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可汗變成了前額有黑斑的雪青馬跑了。杜拉克的妻子說：“你也必須騎上一匹雪青馬，這樣才能捉住那匹前額有黑斑的雪青馬。”杜拉克騎了一匹雪青馬，很容易地用套馬繩套住了那匹雪青馬。

這時，輪到杜拉克藏身了。狼姑娘第一次把杜拉克變成水，盛在鍋里。第二次把他變成打羊毛用的皮墊子，用它來打羊毛。第三次把它變成紡線錘，用它紡線。可汗整整找了三天也沒找到，無奈，只好在他們面前認輸，悻悻地回到王宮。

但是，這位貪色的可汗不死心，他一心要把這位絕世美人弄到手。他想出一個惡毒的辦法要害死杜拉克。他派人把杜拉克請到王宮說：“我曾在父親去世的周年，用一匹雪青馬做了祭祀的供品，它是我最喜愛的馬。你去把這匹馬牽回來，要是牽不回來，我要你的腦袋！”

杜拉克憂心忡忡地回到家里，向妻子說了可汗的惡毒詭計。妻子對他說：“這全怪你燒了我的狼皮。可汗不僅想霸占我，他還想害死你。也罷，他父親的墳墓就在南山坡上，你去把他的骨骸收集到搖籃里，不停地搖三天三夜，他的父親就會給你雪青馬的。”

杜拉克按妻子所說的那樣，來到南山坡，挖開了可汗父親的墓，把殘剩的骨骸收集在搖籃里，整整搖了三天三夜。第三天傍晚，搖籃里發出了聲音：“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怎么這樣折磨我？”杜拉克說：“不是我存心找您的麻煩，而是您的兒子叫我來的。他說在您死后的周年祭奠上，殺了一匹他最心愛的雪青馬作為供品。他要我來把馬牽回去。”

不一會，一匹三條腿的雪青馬搖搖晃晃地出現在杜拉克面前。杜拉克問：“這匹馬原來是三條腿的嗎？”搖籃里的聲音：“祭祀那天，可汗這個孽種把雪青馬的一條后腿藏起來，自己偷著吃了。所以這匹雪青馬缺一條后腿。”

杜拉克牽著三條腿的雪青馬，到王宮見了可汗說：“您看，雪青馬給您牽回來了。”

可汗先是大吃一驚，接著大聲訓斥道：“你這個賤民，還敢跟我耍花招！我要的是那匹可愛的雪青馬，而不是這匹三條腿的賴馬，你是不是成心找死呀！”

杜拉克不慌不忙地說：“我到您父王那里去要您的可愛的雪青馬，他說，祭祀那天，您把一條后腿藏起來，自己偷吃了。這條后腿沒有祭給他，這匹馬也就成了三條腿的馬。”可汗還想抵賴，那匹雪青馬突然長嘶一聲，揚起前蹄撲向可汗，把他活活踩死在他的寶座上。

可汗死了，百姓們高興極了。大家一致推舉杜拉克做可汗。杜拉克在狼姑娘的幫助下，把國家治理得很好。在杜拉克當政的年月里，也沒有遇到任何災難。牧民們在這個水草豐盛的國度里，過著安居樂業的日子。

智 慧 鳥

一座山里有一只智慧鳥，很多有錢有勢的人想得到它，盡管他們在山上踩出了一條條小路，卻始終捉不住這只智慧鳥。其實，這只智慧鳥哪兒也沒去，它安詳地住在山上那棵蒼翠的松樹上，唱著美麗動聽的歌。

住在山林的東方的伊爾特格爾汗，聽說有這只智慧鳥，他說：

“這只鳥怎么這樣機靈呢？別人捉不住它，不信我也捉不住它。”于是，他就往山里去了。

伊爾特格爾汗找到了那棵蒼翠的松樹，只見智慧鳥不飛也不害怕，蹲在松樹枝上，老老實實地就讓他捉住了。伊爾特格爾汗非常高興。順著小路往回走的時候，智慧鳥卻對他說：“汗，你抓我并不是件難事，可你帶著我走的時候，可不許唉聲嘆氣，更不許悶著頭不言語。不然，一眨眼的工夫我就會逃掉的。因此，不管怎樣，咱倆得說說笑笑地走。”

伊爾特格爾汗聽罷說：“好吧，你愿說你就說吧。”

智慧鳥點了點頭：“那么，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有一個獵人，他有一條好狗。一天，獵人帶著狗出去打獵，在山峽小道上，有一輛載著銀子的車壞了，車的主人正坐著發愁。它們寒暄了一陣，就一塊兒坐下抽煙。車主說：打獵的朋友，我到前邊村子里去找一個車匠來，請你留在這兒給我看著車子。獵人答應說行，于是，車主人就高興地找車匠去了。

