一點醬。把這些都放到鍋里后,自己就坐在鍋罩前燒著一捆玉米桿。做飯是他的拿手活,農村家里的飯也沒有什么可難學的。他從小就學會了做飯。村里人總是叫他四姐四姐的,他也習慣了大伙對他的這種稱呼了。

窗外的雨嘩啦啦的下著,他鍋里的飯被蒸得冒著熱氣。他燒完火后,自己點上一支煙慢慢的吸著,炕上躺著他的第二任妻子,剛做完婦科大手術的妻子,當醫生告訴他,他的妻子再不能生孩子的時候,他的頭昏目眩的,從醫院看護妻子七天把妻子帶回家里后,他整個人的精神都處在崩潰的邊緣了。可不論如何,他都不能告訴自己的妻子她不能再生孩子這個事情的。他心里再難受也得承受著啊。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他知道吃完飯后,還得去上班,如果不是他家占土地進了水泥廠當上了一名大工人,或許,他今天還不能再娶上媳婦了,他的這個媳婦要比自己小十歲多,而他今年已經快四十歲月人了。家里沒兒沒女,娶第一個媳婦也是身體不好得病死了,沒有給他留下什么,只有看病留下的債務,讓他慢慢的還了。

趙四姐,本名叫趙殿平,他家哥四個,他是最小的,他的母親早年去世了,是他的父親把他們養大的,他的父親又娶了個老伴帶個女兒,那個老太太的女兒嫁給了他的大哥。趙殿發。

他大哥趙殿發在他們哥幾個當中最矮,是個小矬子,那個女孩個頭很高,不愿意嫁給他大哥,可當時,它母親嫁給老趙頭后,家里就她一個小女孩,趙家都是男的,哪里有她的生存之地啊,

他大哥也真不是個好男人,強行讓那個女孩從了他,他爹就讓他哥搬到我們村的東頭住了,蓋了兩小間草房。趙老大家是與我們家一條街的,我們家與他家隔了兩戶人家,他們家住的地方遭水災,一下雨,院中就進水,出門都得淌水走。老大的媳婦不想與他大哥過日子,兩口子吵架時家常便飯。日子過得又貧窮,家里分了地種,也不好好把地種好,在家里常玩賭錢,不務正業。他大嫂給他哥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可孩子不大時,兩口子吵架,媳婦就喝藥死了。

他媳婦死了的時候,我們都不敢出門,走路經過他家門前時總是還怕,有時候,一到他家門前時,我們就跑著回家,怕見鬼啊。

老趙太太在她女兒死后,也悲傷過度,也早早離開了人世,剩下幾個人過日子,他們家住在村西頭,在我們家的后條街上住,他們家住的地方下雨也是存雨的地方,門前也有個大水泡子,過路人去地里干活都得繞著走。有人說,他家住的地方的風水不好,總有事,還請了外地的陰陽先生給破破風水。

可老趙頭家里中間的兩個兒子,長得很好,個頭也算中等,可都是讓他父親省心的。

我們浩良河村是YC市林區的一個大村,我們的村子叫第二生產隊,是浩良河鎮里的先進村,都以種菜為主,改革開放以后,我們村里的土地后來都分給了各家各戶,老趙頭家里的地菜園子少,都是能種玉米黃豆的大田。地離家遠,所以后來,村附近修建水泥廠時,他們家占地最多。

趙老四把飯做好后給媳婦端到了眼前,扶著他媳婦起來吃飯,他的這個媳婦是鎮上一家姓朱的女兒,是城鎮戶口的,當時趙四進了工廠,當了工人,有朋友托親戚給他介紹的對象,小他很多歲數,個頭不高,臉長得白凈,人有點愚吶,不愛說話,也很少出門,村里人都是在趙四結婚的時候看見過她一次,她還羞,見人臉就紅,她不出門,所以,村里人很少能見到她的,這一點與趙四很相配,

趙四個頭也不高說話愛說,可就是有點結巴。話說多了就,我,我的,說不出來了。

可也沒有人跟他計較什么,他家占土地,讓他進了工廠,有時還倒班,不上班的時候,還可以種點地,他倆在村子的最北面住,后面就是化肥廠的圍墻。他住的是兩間蓋了瓦蓋的土房,后來,房子都用水泥抹上了,后面有點種菜的院子,種點菜就夠他兩口子吃的了。有時吃不了,還能拿市場上賣點,生活應該是讓人羨慕的了。

可不足之處,就是他這一生不能有兒女了。他的媳婦不能生育了。

他安慰了他媳婦后,把大門就鎖上了,去上班了。

趙四姐上班鎖門的習慣也是經他這個媳婦同意的,他媳婦膽子小,怕見人,有幾回,趙老大去家里找他弟弟,看見他弟媳婦自己在家就主動與她說話,可嚇得她不行,就躲著她的大哥。后來,有鄰居去她家,找她,她也不敢見人,趙四回來后,知道了些事情,就與她商量,他不在家時就鎖大門。有人來時,她就在院里出來應一聲,有什么事情就等趙四回來辦。他媳婦就同意了。趙四姐就把他的夫人每天都鎖在了家里,只有他在家時,他家的大門才是開著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媳婦著想的。

村里人有知道的,就逗趙四姐,說:四姐,你還用金屋藏嬌嗎?可趙老四就是笑著說“我的媳婦,我不心疼,怎么行?”,他的哥哥有事找他時,都不敢再去家里找他了。因為,心里有些忌諱吧,

