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樹下沉寂良久，郭圣通非常莫名其妙的問：“這里確實是平行宇宙，你知道薛定諤的貓嗎？”

略感詫異的劉木仍思索片刻總結說：“一只貓在生存條件充沛的毒氣盒中，釋放毒氣由放射源是否衰變來決定，不過放射源衰變是隨機的。在量子力學中放射源衰變屬于糾纏態，這只貓即死又活，就是薛定諤的貓。通過任何方式觀測貓狀態，都會從量子力學的糾纏態，變成經典力學的本征態。”

“其實有兩個宇宙，一只是死貓，一只是活貓。其他物理狀態完全一樣，兩者就是平行宇宙，我們所處時空分裂在原時空的一百年前。百年前的變量者劉秀是否出現在這個宇宙，就造成兩個平行宇宙分裂。”郭圣通非常欣慰道。

“原時空的變量者，如果殺死變量者自己祖先，那就不會出現變量者。可是沒有出現變量者，祖先又存活，導致變量者去殺祖先。這難道不是前后矛盾嗎？”劉木仍不假思索問。

“根據諾維科夫自洽原則，事件發展是概率性的如同量子力學。概率性有大小，概率為零就違背因果關系。如果變量者要殺死祖先，祖先就不會生出變量者。”郭圣通得意洋洋解釋道。

“如果是毫無征兆的隨機作案呢？”劉木仍針鋒相對道。

“假設有個時空隧道，進出口在同個空間。變量者從入口進去，從出口離開，離開時間比進入時間還早些。變量者離開時空隧道時，就會有兩種情況。恰好撞到進入前的自己，導致自己沒有進時空隧道，因此事件不會發生。可能撞到進入前的自己，導致自己有可能進入時空隧道，因此事件可能發生。還有一種現象是走在出入口之間，忽然被物體撞入時空隧道。離開出口才發現，把穿越前的自己撞進時空隧道。”郭圣通耐心解釋道。

“因為變量者不知道這個平行宇宙的歷史，因此發生的事情就是原本歷史，就如同王狗卉不知道歷史成為王莽。或者是變量者沒有刻意改變原本歷史走勢，因為受到宇光教的嚴格限制。由此可得原歷史光武帝應該不是我。”劉木仍耐心解釋道。

“邏輯上能解釋變量者，穿越到平行宇宙去創造歷史的合理性。宇光教可以直接刪除記憶片段，這并不能確定原歷史中的負心漢光武帝不是你。”郭圣通嘆氣道。

劉木仍心中叫苦不迭，原歷史中光武帝與自己一毛錢關系都沒，可是偏偏遇見一位入戲太深的郭圣通。直接認定復興漢光武帝就是負心漢，隨后對號入座把自己當成渣男，并且堅定不移想要論證這個結論！遇到這種破事上哪說理去？

劉木仍思索片刻繼續問：“為何變量者穿越到這個平行宇宙，而不是其他宇宙。平行宇宙數量是無窮多，變量者數量上遠遠多于平行宇宙數量，背后有何邏輯關系？”

“這像是比較無窮大與無窮大加一，邏輯上兩者只要能夠建立一一對應關系就不存在大小。分配變量者的邏輯應該很復雜，不是我們坐井觀天就能猜出來。”郭圣通搖頭解釋道。

“如今大宇國統治穩定可惜國力太弱。原歷史中安祿山毀掉開元盛世，我們肩負使命來到這平行宇宙，其實是預示亂世將至嗎？”劉木仍憂心忡忡道。

“紫衣盟經常在并州前線與匈奴貿易，匈奴騎兵普遍裝備鐵片扎甲持鐵質武器，并且大量裝備復合弓弩。從宇國收購的鐵礦石堆積如山，冶鐵技術甚至已經超過宇國，紫衣盟雇傭的安息戰士裝備大馬士革刀，就是進口于匈奴控制的遼西鐵廠。”郭圣通再次想起雇傭兵全軍覆滅嘆氣道。

“大馬士革刀屬于合金鋼鐵，匈奴已經掌握冶鋼技術？”

“這個平行宇宙很多事情都發生改變，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原歷史中是東胡的鮮卑族崛起，成為北疆最強游牧民族。東漢末年分三國被西晉統一，很快西晉毀于八王之亂，五胡亂華后鮮卑建立北魏。可是匈奴復興導致歷史走勢發生改變，宇國需要出現變量者提升綜合國力，維持游牧與農耕文明間的平衡。”劉木仍對這個世界的歷史有點懵。