“獵人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見車主人來，心里想：媽媽眼睛不好使，恐怕從早到這會兒還沒有吃飯呢。便對他的狗說：你在這兒看著，一直等到車主人回來。別讓賊偷了銀兩！我先回去給媽媽做飯去，說罷就走了。

“狗忠實地聽從自己主人的話，照看著拉車的牛，不讓它離開，還繞著車來來回回地轉悠，就像一個好更夫那樣。

“那輛車的主人走了好幾個村子，一直走到半夜，才找到一個車匠。回來一看，獵人已經走了，只剩下那只狗還忠實地看守著車子。

“車主人很喜歡這只狗。為了答謝它，就賞了一錠銀子，打發它回去了。這工夫，獵人正在門口等著自己的狗。狗一見主人，就把叼著的銀子放到地上。獵人一見，心里火了，說：‘我本來讓你好好替人家看守東西，可你反倒偷了人家的銀子！’說著便惱恨地拿起大棍子把狗打死了。”

“唉！多么粗心啊！”伊爾特格爾汗聽完故事，嘆口氣說：“這么好的狗讓他錯殺了！”

“得，你嘆氣了。”智慧鳥說完馬上飛走了。

伊爾特格爾汗一見智慧鳥飛了，就埋怨自己說：“唉！我干嗎忘了不準嘆氣呀！”就回頭又上了山，第二次從松樹上捉下智慧鳥。路上，智慧鳥又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聽說有那么一個地方，有一個婦女，她有一只好貓。一天，那婦女到井邊打水去，對貓說：‘你好好看著搖車里的孩子！’

“婦女走了以后，那只貓趴在搖車旁邊轟蚊蠅。忽然，從門后跑出來一只老鼠，想偷偷咬小孩的耳朵。貓非常生氣，就去追這只老鼠，一直追出了屋子。這工夫，又有一只老鼠跑了出來，一口把小孩的耳朵咬掉了，小孩痛得哇哇直哭。那只正在追趕老鼠的貓，心里一驚，趕緊跑回屋里，把老鼠咬死在門后。然后又趴在搖車旁，用舌頭給小孩舔著耳朵上的血。

“那婦女打水回來，一看，不由大怒，說：‘我讓這壞貓看著孩子，可它倒起了黑心，把我孩子的耳朵給吃了。’于是拿起棍子就把貓打死了。可是，回過頭來發現門后躺著一只死老鼠，嘴里叼著孩子的耳朵，她這才知道自己錯殺了貓，痛心地哭了起來。”

“唉！真可憐！”伊爾特格爾汗剛一嘆氣，智慧鳥“噗嚕”一聲又飛走了。

于是，伊爾特格爾汗第三次上了山，在那棵樹上又捉住了智慧鳥，順著崎嶇的山路往回走。路上，智慧鳥又向他講述了一個故事：

“有一年缺雨，鬧旱災，有一個名叫阿力拍的人逃荒。路上，太陽非常毒，曬得他口干舌燥，渴得走不動了，坐在一個石崖底下等死。忽然，他發現崖邊滴滴答答直響，從石崖頂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水。阿力拍高興極了，趕緊掏出木碗去接水。好容易接了一碗，剛要喝，忽然飛來一只烏鴉，用翅膀把他的碗打翻了。阿力拍很生氣，說：‘這壞烏鴉，把老天爺可憐我一滴一滴賞給我的水全給弄灑了！’說著便撿起一塊石頭，追上去，把它打死了。當他走到烏鴉跟前時，發現離前邊不遠處，一個石崖的裂縫里，淙淙地流著泉水。阿力拍一見，便欣喜異常地跑過去，把水足足地喝了個夠。等他回到剛才坐的地方，拿起包袱，抬頭看的時候，只見石崖頂上躺著一條大蛇，正呼呼地睡覺，從它有毒的舌頭往下滴著涎水。‘啊！原來我接的就是它的涎水！烏鴉救了我，我卻把它錯殺了。’阿力拍后悔得哭了起來。”

伊爾特格爾汗聽罷，說：“唉！烏鴉真可憐，為了搭救人，反倒犧牲了自己！”

智慧鳥說：“伊爾特格爾汗，你已經是第三次嘆氣了！”說著，又飛去了。

“唉，算了吧，確實沒辦法捉住它。”伊爾特格爾汗說完，便回家了。

金 銀 鳥

很早很早以前，在更切山前住著一位藏族老阿媽，她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和一大群牛羊，生活很富裕。大兒子叫烏塞爾，二兒子叫更登，三兒子叫格力，都是剽悍勇敢的小伙子。女兒最小，叫希毛措，生得又美麗又聰明，全家人都喜歡她。阿媽常說：“我的希毛措是高原上的雪蓮，云天上的仙女，只有尊貴的王子才能配得上她。”可是萬萬沒想到，希毛措卻愛上了山后一個窮得叮當響的青年獵手才旦加。