在趙四的心里,他所想的就是要好好的呵護這個家,不管他現在的妻子能不能給他生孩子了。他都要好好的與它過日子,他不想再失去這個媳婦的。

他也常想到自己,從小就沒有了母親,家里日子又過得不好,父親娶了后娘,可后娘也短命的走了。就丟下了他們,大哥結婚了,日子過得不省心,二哥三哥也都結婚了,他們各家的日子都過得不太富裕,可也還都有個穩定的家了。到他這里,與村上老孫家的老姑娘處了對象,可她有天生的心臟病,結婚后沒過幾年她就離他而去了。留下他孤單一個人過了幾年,還了幾年的債務,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有個安穩的家啊,吃啥喝啥都無所謂的,只要有個老婆就是個家啊。

在趙四的心里,家是他唯一的向往,唯一能帶給他安慰的就是自己的家。

他沒有娶到現在這個媳婦的時候,心里是很孤單的,每天在村里人面前強裝出一副笑容,面對著村里人,從來不愿意表露出自己內心的苦處,在自己的哥嫂面前也是一樣的,他不想給他們添加負擔,他也知道,他們過的日子也不容易。

每個人都在尋求著自己的生活,過著自己的日子,一家不知道一家的難處的,不說出來,誰又會能知道啊?

他也常找人算過卦,雖然他心里本不信命的,可生活帶給他的有很多的不幸運。他沒有怨天尤人,可老天爺就是這輩子不讓他有兒女啊。

村里派村民們修了路,他父親的門前,他大哥的門前都鋪上了砂石,挖了排水溝。村里修建得很好了。

時間已經來到了2010年了,日子過得很快,這一年的秋天里是個豐收的季節。

秋天到了,大地一片金黃。村民們迎著豐收的喜悅,忙著收割莊稼,有地多的農戶都雇了機車和人力,十月一剛過,秋分后的天氣早晚在東北的地區都有點涼爽了。秋風刮起時,落葉說落就刮落了,很快很快的,想秋收也就是十天半個月的過程,現在收地很方便了,有收割機,在地里就可以收黃豆和玉米的。只要手里有錢,雇機車收割也是有的,因為,很多人家都買了收割機,都不會耽誤了收割的時間的。

趙四姐家里除了水泥廠占去的一部分地外,省下的農用地不多了,他想收割完后,可以幫他的哥哥家收收。他大哥家里地多,可他大哥太懶,他不太喜歡他大哥過日子的方式。沒有預計,也沒有算計的過日子,家讓他過得一塌糊涂,沒有了家的樣子啊。可本不想管他,幫他的,可又是自己的哥哥,真的沒有辦法啊。

一家當中,哥幾個都不一樣啊,都說母生九子,九子都不同的,確實是不假啊。趙四姐做事細致,干活不拖延,院里院內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家像個家樣,從他進水泥廠后,在工廠里開著工資,家里又有點菜園子里的地種,生活水平大大的提高了。他成了村里不缺錢而又有錢的人家了。

而他的大哥家里,孩子都去外地打工了。可他本人家里也不收拾,院里破爛不堪,屋里一片狼藉。鍋碗瓢盆,酒瓶子哪里都放。不堪入眼。

每次,趙四去他家里都是一頓大清掃。就這樣混日子,誰還能跟他過日子啊,聽村里說,有人看見他大哥去過歌廳和足療按摩店,他手里有點錢都這樣的“瀟灑”出去了。趙四姐有時真的是對他哥無語啊。可他家里有活了,還得幫他干,他不想讓村里人看他哥的笑話的,因為,他很愛面子,也不想丟了兄弟間的情誼的。

那年的秋天,我去街上買東西,回來的時候,看見了趙四姐,他用自行車托著她那個愛面子害羞的媳婦,我問他“四哥,也去街里買東西嗎?”,他對我說“我領你四嫂去選幾件衣服,順便買了些吃的,有點山木耳,你四嫂最最,最愛吃木耳,”,哦,我們一路說了幾句話,而他的媳婦,坐在車后邊,手用勁的抓住他的衣服,嘴里泯著笑,頭低著,都不敢看我。她總是不出門,臉色白白的。胖胖的,真的,簡直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趙四把他媳婦包養得白胖白胖的啊!

富人有富人的生活,窮人也有窮人的活法,而那些生活在村里的普普通通的人,他們的生活雖然簡單,沒有轟轟烈烈的樣子,有的是那些純樸的無華,那熱愛生活的勁,在他們身上體現的是很多常人所不能有的精神和氣質的。

趙四姐與他媳婦的小日子過得后來很讓人羨慕的。他的哥哥家里有兩個兒子,有心想把兒子過繼給他自己當養子,可他又擔心他媳婦不樂意,又怕傷了他媳婦的自尊心,因此也就沒有答應,不過,趙四對他哥家的孩子真的是好,總是給孩子們買好吃的,還出錢供孩子們念書上學,他的那幾個侄子侄女都很敬重他們的叔叔。

這就足夠了,親情之間能處得這樣好,把哥家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去看護養育和疼愛,不是親生的也就當親生的了。而那幾個小輩人,有了這么疼愛他們的親人,又怎能不去孝順他和感恩與他呢!

所有的一切都在人為啊,趙四兩口子的晚年一定會過得幸福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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