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十點,大家陸陸續續地下了樓。顧初臭著一張臉,眼下掛著兩個淡青色的黑眼圈,很明顯昨晚沒有睡好。
她一臉神游天外地咬著嘴里的油條,整個人看起來呆滯又迷茫。卓許之在一旁看著她一鼓一鼓的臉頰,覺得這一幕和他家小侄女吃飯的時候有異曲同工之秒。
他早上下來的時候客廳里并沒有昨天那樣的雜亂,那個怪物也消失了。再結合顧初今早的疲憊表現,他心里大概清楚昨天的麻煩應該是被她解決了。
說實話他還是很感謝顧初的,畢竟他們非親非故,她能幫他一把已經仁至義盡。他想了想,覺得顧初這小姑娘心底還是很善良的。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顧初可能是緩過來了,因為她掏出紙擦了擦嘴角,正安安靜靜地窩在一旁望著空地發呆。
這個動作顯得她有點嬌小,和平時暴躁的樣子形成了一種反差。卓許之想,如果沒有這個詭異的游戲,她大概也會是一個單純的大學生吧。
顧初不知道她隨意一個縮腿的動作讓身邊的男人腦補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只是單純覺得這樣窩著舒坦。
因為嚴重睡眠不足,她頭一點一點差點睡著。迷迷糊糊間她身子一偏,身邊的男人迅速伸手把她扶正,小心翼翼地讓她靠在沙發上。
當然顧初其實在要倒下的瞬間就醒了,但既然有人伺候她也就懶得動,所以她也就沒有看到男人臉色微紅且不自在的樣子。
眾人吃飽喝足,怪人又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了出來,顧初睜開眼,不高不低地看了看,仿佛是在用眼神威脅。
怪人身形不明顯地僵了僵,接著開始發布今天的任務:“既然昨天你們已經拿到了自己的道具,那么今天就去采蜜吧!地點仍舊是在那片樹林,而且......”他面具下的眼里閃著詭譎的光:“要采足夠的蜂蜜才算完成哦。”
顧初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抄起手里的道具就砸了過去。
怪人走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覷,卻始終沒有人踏出一步,顯然是對那兒有了陰影。顧初瞅瞅外面的驕陽,戴上了自己的斗笠。
“走吧,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待在這兒就沒事了吧?”
僅剩的六個人出發去森林,林運本想跟顧初他們走在一起,奈何是在插不進,只好和兩個女生走一起。
路上卓許之問:“這次的任務有什么問題么?”
顧粒也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顧初小半張臉漏在外面,能看到精致小巧的下巴:“什么問題?問題大了去了。”
她語氣很不好,看得出來心情極差:“足夠的蜂蜜,到底多少是足夠?到時候還不是那傻逼一張嘴的事兒?”
卓許之皺著眉頭,琢磨著得給那監察員下個套。然而顧初峰回路轉,又說:“不過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就是麻煩了點?!?
顧粒又愁眉苦臉立馬變得喜笑顏開,問:“什么辦法?”
顧初雙眼平視前方,臉上露出一個充滿了惡意的笑:“不是有嘴就行么?那就撕爛他的嘴?!?
卓許之覺得這女人腦回路大概和正常人不一樣。
進了森林,顧粒提出疑問:“不是要收集蜂蜜么,我們怎么收?”
卓許之也犯了難:“我們拿到的道具里好像也沒有什么可以用來儲存的......”
他靈光一閃:“或許我們可以直接把整個蜂巢搬回去?”
顧粒訕笑著往旁邊挪了一步,覺得經過兩天的熏陶卓許之好像和他姐一樣腦子有點問題了,凈干些不是人干的事兒。
卓許之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忽然說道:“這些蜜蜂應該會保護他們的蜂王吧?”
顧粒舉手回答:“這個我知道,蜜蜂是社會性昆蟲,由雄蜂、工蜂和蜂王組成?!彼m結了一會兒:“其中蜂王最突出的特征,好......好像是它最長?”
顧初明白卓許之在打著什么算盤,她在面簾下面翻了個白眼,因為這去抓蜂王的人思來想去也只有她一個。
她對此沒什么意見,只想快點完成任務。畢竟,她透過面簾的縫隙處看了看正不斷揉眼的蠢弟弟——他倆可等不得。
三人越走越深,顧初卻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別說她,就連顧粒都覺得有點奇怪:“誒,我們上次來的時候蜂巢不是還挺多的嗎?怎么現在走了老半天卻連一個都沒看到?”