每天早晨太陽剛出來，希毛措總是第一個走出帳房，先給牝牛擠完奶，又給哥哥們燒好茶，然后就吆喝著羊群去放牧。她把羊群趕到山坡上，讓羊兒慢慢地吃草，自己卻唱著歌兒跑到山上去和才旦加相會。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希毛措和才旦加就像水跟奶合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這件事，誰也沒有告訴阿媽，可是阿媽有眼睛自己會看，有耳朵自己會聽。她問大兒子烏塞爾：“希毛措到哪兒去了？”烏塞爾說：“希毛措到山上放羊去了。”阿媽抬眼朝山上望望，羊群里看不見希毛措的影子。

阿媽又問二兒子更登：“希毛措到哪兒去了？”更登說：“希毛措趕著羊群到泉邊飲水去了。”阿媽側著耳朵沖泉邊聽聽，泉邊上聽不見希毛措的歌聲。

阿媽叫來三兒子格力，問：“希毛措到哪兒去了？”格力年紀小，以為這是好事，就把實話跟阿媽說了。阿媽一聽可氣壞了。

這天黃昏，希毛措趕著羊群回來，阿媽對希毛措說：“希毛措，我的好女兒，你是翅膀沒長硬的小鳥，還不會自己找食吃。那才旦加窮得帳房里連只老鼠都拴不住，你跟上他怎么會有幸福？”

希毛措說：“阿媽，別為我擔心。小鳥翅膀雖然不硬，只要會飛就會找食吃，我和才旦加只要真心相好，就是不吃不喝也會感到幸福。”

女兒不聽話，阿媽氣得直咬牙，她把希毛措關進帳房里，不許她再出去。

山要崩，繩子箍不住，人要走，牛也扯不回來。月牙兒掛在西山頂的時候，阿媽關起了希毛措；月牙兒落到西山后的時候，希毛措悄悄地逃出了帳房。

希毛措跑了，阿媽眼睛都氣紅了。她跑到帳房外邊，沖著大山罵一陣才旦加是惡魔！又跑到帳房里邊，沖著灶臺罵一陣希毛措是母狗！氣得她抓起牛糞扔進酥油桶里，端起奶鍋倒在灶膛火上，氣得她使勁兒地抓腦袋，一把抓下來幾大綹頭發。她把頭發摔到地上，啐三口，踹三腳，下了狠心，非要把才旦加除掉不可！

她叫來大兒子烏塞爾，對烏塞爾說：“你是阿媽眼里的一只雄鷹，只有你能熄滅阿媽心中的怒火。”

烏塞爾說：“阿媽你別著急，有什么為難事對我說吧，我馬上就給你辦去。”

阿媽從箱子里拿出一支銀箭，交給烏塞爾說：“希毛措被才旦加那個惡魔迷住了，就像割掉了我的心肝，你去把才旦加射死吧，把女兒還給我。”

烏塞爾不敢違抗阿媽的話，帶著銀箭騎馬上山去了。

烏塞爾在崖頭上看見了希毛措，她正跟才旦加坐在崖頭上談話。他倆的肩膀倚在一起，他倆的頭靠在一起，就像皮和肉長在一起，難分難離。看到他倆那親密的樣子，烏塞爾實在不忍心下手，他隨便射了一只黃羊回去了。

阿媽看烏塞爾射了一只黃羊回來，氣得一把奪過銀箭，嘎巴一聲撅斷了丟進火里，把烏塞爾罵了出去。

阿媽叫來二兒子更登，對更登說：“你是阿媽眼里的一頭獅子，只有你能解除阿媽心頭的煩惱。”

更登說：“阿媽你別著急，有什么為難事就對我說吧，我馬上就給你辦去。”

阿媽從箱子里拿出一支銅箭，交給更登說：“希毛措被才旦加那個惡魔纏住了，像剜掉了我的眼珠子，你去把那惡魔射死吧，把女兒還給我。”

更登不敢違抗阿媽的話，帶著銅箭騎馬上山去了。

更登在泉邊上看見了希毛措，她正跟才旦加坐在泉邊上。才旦加吹骨笛，希毛措唱著歌，他們的肩靠在一起，他們的臉貼在一起，就像兩股毛繩擰在一起，難分難離。看見他倆那親密的樣子，更登實在不忍心下手，他隨便射了一只山兔拿回去了。

