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笑道：“可以這么說。”停頓片刻，又道：“可這又有什么用？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寧可不練這馭影神功，不要做什么隱形人，但一切都晚了，所有的都無可挽回了。”

“為什么？這樣難道不好么？”秦鼎天不解道。

那人喟然長嘆一聲，道：“當然不好！如果別人都看不見你，視你為無物，那你即便是天下第一，又有什么用處？你存在或不存在著，還有什么意義？”

秦鼎天還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含義，聽那人不住嘆息，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只好沉默不語。

良久，那人道：“不提這些。我來問你，你練的可是‘明云九式’中的第三式‘月明云暗’？”

跟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感覺真是不自在，秦鼎天揉揉累得發酸的手腕，道：“不是，我練的是‘牧牛九掌’中的第八掌‘氣沖斗牛’。”

隱形人頗感意外，“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牧牛九環掌？氣沖斗牛？這名字倒也奇怪，難道天下有一模一樣的武功？不可能！”稍作停頓，又問道：“那你為什么在這里練武，又是誰教的你？”

秦鼎天用手指指樹上，“是他倆逼著我學的。”

那兄弟倆看樣子真是累極了，蜷縮在樹上，依然沉睡不醒。

隱形人道：“就是那兩個花花綠綠，鼓鼓囊囊的小怪物么？他們倆為什么要逼著你學？”

“此事說來也挺奇怪，我至今也不是十分清楚。”秦鼎天不知該如何解釋，于是就把自己和小乞丐打架，被兄弟倆看到，這兄弟倆看自己總打不贏，竟然比自己還著急，非要教自己一招來打敗小乞丐，自己不愿意學，他倆就把自己架到這里硬逼著學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那隱形人道：“那兩個小怪物行事是有些乖張，但是你也有點兒不可理喻。這云衣九式雖說不上是頂尖的功夫，但絕對可稱為一流。多少人費盡心機，想學還學不上呢。如今人家要教你，你怎么卻不愿意學呢？難道你不喜歡練武？”

秦鼎天想了想，搖頭道：“不是，我酷愛練武。可第一，我不喜歡在人逼迫下練武；第二，他們倆武功雖高，但做事卻象兒童一般，我怕他倆沒有思量清楚，只是一時沖動而已。”

那隱形人嗯了一聲，道：“所以你不愿意……，怎么說呢？趁人之危，不，趁火打劫，也不是，趁虛而入，似乎也不太恰當。總之，你不愿意因為他們倆傻，就趁機占他們的便宜，是么？”

秦鼎天點點頭。

那隱形人又問道：“那你現在怎么又同意練了呢？”

秦鼎天又把兄弟倆以四海鏢局和肖寧青來要挾自己的事說了一遍。那隱形人道：“這么說，你是不愿意連累四海鏢局的那個肖姑娘，才被迫同意練的？”

秦鼎天道：“正是如此。”

那隱形人語氣頗為嘉許，“聽你方才所言，你年紀雖小，但卻是一個有情、有義、有信之人，實在是難得！我倒有些喜歡你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秦鼎天告知他自己的名字后，反問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隱形人哈哈笑道：“我都快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好，我告訴你，但你不能跟別人提及老夫的名號，也不能透露老夫的行蹤。”

秦鼎天點頭答應，他雖然看不到隱形人的模樣，但從聲音大致可斷定出隱形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這會聽他自稱老夫，心想自己的判斷還是不錯的。

那隱形人繼續道：“老夫姓舒名卷，江湖人稱‘風過無聲’，你還太小，肯定沒有聽說過。但在三十年之前，‘風過無聲’這四個字足以讓任何一個武林中人都聞之心驚。那時，老夫也是轟轟烈烈干過一番事業的。唉！過眼煙云，不提也罷。還是說說現在的事吧。

老夫自練成馭影神功十二重境界后，突然看破紅塵，隱居在這靜涵太古的深山之中，日月交替，斗轉星移，倏忽已有三十多年了。每日里與閑云野鶴為伴，聽到的聲音除過風聲、雨聲、鳥鳴聲、野獸的叫聲，再就是老夫自言自語的聲音了。

可是今晚，老夫正在睡覺，卻被一陣轟隆隆的巨響驚醒，攪了清夢。老夫于是起身查看究竟，一連翻越了十幾座山峰，才找到這里，看到的卻是小兄弟你在這里練武。我且問你，那陣巨響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鼎天回想起巨石滾落山崖所發出的轟鳴巨聲，耳中猶自嗡嗡作響，朝樹上看了一眼，道：“那是他們兄弟倆為了給我演示‘氣沖斗牛’的威力，發掌把一塊大石頭打下山崖發出的聲音。”

那隱形人道：“能發出如此大的響動，那石頭必定不小。可見這兄弟倆的功力亦是非同凡響，不知他們是什么來歷？”

秦鼎天撅嘴道：“什么來歷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糾纏上我，非要教我功夫，把我挾持至此，告訴我練不好不準下山。”

他指著崖邊的那塊小些的石頭，又道：“你看到那塊石頭了么？我什么時候能發掌用‘氣沖斗牛’將它打下山崖，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里。可照他倆講，要想練到那樣的功力，至少也要一個多月的時間。練多久我倒不在乎，我也不怕吃苦，可我就是擔心四海鏢局的人見不到我，會著急的。”

說著，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腦門，喜道：“對了，你能不能幫我送個口信，告訴他們我很好，不用擔心。哎呀！不行，你是隱形的，他們看不見你，會被嚇著的。你會寫字么？不如這樣，你幫我寫個紙條，就寫上‘秦鼎天平安無事’，然后偷偷貼到四海鏢局的大門上就行了。哦，不用偷偷地，你就大搖大擺地去貼，也沒人能看到。你看行不行？”

那隱形人聽他羅嗦了半天，呵呵笑了兩聲，“不用如此麻煩，我保證你明天就能回到四海鏢局。”

秦鼎天搖頭道：“你是要救我下山么？那可不行。他倆說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的。”

“那我就把這兄弟二人殺了，免除你的后顧之憂。他倆武功雖高，但老夫殺他們還是輕而易舉的。”

秦鼎天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他倆雖然可氣，但終究是好心教我武藝，我怎么能讓你殺他倆呢？況且我已經答應了他們，不學會這招‘氣沖斗牛’絕不下山，我可不能失信于人啊！”

“你倒是肯為別人著想。有時候總替別人考慮，并非什么好事。大丈夫快意恩仇，率性而為，都若你這樣婆婆媽媽的，怎能干成大事？”那隱形人嘆了一聲后，又道：“不過，你的性格倒與老夫有幾分相似，老夫剛才和你開個玩笑，無故殺人，非我所能為也！你不是說你學會了就可以下山么？我保證你天亮之前，就能將這招所謂的‘氣沖斗牛’演練的得心應手。”

秦鼎天疑惑道：“這怎么可能？”

那隱形人苦笑道：“我三十多年未曾與人說話，不想今天竟然與你說了這許多，看來真是憋得不行了。既如此，我就慢慢與你道來。我上得崖來，已觀察你一段時間，如果我沒有看錯，你體內應有一股真氣，只是你不會運用而已。”

秦鼎天驚異道：“我體內有一股真氣？你怎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