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鼎天回過神來，那隱形人的聲音又在耳邊想起：“呵呵，這分明就是‘明云九式’中的第九式‘云遮歸途’，被他們叫成什么‘吳牛喘月’，還加了口訣。嗯，這口訣倒也貼切，文采也相當不錯。而且，這兩個小怪物的招式中陰柔氣偏重，似乎是承女子所授。你問問他們，認不認識‘玉指拈花”郭萍云郭女俠。”

秦鼎天聽兩兄弟說過這牧牛九環掌是他們的娘所教，心想興許這舒老前輩說的郭萍云便是他們的母親。隱隱約約感到心中似乎有些頭緒需要理清，但又不知道那頭緒到底是什么？這種感覺一閃而過，秦鼎天并未在意，對兄弟倆一笑，轉述道：“兩位哥哥，你們可認識‘玉指拈花’郭萍云郭女俠么？”

小混球不耐煩道：“什么‘玉指拈花’，什么郭女俠，從沒有聽說過。你說這些干什么？還是快點練我們剛教你的‘吳牛喘月’吧。小混蛋，你去給他搬塊石頭。咱們這次睜大眼睛，倒要看看他是怎么練成的。”

隱形人道：“他們不知道就算了，不必再問。我想郭女俠貌美無雙，也絕不可能與這兩個丑八怪有什么瓜葛的。你安心練習即可，有我在旁邊指導，保你不出一個時辰，就能練會。”

這時小混蛋已經又立好一塊石頭，催促秦鼎天快練。有了上一次的經驗，秦鼎天對體內的真氣控制得已經相對自如。練了數遍后，雖然還未見什么成效，但也不至于讓真氣將自己沖撞得很難受。

隱形人告訴他，練習這一招的要旨在于讓真氣在陰經和陽經兩脈之間巧妙轉引，陰陽相間，虛實交錯，然后從腰部發勁，力貫雙臂，使內力從掌中勞沖穴發出。秦鼎天不急不躁，循序漸進。練了幾近百次，感覺內力一次比一次靠近勞沖穴，最后終于沖出掌心，形成掌勢。那掌風猶如巨蟒吐信，一次比一次距離長，向著獵物逐漸逼近，終于探到獵物。那獵物在蟒信的撩撥下開始瑟瑟發抖，隨之越抖越厲害，直至最后崩潰坍塌，翻下山崖。

那混球混蛋兄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這一招“吳牛喘月”在“牧牛九環掌”中相對而言還是比較難的。當初兄弟倆在癡除谷中練習，相互切磋，相互交流，并在母親的嚴厲督促下，練了足有數月，才練到秦鼎天今天這種程度。就這還得到娘的夸獎，贊他們進步神速。可這所謂的“神速”與秦鼎天的進展相比，堪比蝸牛的速度了。他倆性情雖似孩童，行為舉止頑謔乖張，但于習武之上，還是相當聰明的。可他們實在琢磨不透，秦鼎天這個小混帳怎么會有這么高的天賦，難道他是轉世神童？

他們哪里知道，秦鼎天比起別人，是更有練武的天賦，但也不至于神奇如斯。這一切只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他們倆當初練習牧牛九環掌，需要積蓄內力，需要熟悉經絡腧穴，需要練習真氣在陰陽經脈之間的轉換，故花費時間較長。可這些對于秦鼎天來說，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在跟隨“玉面貨郎”鄒有三路途之中，熟記了人體穴位脈絡；在潼關城南禁溝，被毒蛇咬傷，又不經意間吞咽了黑魅鼴的鮮血，致使體內真氣充沛，功力大漲。那黑魅鼴久居地下，屬至陰之身，卻又脾氣暴躁，兇猛無比，屬至陽之性，這陰陽相容，正合牧牛九環掌的路數。

更關鍵的是，有隱形人“風過無聲”舒卷在一旁指導。這舒卷自從沖破“馭影神功”第十二重境界，變成隱形人以后，可以說已經成為武功天下第一高強之人。只不過他生性淡泊，參透紅塵，寄居山野，終老林間，才使得江湖上宵小橫行，鬼魅叢生，急切呼喚新一代武林奇俠來整肅綱常，厘清秩序。