卓許之豎起食指放在嘴唇前面,示意他安靜,同時活動活動了雙手,做出了防御的姿態。
顧初則是在心里腹誹:“昨天果然還是下手輕了。”
四周變得無比寂靜,靜到三人的呼吸聲都有點突兀。在這種環境下,土地松動的聲音就變得特別明顯。
卓許之心里一緊,接著四面八方都響起了這種怪聲。他全身緊繃,在腦海里迅速思考著對策。結果他就聽到顧初果斷的聲音:“跑!”
他愣了愣,拔腿狂奔。
顧初視力好,清楚的看到了距離他們不遠的一塊空地下面猛地伸出了一只慘白的手,緊接著到處都是這種聲音,聽起來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顧粒倉促中瞥到了身后跟著的一大票怪物,一聲尖叫響徹云霄:“啊啊啊啊啊啊??!!”
與之一起的還有女孩子絕望的尖叫。
顧粒眼神暗了暗,側耳敏銳地聽到了水流的聲音。一直這么跑不是辦法,體力總有不支的時候,于是她當機立斷扯著顧粒調轉方向,在見到一條小河時跳了進去。
顧粒猝不及防,沒有準備好,幾乎是在進水的瞬間就掙扎著想往上浮,結果才剛喘上一口氣就又被他姐伸手摁了下去。
卓許之慢了他們一步,后腳就有一個怪物在窮追不舍。然而他剛跳下水,后面的怪物雖然因為失去了獵物而有短暫的迷茫,但卻因為慣性而跟著掉下了水。
卓許之瞳孔驟縮,人在水阻力的作用下行動變得特別艱難,一時躲閃不過,怪物尖利的指甲劃過了他的小腿,直接劃開布料留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血液在水里散開,聞到血腥味的怪物似乎也因此變得更加興奮。卓許之用另一條腿踹開怪物,拉開距離。
怪物還想朝卓許之的傷口游去,但在一片渾濁的水中伸出了一只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驟現,狠狠地掐住了怪物的脖頸,下一秒怪物就軟趴趴地朝水下沉去。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顧粒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剛才水里進來了個什么玩意兒,就被他姐拉著朝上流游去。
逆流而上是很累的,更何況顧初現在手上還牽著一個。顧粒也察覺到了,于是掙開了手,憋著氣自己游。
三人中途換了幾次氣,礙于卓許之腿上的傷,沒有再繼續前進。
顧初一上岸就回頭去拉卓許之,結果不小心牽到了他昨天傷的那只手,疼的他直抽氣。
顧初迅速換了只手牽,待他一上岸就跪坐在一旁仔細觀察他腿上的傷口。可能是因為泡了水的緣故,傷口已經發白,但血還是在不斷流。
她怕血腥味引來那群怪物,于是把自己的衣擺撕了一圈,緊緊纏繞在卓許之腿上,末尾還打了個蝴蝶結。接著她繼續查看卓許之肩上的傷,看得直皺眉。
卓許之感受了一下顧初給他包扎的力度和那個蝴蝶結,明白之前給他手臂勒得血液不流通的人是誰了。
他“嘶嘶”抽氣,蒼白著臉調侃:“你這包扎手法,跟綁匪學的吧?!?
不出意外被剜了一眼:“有你止血就行了,說什么廢話。”
顧??吭谝贿叺臉渖洗瓪?,感覺自己還沒有從剛才的生死時速里緩過來,心臟都快蹦到了嗓子眼兒,肺憋的快要爆炸,差點就要交代在那兒了。
顧初不好太欺負傷患,她只能換個目標開噴:“顧粒!以前我叫你練游泳跑步你不去,現在你差點死這兒!回去給我老老實實練!!”
顧粒心落回了胸腔里,顫顫巍巍地應:“我一定,一定。”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三人商量著下一步應該怎么辦。
卓許之皺眉:“森林里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誰知道那還有多少怪物?!?
顧粒則是想到了還在森林里的另外三個人,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著,不由得嘆了口氣,悲從中來:“這到底是是個什么游戲啊,壓根不給人活路......”
傷春悲秋被他姐冷笑著打斷:“不給活路?那你怎么活到的現在?有空在這兒給我感嘆還不如多動動腦子想想辦法。”
卓許之看著顧粒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知道顧初這是為了不讓他們悲觀而故意岔開。他仰著頭,雙手往后撐著身子,心里覺著這小姑娘真是嘴硬心軟。
但他這一看就看出一點東西來,不遠處高大的闊葉樹頂上,懸掛著幾個不大不小的蜂巢。
卓許之想了想,問顧初:“是不是只要有蜂蜜你就能強制性要求監察員給任務算過?”
顧初愣了愣,不知道他說這話什么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意思,怎么了?”
卓許之嘴角上揚了一個很小的幅度:“那就好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