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援一雙眼緊盯著長長的白練，他自恃自己也沒有這個功力。

柳尚書早是一臉驚訝，他的這個女兒可真不簡單吶。有這一身本事，當日能從杜娘手下逃生就不足為奇。她會著道，也許就是在布著今日這個局，目的就是讓自己看到，并有外人見證。

真是如此這般，就真不簡單。

只是她如何算得這么準？馬援前來是臨時決定，自己沒去官衙也是不想被同僚看到，畢竟是兩個分屬不同陣營的高官。

如果今日來的不是馬援，而是其他人，柳尚書認為，大女兒沒顯擺的機會。而自己也會奉行家丑不可外揚的原則，將此事無聲息平復下去。

柳尚書神思數轉，不認為柳燕燕認識馬援，馬援也不會是因她而來。這事不是預謀，就是巧合，而這個巧合對柳燕燕來說，確實是命運轉折點。

而杜娘聽到下面驚叫聲，就看到一道白練向自己裹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包裹，渾身被冰水一激，手松開，雙腳勾著粗枝，想借力穩著身形。

杜娘身手真不錯，她不顧顏面，一把撕下外衣，擰成繩狀，向樹桿甩去，想通過這種方式逃出生天，只要她躲過這一劫，就有是機會慢慢收拾柳燕燕。

杜娘和柳倩倩一般，都是錙銖必較的人，這口惡氣她咽不下。

當杜娘雙手夠著衣服，眼中就有了希望，嘴角也掛上一抹笑，就是在下面觀看的柳倩倩，眼中都有了興奮神色。

月半憐當然看到了二人表情，她就沒想讓杜娘活下來，柳燕燕已死，杜娘就該以命相抵，如果讓她脫出生天，天道公理何在！

“咔嚓。”

在杜娘拉著衣服，向下投去輕蔑一笑時，樹枝斷了，杜娘一驚，雙腳蹬向樹桿，但這樹剛被冰水澆過，上面都是冰。杜娘情急忘了此事，當發現情況不妙，為時已遲。

杜娘從高空直接摔下，在空中，她如錐目光看向月半憐，都是憤慨與不甘心。

月半憐冷冷看著這個老婆子，如果當初她有一點憐憫之心，柳燕燕不會死，她也會安好。難道她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嗎！

有因必有果，不然這世界弱小還有生存空間嗎！

“咚咚——”杜娘重重摔在冰地上，沉重的聲音響起，并濺起一片冰渣。

“奶娘——”柳倩倩撲了上前，她對自己的奶娘還真有感情，叫聲凄厲。

她將手放在杜娘鼻子下探試，發現沒了氣息，轉過頭對月半憐恨恨說：“我跟你沒完。”

“從你害我那刻起，咱們就不會完。”月半憐冷笑道，“想讓本小姐以德報怨，你就多積善德，不然有你好看的。對了，明夫人如果有什么不測，我唯你是問。”

月半憐說得冰冷，看著眾人的目光更冷，說出的話是字字如刀。

“如果你們敢再助紂為虐，就如她一般。”月半憐環視柳倩倩的一干下人們說。

月半憐說完這句時，她聽到了窸窣聲和牙關相磕的咯吱聲。

小月也發現帳房的腳崴了一下。心中直叫痛快，老虎不發威，你還認為是病貓。

鳳凰仙子不理家中事務，家中一應事務都由月半憐管，她從小就精打細算，家中帳目一向記得明明白白。

看著帳房懷中的帳簿，拿起飛快翻閱中，翻完又看帳房匯總的柳倩倩一應開支，這個帳房還老實著，沒有作弊。

“這個帳記得細，是個好帳房。”月半憐將匯總表遞給柳尚書說，“倩倩妹妹月銀五十兩；侍女四人，每人月銀十兩，共計五十兩，還有一應日常供給十二件，合計一百五十三兩，總計二百五十三兩。父親就讓帳房按這個標準，按月提供，以往短缺沒供的，都給我補全給帶上。可否？”

“好。”柳尚書允諾著。

“父親，小月只有一個侍女，怎么能得五十兩月銀？”柳倩倩抗聲說。

“用幾個是我的事，小月一人干五個人的活，她難道不應該拿五份月銀嗎？要不，你將自己多余的侍女辭了，如何？”

“我幫母親打理家中事務，用的婢女自然要多。你一個閑人，有一個婢女侍候就不錯了。”柳倩倩親眼目睹了自己奶娘被柳燕燕整死，她現在胸口一股惡氣翻滾，如果不是因柳尚書和馬將軍在，她早讓人圍毆柳燕燕，讓她生不如死。

只是她忘記了，柳府現在沒人是姐姐的對手，而這些下人，也不敢再對姐姐下手。

“這么說來，我的婢女月份得翻番了，你與主母二人打理家務，各使喚五名侍女；我一人管理家，做飯的、打掃衛生的、采購的、園藝、梳妝、裁縫......，十個也不夠，要不你借我二個丫環使喚？”月半憐飛快掰著指頭數著數，她的雙手不夠用，又開始翻轉過來數。

“你以為你是誰，在柳府還容不得你囂張。”柳倩倩在月半憐瓣手指數時，看到柳尚書蹙眉，知道他認為月半憐的要求過份了。適時說出了父親沒說出的話。

“姐姐也很討厭說這些廢話，可這是你逼的，沒辦法。父親如果對我二人不滿，就罰我們兩個不孝女在這兒跪一天思過。”月半憐呵著手說。柳尚書和柳倩倩表情她都看在眼中。

“你想跪沒人逼，別拉上我。”柳倩倩驚叫一聲躲開，在這冰地跪一個時辰她都受不了，還一天，這不是變著法子要她的命嗎。

“妹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算你狠。”柳倩倩咬牙切齒地說。

“就按倩倩的標準給燕燕。”柳尚書翻看帳簿后，也發現兩個女兒的待遇天差地別。他蹙眉是因此事，對二女的斗口充耳不聞。

她二人現在就是仇人，如何刻薄彼此，他都能接受。

“小月，去跟帳房的把帳算清了，然后咱們收拾行裝，隨馬伯伯離開。”月半憐在柳尚書發話后，叮囑小月。

“唉。”小月答應著就催帳房的快點回去，和她一道補算欠下的銀子和物品。

“丫頭，這梅花開得正艷，梅花是歲寒三友之一，馬伯伯甚時喜歡，你難道不給我折一枝。”馬援看著一臉雀躍的月半憐說。

“馬伯伯，梅是凌寒之花，代表堅韌；折梅寄遠寓意著友誼。典出《贈范曄》：“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燕燕就代父折梅，贈伯伯。”月半憐盈盈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