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武后文，曹家三代人在楚國文武兩方都有極大的名氣，但可能是因為開創曹家鼎盛的前三代盡是男子，曹詩詩這個曹家第四代唯二的女孩對樂、舞是沒有半點興趣。
早先便吃了個抱，后續又和云澈打打鬧鬧了好一陣，最后又聽了一陣讓她昏昏欲睡的樂曲，看了一場她看不懂的舞蹈。
小姑娘搖晃著身子，差點就倒在了柳生的懷里。
對于云澈的那件事，柳生其實并不急，因為在他的設想中，房雪只是個“導火線”，真正要讓方文淮倒臺的要靠朝堂上的那幫力量……
所以，其實云澈也不急，只要房雪的處境不要偏離計劃太多就行了。
而且自己方才的那句話也足夠了……
達到了今日目的的云澈在接收到柳生的眼神暗示后，眨了眨眼便是同意。
下一刻，柳生無聲的向周一圍做了個告退的動作。
周一圍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看見柳生輕車熟路的將曹詩詩飽了起來。
看著曹詩詩很自然的向柳生懷里湊了湊，周一圍肥碩的嘴唇一時間竟沒有合上。
……
“怎么說？”
揮退了房雪和樂師的周一圍有些想不通那位“江公子”為何拒絕一個白送的美人兒……自己看在“江公子”有興趣才準備忍痛割愛的。
管家也是一臉的莫名，他想不通“江公子”的那句話。
“江公子說他……說他無福消受。”
無福消受……這算什么理由？！
能和柳家少爺、曹家小姐走在一起的人會連個剛被贖身的煙柳女子都不敢碰嗎？
難道江公子家里管的嚴？又不是方文淮的那個方家。
對了，倒是沒怎么聽說過哪個有名的家族是姓江的……
等等……
周一圍瞬間想起了當初給房雪贖身后消失，留在七虹居的話。
“昔年之恩，今日已報。”
若真是恩，為何不與房雪見上一面？
為何房雪離開七虹居后，無處可去？
為何自己在詢問房雪那人是誰時，她一無所知？
繼而聯想到傳聞中七虹居背后可能存在的人，周一圍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若真是這樣，這么一大筆錢花下去……什么仇什么怨啊。”周一圍在管家一臉莫名其妙的神色中搖著頭走開了。
本來今天還準備了一艘小船，等會兒帶著房雪在里面隨著秦淮河蕩漾呢……真是可惜了。
“明天……噢，不。”周一圍的聲音從管家前方傳來。
“十天后，讓房雪離開周家。”
……
為了讓小姑娘睡得安穩，云澈特意秀了手身法，尋了間最近的柳家產業，讓他們弄了輛最好的馬車過來。
十三年前，金陵城內便取消了宵禁。
馬車在柳生特意的囑咐下行走的并不快，這樣自然就會平穩很多，曹詩詩臉頰貼著柳生腹部的衣襟，睡得正香。
在馬車中待了有一陣子后，三人才重新回到了曹府門口，又是經過通報的流程，之前那個嬤嬤再一次從側門后走出，有些神色不明的從柳生懷里接過小姑娘。
可能是因為“換了張床”，小姑娘嘴上“哼哼”兩聲，又翻動了一下，重新尋了個安穩的地方繼續香甜的睡著。
隨著小姑娘的離開，在曹府門口的燭光下，柳生身前的水漬肉眼可見，那位嬤嬤頗為不好意思的點頭致歉，柳生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一切不言。
嬤嬤轉身就要離開時，云澈突然出聲了。
“等等。”
嬤嬤一臉奇怪的轉身回來。
云澈遞過去一塊快干了的布：“這個帶回去。”
柳生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那塊曹詩詩帶出去給云澈擦臉的布。
“明天等她醒了，讓她姐姐好好教教她怎么擰布的。”云澈說道。
另一旁，柳生無奈的笑了笑。
……
“少爺，九憂坊的那家布店里出了些事。”
“嗯？”
剛回到柳宅，還沒來得及好好緩上兩口氣，韓管家便上前向柳生匯報了一個壞消息。
云澈一聽是柳家在金陵店鋪的事，繼而便想起了商業上的彎彎繞繞以及那一大堆自己看了就頭疼的數字，果斷啪啪屁股，溜回自己的房間了。
他得好好想想萬一周一圍對于自己的那句話，想得不夠多怎么辦？
導火線雖然可以另尋，但就目前而言，房雪這條算是最好的。
……
“具體說說。”
喚來宅中丫鬟，柳生用清水給自己洗了把臉……大晚上的，困是真的困，但思考事情的時候可不能迷糊。