現在秦鼎天能得到武功天下第一之人的指點，實屬三生有幸，豈有不事半功倍之理。凡此種種，秦鼎天能有如此神速，也就不足為奇了。

小混球兄弟并不知曉這些，看到秦鼎天天資過人，聰穎異常，心中當下有些敬畏之意，卻又不愿相信這是真的。二人又將牧牛九環掌的其它七招一一教與秦鼎天，分別是“隔山買牛”、“呼牛做馬”、“對牛彈琴”、“老牛舐犢”、“泥牛入海”、“牛鬼蛇神”、“九牛一毫”。

對應著“明云九式”中的“云霧晴明”、“春和景明”、“曉梳云鬢”、“寒光明月”、““撥云見日”“明心見性”、“梳云掠月”。隱形人一一指點，秦鼎天駕輕馭熟，竟是一招比一招練得快。幾個人都已進入忘我境地，時值正午，都不覺得饑餓。等秦鼎天全部練完，已是到了午后申時三刻時分。

這牧牛九環掌的九招中，將人體中的十二正經及奇經八脈，都涉及無遺。故秦鼎天練完這九招，相當于將全身經脈全部梳理打通了一遍。練完之后，覺得周身百駭，三百六十萬毛孔，無一處不舒服；而且心情亦是非常舒暢，頗有成就感。

那兄弟二人相互一視，突然雙雙跪倒在地，磕頭道：“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秦鼎天一愣，也慌忙跪下，道：“你們這是做什么？想要折殺我么？”

倆兄弟道：“我們說過，你要是今日把牧牛九環掌全部練會，我們就拜你為大哥。現在你已經練成，我倆佩服得五體投地，因此必須要踐言，從今以后聽從大哥的吩咐。望大哥莫再推辭！”

秦鼎天看二人山羊胡微翹，臉上已現細紋，做自己叔叔還差不多，卻非要認自己做大哥，心中哭笑不得，道：“你們倆年長我許多，這事萬萬使不得！兩位快快請起！”

沒想到那兩兄弟卻變色道：“你這個人怎么婆婆媽媽的？我們說過的話一定要算數的，否則娘知道了，非要打我們屁股不可。你要是不答應，我們就一輩子不起來。”

秦鼎天心中暗自思忖：今日算是遇到難題了。如不答應，這事恐怕難以收場；如若答應，豈不顯得荒唐可笑，不如折中一下才好。也是他心思敏捷，馬上想出一法，不急不緩道：“兩位如不嫌棄我年幼無知，我倒是愿意跟你們稱兄道弟。只不過必須是我做小弟，你們當哥哥。我不敢對哥哥有什么吩咐，但如果小弟今后有什么困難，還希望你們不辭辛苦，鼎力相助。兩位哥哥能否答應小弟的請求？如不答應，小弟也跪在這兒一輩子不起來。”

隱形人笑道：“你這個小鬼頭，當真聰明過人。本來是他們求你，反變成了你求他們。而且所提請求，讓他們不得不答應。如果不答應，豈不是食了他們自己的言。呵呵！聰明，聰明！”

秦鼎天被人看破，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偷偷做了個鬼臉。

果然小混球急切道：“答應，答應！你有什么困難，咱兄弟豈能袖手旁觀。好罷，就依你，做我們的小兄弟。從今往后，咱們情同手足。小混球、小混蛋，再加上小混賬三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小混蛋反駁道：“你錯了！咱們都三十多歲了，小混帳才十來歲，你但求同年同月死，那小混帳豈不是虧大了。”

小混球嫌他挑刺，道：“我說是但求，又沒說是真的要。你沒聽那戲文里結拜兄弟時都是這么說的么？”

“那是在唱戲，又不是真事。況且人家結拜時歲數都差不多，哪有差二十多歲，還要但求同年同月死的。”小混蛋有些不依不饒。

秦鼎天見兄弟倆又要爭執起來，忙打圓場道：“兩位哥哥不要再吵了。活還沒有活夠，干什么總提死字，多不吉利！我活到一百歲，兩位哥哥活到一百二十歲，到時再提同年同月死，不就都不虧了？”

小混蛋笑道：“還是混帳弟弟會說話。不過，我想讓你也活到一百二十歲，到時我們就一百四十歲了。”

小混球道：“那不如讓他也活到一百四十歲，我們就成一百六十歲了。”

秦鼎天怕他們無休無止地算下去，趕忙道：“那我們就都成老烏龜了。”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