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尊主看著離去的紅影,沒有上前追去的意思,畢竟那人的武功不弱,輕功也極好,他再追去,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聽到林朽閣主痛苦的輕喃,他一怔,回頭看向坐在地上不能動彈的林朽閣主,蹙眉問道:“你說她是周檸?”
林朽閣主沒有回答他,收回目光,平息了激動的情緒看了赤焰尊主一眼,淡淡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赤焰尊主在書案旁面對著林朽閣主坐下,不悅道:“這是你對救命恩人說話的態度嗎?”
“你是打算讓我一直如此跟你交談嗎?”林朽閣主反問。
“五大圣教的木教教主,也能著了軟筋散這種不入流的小伎倆的道,還好意思明目張膽的讓我給你解毒?”
“慢走,不送!”林朽閣主淡漠道。
“呦呵——”赤焰尊主氣的笑了起來,看著林朽閣主認真的問道:“你何時如此傲嬌了?跟筑塵學的?”
林朽閣主依舊不說話。
赤焰尊主見他真的有些惱了,倒也不在打趣他,嚴肅道:“方才那女子,你說她是周檸?”
“嗯!”見赤焰尊主神情肅穆,林朽閣主倒也緩了臉色,應道。
“那張臉——”
“是百花圣女石像!”
“你如何確定她就是周檸?”
“她的聲音。”
赤焰尊主沒有再問,垂著眸,暗自思索著什么。
林朽閣主見他不語,有些無奈:“你能不能先給我解了軟筋散的毒?”
赤焰尊主抬眸看著他,不說話,直看的林朽閣主蹙眉,有種不好的預感,就看見赤焰尊主勾唇一笑,問:“林朽,這兩天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啊?”
“你想做什么?”林朽閣主大驚。
“沒什么,就是想讓你好好的歇息歇息!”
話落,在林朽閣主震驚的眼神下,他淺笑盈盈的在他的睡穴上一點,林朽閣主頓時眼前一黑:“你到底——”一句話還未說完,竟是直直的趴在的書案上,徹底昏睡過去。
一直隱匿在暗處的爍言飄了出來,看著昏睡過去的林朽閣主,不解的問道:“主子,為何要點了林朽閣主的睡穴?”
“你可知百花圣女石像為何會突然消失?”
“爍言不知!”
赤焰尊主心情大好,見他不解,便耐心的解了他心中的疑惑:“傳說有一種秘密術法,用一千九百九十九種草藥和十九種術法結合,可使一個人原有的皮囊脫離自身的肉體,再以心念催動新皮生長,可化出一張另自己滿意的皮囊,這種術法名叫化皮,化皮者幻化的臉若是她們自身想象出來的臉,將會折壽十年,若幻化的是別人的臉,那臉的原主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爍言明白了赤焰尊主話里的意思,想了想還是不太明白,問道:“您是說,周姑娘化皮成功,而幻化的臉是百花圣女石像的臉,所以百花圣女石像才會從這世上消失?”
赤焰尊主點點頭:“不錯!”
“可是,百花圣女石像并不是真正的人啊,一座石像也可與人換皮?”
“百花圣女石像自古至今一直矗立在木城,吸收日月精華,享譽百花的膜拜,又被百姓供奉推崇,到了如今,早已并非一塊普通的頑石。”
“原來如此,這還真是神奇!”爍言感嘆道。
“這化皮之術極為痛苦,一旦心念不穩,就會當場身亡,古籍上記載的也只有兩人成功,因這種術法死亡的多不勝數,卻不知她從何處來的意志,竟連這種痛苦都能挺得過來。”
“主子,您怎么對這化皮之術這么了解?”
“廢話,這化皮之術乃是我火教先祖所創,因這種術法死亡的人太多,后來也就成了禁術,一直留存在密室中,不許后人——”
赤焰尊主說著說著,聲音漸漸頓住,臉色也越來越差,不由疑惑:“此術乃我火教秘術,知道的人也只有火教的每一任教主,她又是如何知道的?”赤焰尊主暗自思索著。
見赤焰尊主不在說話,臉色也不太好,爍言忙轉了話題道:“主子,那您點了林朽閣主的睡穴是要做什么?”