“前些日子，少爺你吩咐家里送些錦緞過來，下午剛到，不過少爺你那時候已經和云公子出門了，我也不好為這件小事專門派人找你……”
韓金，金陵柳宅的韓管家，是柳家柳老爺身邊的老人了，對于柳家方方面面的熟悉程度遠在柳生這個少爺之上，所以就連云澈的真實身份、自己少爺和曹府小姐的關系，他都知曉了一部分。
若非有這等放心的人照看著，柳老爺也不會將柳生一個人“丟”在金陵。
“少爺你是知道的，咱家在九憂坊的那家布店的生意做得有些大，平日里不少夫人小姐都會光顧……”
這個柳生知道，因為九憂坊的那家布店的位置有些特殊……一半在九憂坊內，一半在九憂坊外。
在九憂坊內是因為九憂坊中的姑娘眾多，平日里個個都需要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絕美的衣裳怎能缺少，所以柳家在金陵的布店就開進了九憂坊。
但金陵能在衣物上揮灑金錢的不光是九憂坊的那群人，王公貴族、豪門富商，這些人家中的小姐們也同樣需要，試問那位小姐想在各種雜七雜八的聚會上，因穿著而被人比下去，但九憂坊這地方嘛，在女子心中對其頗為不屑，所以柳家便取了個巧。
兩方生意我都要做，店鋪弄的大一些，分分區域，讓你們見不著面行不了吧……
不得不說，憑借著柳家略勝一籌的布料、絲綢，這生意還真就有些紅火。
“……那批今日到的錦緞，在送往庫房先暫存的時候，正巧被王侍郎家的三公子見著了，他非要看，店里的那些伙計也不敢組織……”
韓管家的話講到這，柳生就知曉了后續如何發展了，無非是有個官二代仗著自己的身份強取豪奪罷了。
“給錢了嗎？”柳生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韓管家笑道：“布店的何掌柜是個人精，先是讓店里的伙計拖了片刻，趁著那段時間吩咐一名伙計去后邊打扮了一下，裝成一個小家族少爺的模樣，回去擠兌了一下……”
“雖然那伙計身上沒那種氣質，但刺激人的本事可不弱……”
柳生揚了揚眉，說道：“應該被打了吧……回頭給點賞錢。”
若不是王侍郎家的三公子給足錢了，那樣的“強買強賣”生意，柳家這些年也不是沒被迫做過，但錢沒給嘛……這柳生就好操作了。
雖說商不與官斗，但就算是柳生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那個便宜老爹確實厲害，把柳家這樣一個商賈之家帶到了一個特殊的地位。
有不久前柳家給朝廷送的那一大筆錢的緣故，也因為自己預想這批錦緞的用處……柳生決定折騰一下那位王三公子。
“你讓那個……”柳生剛想說出之前吩咐慣的名字，但突然想起了今天見到的小玨，嘴上的話便是一轉，“你讓剛入宅的小玨去給曹府送點東西……”
“就是那個之前我做的、有些小的衣服……”
“就說是我送給曹二小姐的。”
……
第二天，天蒙蒙亮，小玨連打兩個哈欠的從柳宅的馬車上下了來。
今早天未亮，自己突然被韓管家叫醒，遞過來一物，說是讓自己等會兒天亮了就送到曹府去。
至于馬車……柳家家大業大，不在乎那點錢，為了有時候不耽誤事，柳宅的那群下人們專門有一輛馬車可以用。
“這是金陵的第一高門嗎？”
曹府門外，小玨仰頭看著高高的朱墻，頓時有些羨慕……這府里的人，就算是下人也從來沒餓過肚子吧。
繼而一想到自己現在在柳宅的待遇，羨慕之意消散了不少，但多少還是殘余這一絲。
甩甩頭，小玨不再想其他，上前幾步，敲響了這道側門。
曹府的門房本就會在每日的清晨打掃門口，但未曾想到今天這么早便有人來訪，連開門動作都快了幾分，但開門后去發現是一個和自己沒有太大差別的下人……雖然這個別家的丫鬟怪好看的。
“請問有何事？”一見是丫鬟，曹府門房口中沒了尊重之意，畢竟除了宮里的，在下人這圈子里，他曹府的人最傲氣！不過看在她好看的份上，門房也沒多少看不起對方的意思。
“我家柳少爺讓我來給曹二小姐送一件衣服……”小玨將那件有些小的、柳生只是用來當樣板的衣服遞了過去。
柳少爺？
柳少爺！
門房慌忙接過，他可是知道就昨天傍晚，自家的二小姐從這還專門出去了一趟。
“少爺還有一句話要我送到……”
“這件衣服是按照曹二小姐一年前的身材做的，現在應該穿不下了……”
“新衣服要等等……”
“因為布料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