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度維斯,黑色天災,亡靈的國度,生者的禁區。
實際上生與死的概念在這片大陸是一個很微妙的主觀認知問題,被遺忘者們準確的來說分明都是“生者”,無論是自然蘇醒,還是被喚醒儀式招回,這都意味著你擁有了“第二次生命”。
再比如那些龐大的縫合怪、恐怖的憎惡,或者是特別的科學怪人,弗蘭肯斯坦?那都不是純粹的煉金產物,使血肉運轉的終究還是靈魂,不論它是否殘缺。
然而“生者”們和“死者”們畢竟還是割裂的,這中間的隔閡也確實跨越過生死,至少被遺忘者們都體驗過死亡的感覺,希度維斯的領主們很清楚這一點,他們也從不掩飾自己對生者的鄙夷。
畏懼死亡是可恥的。
先天被賦予的割裂使得希度維斯與周圍的國家沖突不斷,沖突是大陸軍事政治的常態,然而對于希度維斯來說,沖突有時意味著實力的壯大。
這對于人類國度來說尤為痛苦,昨日還與你并肩作戰的戰友,今天可能就目露紅光,反手把刀刃捅入你的胸腹,等到明天,一切矛盾都不會存在了,因為你也加入了亡者的隊伍。
曾經有些博學者會把古代英靈的降臨和被遺忘者們的喚醒混淆,但是這其實是兩個完全不相關的問題,無論亡靈們再怎么恐怖,再如何悍不畏死,他們終究要被眼下的規則限制,那些亡靈可以被魔法摧毀,也會因為砍掉頭顱失去戰斗能力。
他們不會帶來無主之地。
不過亡靈們帶來了其他東西,被遺忘者統治的土地上,環境與生者的地盤完全不同,土地已經被徹底改造,這里是死氣的樂園,這里是黑色天災的由來。
很難說一開始這種改造是為了保證領土的侵占還是其他什么,但是后來亡靈們嘗到了甜頭,被改造過的土地需要花大力氣才能復原,這意味著希度維斯只有擴張,從不后撤。
商隊領袖庫克拿出的物件,“一般人”還真不一定認得出來,但是一名從希度維斯出來的亡靈必然會看出那是什么。
“死靈發生器”,大巫妖們的得意之作,在完全啟動后,可以讓一個中型城市徹底被污染轉化,變成亡靈之土,在其上生活的居民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是生者是無法在亡靈之土長期生活的,那會把你逐漸也轉化成一名亡靈。
也就是說,讓你慢慢地先“死”再“活”。
這是很致命的作品,正常人類對于這玩意肯定是避之不及。
庫克明顯是不正常的那一類。
面對“死靈發生器”,獵魔人和亡靈都保持了沉默,庫克以為這兩位都看出了自己手中的東西,他很滿意這一舉動帶來的效果,并且繼續說道。
“所以說,世事難料,很多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麻煩,現在你們應該明白,遇見我們的商隊,或許對你們來說才是天大的麻煩。”
“庫克,你在走私一些會讓你掉腦袋的東西。”尼特慢條斯理地說道,然而夏果感覺獵魔人已經起了殺心。
“哦,我可不這么認為,我告訴過你們,我是帝國……特供的軍火商。”
“人類國度不會允許互相之間使用這種……”
“獵魔人,時代變了,白塔的學者們已經找到了解決亡靈之土的新辦法,現在這玩意是重要的戰略武器——用來驅逐指定的戰略目標。”
“你不應該告訴我們這些……”
“我本來也不應該讓你們加入我們商隊。”庫克把死靈發生器收回了懷中,商隊領袖確實膽大無比,雖然這巫妖的產物在未被觸發前安靜的就像是一顆石頭,但是大部分正常人在知道這玩意的用處后,心里肯定會有一道跨不過去的坎,很顯然,庫克沒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尼特瞇起了眼,他的殺意不變,但是獵魔人可能不會出手了,庫克沒有撒謊,他有萊恩帝國的官方背景,這意味著至少帝國上層是知道這件事的。
庫克攤了攤手,舉目望向前方的道路,他面帶微笑說道:“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那樣,有些麻煩在你遇見它時就已經纏上了你,他們告訴我沉泥沼澤里面跑出來一個獵魔人,嗯,現在我知道還有一個亡靈……”
庫克頓了頓,繼續說道:“怎么講呢,獵魔人四海為家,你就算從帝都的下水道里爬出來我都不會覺得奇怪。我原本想叫人把你們打發走,后來我轉念一想……‘好吧,庫克,可能這就是圣母派來替你解決麻煩的人,一個獵魔人’,這個念頭一起來就無法抑制,現在你看到了,我帶著很重要的道具,很多人不免會產生一些不應有的想法。”
尼特搖了搖頭,他冷笑著說道:“呵呵,獵魔人不是什么任務都會接的,你還是另尋高明……”
“商隊里有叛徒,”庫克無視了尼特拒絕的話語,自顧自地說道,“我的手下能察覺到這一點,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他們相處的太久,不應復雜的人際關系蒙蔽了他們的雙眼,這些傻孩子不知道,一時的仁慈會害了所有人。”
“我們走吧,夏果,還有會下一個商隊的。”尼特同樣無視了庫克的發言,他對著亡靈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停馬等候在路邊。
“我會給您們提供豐厚的報酬,并且在面見萊恩四世的時候提及此事,我聽說獵魔人組織最近在帝都有些麻煩,或許這是一個轉變的契機。”
“你在威脅我?”尼特毫不猶豫地抽出了長劍,他隨時可以用利刃砍下庫克的腦袋。
后方的護衛愣了幾秒才意識到融洽的氣氛瞬間消失了,他們呼喊著想要沖上來,卻被庫克用更大的聲音阻止了。
在攔住了自己趕過來的手下之后,庫克笑容不變,輕聲說道:“不,我這是請求,時間拖得越久,我們的麻煩就會越多,獵魔人,替我解決一個麻煩,我也替你解決你的麻煩。”
“找出叛徒,把他帶來見我,之后的事你不用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