赤焰尊主回頭看著林朽,臉色才緩和了些,對爍言道:“葉赟呢?”
“他也中了軟筋散,這會還在外面趴著呢,屬下本是進來端水為他解毒的,只是跟主子您一說話,把他給忘了!”爍言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不用解了。”
“啊?”
“把他手腳綁起來,嘴也堵上,扔回他的住處,再叫苗纖去榆樓見我!”
對于赤焰尊主這一系列的吩咐,爍言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對赤焰尊主的吩咐他一向不敢多嘴,忙應聲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周檸在一陣喧嘩聲中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喚道:“玉蘭,書菱!”
守在門口的兩人聽到她的呼喚,忙端著洗漱用具走了進去,待到把洗漱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玉蘭將她扶了起來,為她更衣,書菱伺候著她洗漱,溫熱的濕巾敷在臉上,她才感覺到整個人清醒不少,不由不悅問道:“外面怎么回事?怎么這樣吵?”
“姑娘,您換得這張臉可是百花圣女石像的?”書菱有些不確定的問。
“嗯!你也見過石像?”
“石像是木教的天石,天下誰沒見過。”
“我就沒見過!”玉蘭突然道。
“哎呀,你是個列外,這不是重點!”書菱有些無語,又理了理思路道:“姑娘那晚化完皮,我就覺得眼熟,只是一時沒想起來,昨日我上街采買,聽說木教的圣女石像失蹤,這才想起姑娘的臉與百花圣女石像一樣。”
“書菱,我問的是外面為何如此喧鬧!”周檸有些頭疼的提醒道。
“姑娘別急,我這不是就要與您說嗎!”書菱將昨日與今早的聽說的事細細捋了一邊,才緩緩道:“昨日百姓見圣女石像突然消失,又聯想到前日月潺小主之事,最后不知是誰將這兩件事都怪到了嬋羽小主的身上,都紛紛前往木教請林朽閣主給一個說法。”
“這又與嬋羽有何關系?”
“自從嬋羽小主嫁進木教,才有了后面這些事情,百姓都傳言她是妖女,要將她火燒祭天,已平天怒。”
“荒唐!”周檸臉色大變,神色陰郁:“接著說!”
“林朽閣主向百姓表態,讓百姓給他三日時間,若是三日還未查出真相,不能給嬋羽小主以證清白,就如百姓所說,讓嬋羽小主祭天,可是,這才第二日,明明還有一日的時間,不知為何,嬋羽小主就被推出了木教,現在,正被百姓綁著前往圣女石像臺火燒祭天呢。”
“什么?”周檸一驚,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往外面沖去,可沒走兩步腳步便是一頓,問向書菱:“林朽和赤焰呢?可知他們今早有沒有露面?”
“這個書菱不太清楚!”
“早膳不用等我了,你們先用吧,我出去一趟!”周檸吩咐道。
“姑娘要去哪里?”玉蘭忙拉住了周檸。
“姑娘這是要去救嬋羽小主嗎?”書菱也問道。
“只是去看看,你們不用擔心!”
