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空氣濕潤清新，秦鼎天、小珠子被小混球兄弟叫醒，起身一看，那兄弟二人又摘了不少果子過來。四人吃過，小混球兄弟便嚷嚷著要秦鼎天和小珠子比試比試。小珠子倒是躍躍欲試，秦鼎天卻面露難色。

“我們的牧牛九環掌都被你學了去，你還怕打他不過么？”小混球給他鼓勁道。

秦鼎天看著自己的手掌，搖搖頭，“不是。我如果不使用牧牛九環掌，肯定打不過他；但要使用牧牛九環掌，又怕傷到他。”

原來秦鼎天剛剛練會這掌，還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想使幾成功力便使幾成功力，一出掌就要傾其全力，是以怕控制不住，傷到小珠子。

小混蛋正忙乎地給他們圈畫比試的場地，聽秦鼎天這么說，連忙道：“那我們不管，我們只要看到你打敗他，才不管他受不受傷。”

小珠子一聽頗為不高興，“哎，你們兩個矮冬瓜，我跟你們無冤無仇，干嘛要天哥哥打傷我。你們要這么說，我還不比了呢。”

小混蛋急了，道：“不比你就是認輸了。”

“不比怎么能說我輸了呢，不比就沒有輸贏。”小珠子故意氣他。

小混球也加入爭吵，當然是站在小混蛋一邊，“不比是因為你不敢比，不敢比當然就是認輸了。”

小珠子斜了他一眼，道：“不比跟不敢比是兩回事，不比是因為我不想比，沒有心情比。”

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做一團。這邊小混球二人牙尖嘴快，互相幫腔，那邊小珠子口齒伶俐，不落下風。

秦鼎天苦笑連連。心想自己每天都要聽小混球兄弟倆拌嘴幾次，這下倒好，現在又加入個小珠子，更加熱鬧了。忙勸解道：“你們不要吵了！不如這樣，我來演示一下牧牛九環掌，小珠子看完要是覺得能打敗我，那我們再比；如果覺得沒有把握，就暫時認個輸，等將來覺得能贏的時候再比，你們看如何？”

小珠子只不過是誠心想氣氣小混球二人，其實他也想見識見識秦鼎天的功力，故點頭答應。

秦鼎天找了九塊石頭，各重約三十斤，立成一排。自己站在一丈開外，屏氣凝神，運功發力，依次使出牧牛九環掌的九招，只聽砰砰巨響，掌風過后，九塊石頭依次轟然倒地。小珠子看得直吐舌頭，心想相別不過六七日，秦鼎天便有這么大的長進，真是了不得。這掌要是掃在自己身上，那后果不堪設想，不由得暗自感激秦鼎天能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

小混球小混蛋在一旁哈哈大笑，叫道：“小混賬這牧牛掌使得比我們都純熟了。怎么樣小要飯的，你認輸不？”

“論功力，我自不如天哥哥；但要論招式，我肯定不輸。”小珠子心里雖服，嘴上卻不讓半分。

小混球哂笑道：“輸就輸了，還要嘴硬。你沒聽說那句話么，有功無招，譬如鈍刀；有招無功，不如不通。鈍刀雖砍不死人，卻也能砸死人；而光有招式沒有功力，那還不如不學。”

小混蛋也要顯示自己的學識，道：“是啊，功力與招式，功力最重要，招式只是輔助，內力不足，再精妙的招式，都只是花拳繡腿，只能惹人欺侮。”

葉明珠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好啦，好啦！好似你們懂得多！不用再啰嗦了，我認輸就是。我是輸給天哥了，又沒輸給你們，你們高興成那樣？”

小混球眉飛色舞道：“當然高興了，我們教小混賬武功，便是想看到他打敗你，今天你沒打就認輸了，你說我們能不高興么？”

“他打敗我，對你們有什么好處？”葉明珠皺眉道。他知道這二人說話一般都是你說一句，我說一句，所以對著小混蛋問道。

果然小混蛋若有所思道：“他打敗你，我們就可以又去找爹了。”

葉明珠愈發奇怪，問小混球道：“你們自去找你們的爹，跟打不打敗我又有什么關系？”

小混球目露迷茫之色，道：“因為我們找不到爹，他又總打不敗你。所以我們想，他要是能打敗你，那我們就能找到爹了。”

葉明珠心道，這是什么狗屁道理。知道這問題再問下去，也跟他們夾纏不清。便換了個問題：“你們總提找爹找爹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小珠子久闖江湖，見多識廣，興許能幫你們。”

小混球眼睛一亮，“你真的能幫我們？”

葉明珠嘴角掠過一絲淺笑，“你不說，怎知道我能不能幫得上？”

小混球抱有一線希望，道：“好吧，我們告訴你。我們也是聽娘說的，三十年前，我娘還懷著我們倆的時候，我爹跟著一個妖精跑了。”

“妖精？”葉明珠有些愕然。

小混蛋道：“是啊，一個會迷惑人的妖精。我娘一氣之下，就離開家，獨自到了一個山谷，在那兒居住，并把這山谷起名叫‘癡除谷’。”

小混球又接著道：“我娘在癡除谷生下我們，獨自撫養我們成人。每日除了教習我們武藝，從不讓我們邁出山谷半步。”

“那你們在山谷里一呆就是三十年，怪不得你們這么傻呢？”葉明珠揶揄道。

小混蛋并不為杵，繼續道：“后來我娘想通了，說你們這么大了，總不見爹也不行。就讓我們出來找爹。”

秦鼎天聽了半天，也替他們著急，不禁問道：“那你娘沒告訴你們，你爹在哪兒嗎？”

葉明珠瞅了他一眼，道：“他娘要是知道，還用他們滿世界找爹么？你想他們爹娘都三十年不通音訊了，怎能知道他爹的下落呢？”

小混球點頭道：“是啊，我娘只說，三十年前，我爹跟那個妖精就跑到西北一帶，現在三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還在不在了。”

葉明珠故意問道：“你說是在不在人世了，還是在不在西北了。”

“當然是在不在西北了，你怎能咒我爹死？”小混球惱道。

葉明珠看他生氣，反而笑道：“人生有幾個三十年，什么事都可能發生。哎，說了半天，你們總該知道你爹的名字吧。”

小混蛋道：“我娘告訴我們說，我爹叫‘施振明’。”

葉明珠默念“施振明”了幾遍，突然叫道：“我想起來了，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小混球小混蛋一聽，嗖嗖兩下，幾乎是同時抓住他的雙臂，焦急問道：“在哪兒聽到的？”他倆為了尋爹，千里迢迢來到陜西，不知問過多少人，沒有一個說知道這個名字的，此刻聽到此話，怎能不急。

葉明珠呲牙道：“松手，你們弄疼我啦！”待二人松開他，才繼續道：“虧得你們遇到我，要不西北這么大，你們到哪兒去找？我不是小要飯的么？我在潼關福盛酒樓乞討時，每日南來北往的客人不知見到多少。有一日，我聽一個白胡子老頭說，他在街上看見施振明了。同桌的人問他施振明是誰。他說，‘你們年紀太小，當然不知道了，那施振明三十多年前，可是一位頂尖的武林高手，后來不知為什么，就不再江湖上露面了，人們都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還活著。’”

小混球高興道：“那肯定就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