“表面是維持文明間平衡，實際上宇光教的內部一樣派系林立。只要變量者不是單色命輪，集齊八個幻世魔方就能成仙飛升，對上界宇宙的宇光教派系產生影響。你只要竭盡全力滅掉八扇盟，就能得到幻世魔方所有秘密。”郭圣通不置可否道。

“幻世魔方秘密目前只會帶來麻煩，我暫時沒興趣知道。”劉木仍不假思索拒絕道。

郭圣通猶豫良久輕聲說：“還能得到我……知道的很多事。”說完后嬌羞轉身感到小鹿亂竄，這位天潢貴胄的嫡長千金是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來，周圍花前月下落英繽紛詩情畫意。

劉木仍惆悵的打開智能機，彈奏一首曲調哀傷的《入戲太深》，并不想郭圣通卷進漢匈爭霸中。在這時空劉木仍要收復十郡失地，要終結阿提拉五胡亂華的陰謀，要給大漢十三州一個光武中興的盛世。這條路注定危機重重艱苦孤寂，亂世不適合單純任性的郭圣通，不希望她由純凈美好轉變成心機深沉。

可惜郭圣通現在滿腦子情情愛愛，只是感覺曲調非常熟悉，單獨用鋼琴彈奏的曲調卻沒有聽出來。不知道這至始至終都是鏡花水月，她用郭皇后身份已經入戲太深，遠遠沒有劉木仍心機縝密。劉木仍必須暫時茍活紫晶長劍下，才有機會完成調節文明平衡的使命。如若敵人不使用弓弩火槍，這位郭圣通能單獨抗衡數百個甲兵，可是亂世中有成千上萬的甲兵。

曲畢劉木仍漫不經心說：“滅掉八扇盟誅殺王莽后，我需要恢復自由修復文明平衡，你最好回到黎凡特的安條克城。宇國很快就會變天，將成為我與阿提拉的戰場。鎧甲鐵器與弓弩射程是中原步兵的優勢，游牧騎兵現在已經失去近戰短板，騎射機動優勢會更加明顯。王莽雖推遲五胡亂華衣冠南渡，但是這屬于治標不治本。”

“宇國百年間都沒發生大規模戰亂，雖沒有秦漢時期帶甲百萬，但擁兵數十萬不至于不能自保。我會盡力守護這片土地安寧！但是攘外必先安內。”郭圣通信誓旦旦。

“原歷史公元四百年，西遷的北匈奴人擁立阿提拉王，匈人帝國空前繁榮。包圍過東羅馬的君士坦丁堡。遠征過高盧的奧爾良，攻陷過西羅馬首都拉文納。四處劫掠涂城或者勒索保護費，阿提拉破壞能力驚人毀滅掉許多城市。”劉木仍憂心忡忡嘆氣道。

歷史上阿提拉有位關系親密的親哥哥，兩人共同統治匈人帝國。直到有一天，哥哥在狩獵中意外死亡，如同孫策在狩獵中意外死亡。難道阿提拉先前裝成貪圖錢財，故意表現出沒有殺害哥哥的野心？或者幼年在羅馬為質時受到刺激了？

“這個時空的阿提拉很會做生意，看不出有什么野望呀。他用牲畜換宇國北疆邊郡大量物資，有時會造成北疆鐵礦等戰略物資發生短缺。畜牧業有水草就能放牧牲畜，沙漠化目前還遙不可及。這是用低成本的畜牧業換取，成本更高的手工業品資源。當牲畜數量增加單價就會下調，匈奴對應會調整出口數量，獲得數量價格函數最大值。北疆長城沿線雖年年被劫掠，但是這百年總體相安無事。”郭圣通感覺匈奴單于很會做生意。

“當務之急就是阻止鐵礦石出口，若匈奴騎兵全裝備鐵甲硬弓，幽州各郡就非常危險，宇國失去幽州就是北宋的下場。我聽王狗卉提起過宇國很多弊政，太尉王妄的變法強軍之策多次受阻，實際上宇國邊郡防御危機四伏。”劉木仍倒吸一口涼氣道。

“可是邊郡鐵官年年孝敬三公九卿，這些事情朝臣們心知肚明可沒人敢提。”郭圣通無奈道。

感覺宇國是個爛攤子，劉木仍嘆氣說：“氣候變冷戰亂遲早都會來臨，除非華夏文明能擁有更先進的技術。可是工業文明要原始資本積累，像王莽拔苗助長沒有用。”

……

三更半夜聊天，郭圣通感覺實在太困就回到客房中，兩人現在不好意思共處一室。劉木仍心情沉重的披著寢綢坐在石磨上，對著紫色智能機屏幕不停滑動，看上去似乎一點都不困。記事本上已經寫完遺言，劉木仍把客房虛掩的木門關緊，隨后走進柴房中趴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