“那姑娘要小心!”兩人囑咐道。
木城的大街上,人們絡繹不絕的向石像臺疾走,想要一關這難得一見的場面,周檸站在石像臺附近的閣樓上,看著石像臺上果然沒有了百花圣女石像:“難道,她的消失與我化的這張皮有關?”周檸不由撫上自己的臉,心中疑惑。
高臺之上,嬋羽被綁在了一個粗大的木柱上面,她的裝扮一如曾經那樣靈動神秘,可臉上的神情,卻沒了往日的活潑甜美,染上了濃濃的傷感惆悵,眼中蘊含了薄薄的水霧,貝齒輕咬朱唇,哀怨而絕望,讓人不忍心生動容。
“真的是她?”周檸有些不敢置信,她有想過前來祭祀的人會是一個冒牌貨,是赤焰為了引她前來而故意設的局,不然,嬋羽可是他從小親手帶大的,他如今來了木教怎可能還讓嬋羽身陷險處,況且,以林朽的性子也不會把一個女人推出來頂罪,可現下,高臺上的人,不僅容貌與嬋羽一模一樣,就連神情動作及眼神也是如出一轍,這讓周檸有些怔愣,搞不懂赤焰與林朽到底是何意圖。
高臺之下被圍了一圈厚厚的草垛,四周是無數的百姓和他們一雙雙或憎恨、或不忍的目光,隨著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大聲一呵,一聲震耳欲聾的鐘聲被狠狠撞響,所有人都紛紛跪拜,六個身穿青衣的貌美女子手中端著托盤款款走上了高臺,周檸猜測,她們應當是木教的幾位小主,曾在土教的大門前,其中有兩人勸諫過林朽將她先送回木教,她當時也仔細的看過兩人一眼,如今出現在這里,那其她四人也不難猜測其身份。
她們六人來到嬋羽面前,對著嬋羽深深一禮,才將托盤中的碗端起,將里面的東西倒在地上,竟是六碗食油,倒完后,她們跪在地上,又對嬋羽恭敬的一叩拜,齊聲道:“恭送嬋羽小主上路!”
話音一落,隨后是眾百姓的齊聲高喊:“恭送嬋羽小主上路!恭送嬋羽小主上路!恭送嬋羽小主上路——”
六位女子退下高臺,先前那位五大三粗的男子又是一聲大呵后,他手中的火把緩緩舉起,在眾人的恭送聲中向方臺下的草垛狠狠扔去。
火把遇上草垛的那一刻,火勢瞬間暴漲,以最快的速度圍成了一個圈,一步步的向著高臺蔓延。
此刻,百姓也不在大喊,都恭敬的叩拜,一動不動,閣樓上的周檸,雙手狠狠的攥著,此時她內心極度糾結,依舊不敢肯定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嬋羽,她實在不能相信,赤焰尊主會把自己一手帶大的嬋羽推到風口浪尖,而此時高臺上的火焰已經蔓延至方才潑的那一圈食油之地,如同一個個厲鬼,正在向臺中心的嬋羽靠近。
就在火焰快要勾上嬋羽的裙擺,而周檸依舊搖擺不定時,火圈中心的嬋羽突然大聲嘶吼道:“木生哥哥,此生嬋羽無緣與你在一起,來世,嬋羽定要嫁給你!”
嬋羽眼角含淚絕望的閉上了眼,等待下一刻的死亡,火焰以放肆的爬上了她的衣裙,就在此時,空中一道艷紅的身影從空中落下,周檸衣袖一揚,原本氣勢狂妄的火焰瞬間沒了蹤影,她的臉暴露在眾人面前,百姓喜出望外,驚喜的叫道:“是百花圣女石像,她回來了!”
“是啊,天哪,她變成活人了!”
“她這是成仙了嗎?”
“圣女,你是我們的百花圣女嗎?”
“——”
場下一片紛雜,臺上的周檸煩躁的蹙起了眉,不耐煩的道:“都給我閉嘴!”
臺下眾人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瞪著大眼看著她,周檸見眾人都安靜下來,五指一張,一把精巧的匕首出現在她手中,她將嬋羽身上的繩子割斷,攬上嬋羽的腰,對著場下的眾人厭惡道:“一群惡毒之人,看看你們一個個丑陋的嘴臉,沒有絲毫的仁義道德,為了個死物就要燒這個燒那個,下次再有誰嚷嚷著要讓別人祭天,我就先讓你全家祭天!”
在眾人驚愕心虛的神情下,她收了匕首,腳尖一點,帶著嬋羽迅速的離開了此地。
“圣女——”
“圣女——”
身后是眾人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