阿媽見更登拿一只山兔回來，氣得奪過銅箭，嘎巴一聲撅斷丟進火里，把更登罵了出去。

阿媽又叫來三兒子格力，對格力說：“你是阿媽眼里的一只豹子，只有你能消除阿媽心中的仇恨。”

格力說：“阿媽你別著急。有什么為難事，你對我說吧，我馬上就給你辦去。”

阿媽從箱子里拿出一支鐵箭，交給格力說：“希毛措被惡魔才旦加勾引跑了，像挖走了我的命根子，你去把才旦加射死吧，射不死別回來見我！”格力帶上鐵箭騎馬上山去了。

格力在森林邊上看見了希毛措，她正跟才旦加在草坪上跳著舞。他們舞起來像云彩飄，跳起來像旋風轉，越舞越快活，像火跟煙燃燒在一起，難分難離。看著他們那幸福的樣子，格力不忍心下手。他轉身剛要走，回頭看見阿媽騎馬跑上山來。格力慌忙搭起弓箭要射樹上的鳥，阿媽從后邊飛快地跑上前猛推他一把，那支鐵箭嗖的一聲飛出去，正射中才旦加的咽喉，他當場就死了。

阿媽一見射死了才旦加，抬頭朝天上大笑三聲，低頭又朝地上大笑三聲，然后騎上馬，頭也不回就下山去了。

眼見著才旦加倒地身亡，希毛措不禁伏在才旦加的尸體上哭得死去活來。

大哥烏塞爾跑來勸希毛措別哭了，她不應聲；二哥更登勸她回家去吧，她就像沒聽見；三哥格力慚愧地低著頭，也想走上前去勸希毛措，還沒等他走到跟前，希毛措突然站起身，回頭沖他唾了一口：“呸，不要靠近我，你們斷送了我的幸福，就不是我的哥哥，我跟你們的情分斷了！”

說得三個哥哥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烏塞爾說：“希毛措，你錯怪了我們。”更登說：“我們和你一樣難過。”格力說，“我不是有心害你，不信，我把心挖出來讓你看看！”格力說著，真的拔出腰刀要向自己的胸口刺去，兩個哥哥忙把他拉住。

希毛措說：“你們要真是我的哥哥，就答應我三件事！”

三個哥哥忙問：“三件什么事？你快說吧。”

希毛措說：“第一件要三百棵松柏枝，我要給才旦加火葬，第二件要三龍碗清泉水，我要給才旦加祭奠，第三件要三件最好的衣裳，我要穿上給才旦加送喪。”

三個哥哥連聲答應。大哥烏塞爾到森林砍回來三百棵松柏枝，二哥更登從泉邊取來三龍碗清泉水，三哥格力跑下山去拿來三件最好的衣裳。

希毛措把三件衣裳全都穿在身上，把三百棵松柏枝擺在才旦加尸體下面，拿火鐮打著火，把松柏枝點燃了，濃煙烈火頓時升騰起來。希毛措端起龍碗，用手指蘸著清泉水，圍著烈火堆一邊禱念著，一邊灑著水……直到把三碗清泉水灑完。

三個哥哥說：“希毛措，現在該回家了吧？”

希毛措說：“好，你們上馬吧！”

三個哥哥剛騎上馬，只見希毛措抬頭朝天上大哭三聲，低頭朝地上大哭三聲，然后猛轉身跳進烈火里。三個哥哥大吃一驚，趕緊跑過來拉。

大哥拉一把，拉掉了第一層衣裳。二哥拉一把，拉掉了第二層衣裳。三哥拉一把，拉掉了第三層衣裳。再一看，希毛措在烈火里緊緊抱住才旦加的尸體！

三個哥哥一齊來拉，可是希毛措抱住才旦加，像樹根抱住大地，怎么也拉不開！他們想撲滅火，可越撲火燒得越旺，烈火烤得他們無法靠前，濃煙熏得他們睜不開眼……

就在這時，猛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只見從烈火里爆起一團金花、一團銀花，從那耀眼的火花里飛一只金鳥，一只銀鳥。這對閃亮發光的金銀鳥，舞動著斑斕的翅膀，雙雙飛向藍藍的天空……

小 白 馬

從前，一個牧民有一匹大白馬。這匹大白馬下了一匹星星般光亮的白馬駒。

有一年，它的家鄉遭到大旱災：江河干涸，牧草枯黃，無法生活下去了。

于是，大白馬領著它的七十二個伙伴，離開家鄉，尋找好牧場去了。

它們走了許多天，來到了一塊肥美的草原：草兒青青翻波浪，清清的泉水甜又涼，鳥兒爭鳴齊唱歌，滿山遍野百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