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既決心前往戈陽縣討生活，在燕明的建議下，燕明和武小牛找了兩根粗壯堅硬的樹枝，磨尖一頭，算是武器。

如路途中遇野狗豺狼虎豹等，亦可拿出揮舞兩下，以壯聲勢。雖說未必管用，但有，總勝于無。

如今亂世將至，有備無患，多活一世的燕明，思慮自然遠(yuǎn)遠(yuǎn)超過武小牛。

活下去，才有希望。

磨完樹枝，夕陽依舊未落，彩霞滿天，燕明二人又啃了沒吃完的樹根充饑。

有氣無力的回到昨夜休息的涼棚。

那座涼棚，在不遠(yuǎn)處的驛道之旁。

驛道常有商人、官差、信使等經(jīng)過，渴了累了，需到?jīng)雠镄ⅲ约昂炔栾嬎?

只是南方也漸漸饑貧，如今驛道之上，商人也日漸稀少。

涼棚內(nèi)，白日間，有附近鎮(zhèn)上過來的酒家，叫賣茶水、劣酒和食物。至于美酒，吃都吃不飽，除了京城以及富裕之地，又哪里來的糧食釀造好酒？

不過到了晚上，為避盜賊，酒家每晚皆會離開。

如今比不得太平盛世，饑民中不乏膽大包天者，藐視王法，結(jié)伙劫掠。又哪能夜不閉戶？白日有縣城廂兵、官差威懾，盜賊不敢出沒。

至于夜晚，縣城關(guān)閉，卻又不那么怕了。月黑風(fēng)高時，正是......

這半年來，縣城周邊被劫掠者不在少數(shù)，官差也只是草草了事。

夜晚涼棚空了，燕明武小牛正好有借宿之地，也可躲避野狗豺狼。

如果運(yùn)氣好，還可以從地上拾撿白日客人丟棄的剩菜剩飯，至于肉類，那是想都別想的事，這年頭，有糧就不錯了，肉是奢望。

這涼棚，也是這段時間以來燕明武小牛的休憩之地。涼棚是一些竹子和木板搭建而成，頗為簡陋。但避雨遮日，倒是足夠了。

門口是露天大棚，棚下有十多條茶桌椅凳。

日已漸落，彩霞滿天。

可今日，涼棚的酒家一干人等竟還未離開。既然正主未走，遠(yuǎn)遠(yuǎn)瞧見后，燕明二人只有躲在一旁的枯草叢中。

但見那酒家老頭，和一名年輕的小二正在上下忙碌，招呼著十多條身穿一色黑褂袍的提刀漢子。

遠(yuǎn)遠(yuǎn)聞得嘈雜之聲，這群漢子嘶嚷著交杯換碗，正是在喝酒吃肉。

遠(yuǎn)遠(yuǎn)聞得肉味，燕明武小牛不由得咽了口水，這三年來，二人何時沾過肉腥？當(dāng)然，三年之前，燕明還是吃過的，當(dāng)然那是這具身體的原主，附身以來，只是聞過而已。

出來流浪這段時間，燕明自然知道這些漢子是來自縣城的官差。也只有這些官差，才吃得起肉，估計酒家也沒有肉供應(yīng)，說不準(zhǔn)，便是這些官差順手從哪家稍微富裕的人家那里“順”過來的，拿來此處加工。

燕明當(dāng)初剛從小竹鎮(zhèn)出來，最初流浪時，還差點(diǎn)把這些穿著衙役官服的官差當(dāng)成好人。但流浪這段時間來，在縣城和好幾個村鎮(zhèn)見過這群官差的巧取豪奪，做的惡事多了去，故今天見到，心內(nèi)雖說不上畏懼，只是如今情形，避而遠(yuǎn)之為上。

以前他也見過盜匪，身上沒有錢財，一般不會殺人害命。

至于這些官差，卻比盜匪還狠，倘若不小心招惹，那就找個由頭抓了，再往死里打，不小心打死了，割了頭，算成盜賊頭顱送去縣城領(lǐng)功。

畢竟如今這一世的盜匪畫像，也未必畫得那么像，胡亂殺人后冒領(lǐng)花紅者也未必少了。

古人說，“亂世之中，寧見盜匪，不見官差”，這話也是有些道理的。

***

二人在枯草叢中，大氣都不敢出，盡量不惹這些官差的注意。

如今天色已不早，待這群官差酒足飯飽，自然不會荒郊野外久待。燕明二人心里琢磨著，等這群官差走后，看能不能在涼棚地上，找到一些遺漏下來的肉食。

“呵呵！這轉(zhuǎn)世也夠窩囊的，這種吃不飽睡不好的日子，也不知何時才是盡頭。從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有高武和仙法？畢竟原主僅是貧苦人家的小孩，僅僅念過兩年私塾而已，又如何得知呢？”燕明心道。

涼棚下，傳來官差們的聲音。眾官差中，一名身材削瘦如竹竿，面色枯黃的中年男子，頗具威嚴(yán)，一眼便知他是眾官差的頭目。

那中年官差端碗喝了一口酒，摸去胡須上殘留的烈酒，說道：“真他娘的，他娘的晦氣，那一伙強(qiáng)盜也當(dāng)真能跑，從紫水縣城追了這么遠(yuǎn)的路，跑到了這鬼地方，差點(diǎn)累死。兄弟們多吃一些酒肉，晚上還要摸黑趕路，盡早抓住那群強(qiáng)盜。”

“理應(yīng)如此！這伙殺千刀的，哪家不搶，偏偏運(yùn)氣不好，搶了縣大老爺二姨太的本家。這次縣大老爺發(fā)飆，要牛爺領(lǐng)著我們限期破案，風(fēng)吹日曬，當(dāng)真氣人！”一位官差說道。

原來大批官差出動，是哪家不長眼的盜賊偷了縣大爺家的親戚。

“趕緊吃完趕路！”

“抓住那群殺千刀的，非要打斷雙腿！”

“牛爺是咱們紫水縣城頭號捕頭，每次出手，絕不落空。這次必定馬到功成！”

那中年捕頭微微一笑，右手抓起盤中最后的一塊豬排骨，咬了一口，說道：“昔年本人曾在九玄門學(xué)得追蹤奇術(shù)，我在苦主家里聞得那群盜匪氣味，在這里，隱約又聞得，待吃完后，再趕往追尋！量他們逃不過此劫數(shù)！”

“原來牛爺竟然是九玄門出身，可敬可佩！”眾官差附和道。紫水縣和戈陽縣等九縣皆屬益州，那九玄門乃益州第一幫派，總門位于紫水縣，每日錢財聚散千金，幫中奇人異士不在少數(shù)。該門在整個益州，乃至大秦都頗負(fù)盛名。

“聽說九玄門正招人呢！”一位官差說道。

那位牛爺嘿嘿一笑，說道：“九玄門屹立益州百年，根深蒂固，要想投入門中，須得考核，資質(zhì)心性，缺一不可，豈是那般容易……”

“九玄門……”燕明喃喃自語。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