譞若在輕浣殿門口一個大蒲團上跪坐著，她面前擺放著一臺燒桐木書桌，地下擺放的是一摞一摞的奏折。

她頭也不抬，自動忽視掉值夜小太監一副流口水的表情。

里面那位是逍遙快活著，外面這位眼睛和手里的筆一晚上就沒有停下過。

江山社稷有多少大事小事要管，水災旱情又有多少財糧需要調撥。

譞若手邊一把白玉算盤打的噼里啪啦，她一回頭又注意到陛下正在里面，怕驚擾了某人的興致。又把算盤推一推改為安靜的心算。

小太監看得嘖嘖稱奇，這譞丞相一晚上都跪坐著腳沒有麻木。

她沒有上廁所也沒有喝過一口水，甚至這么熱的天她都沒出一點兒汗，發髻紋絲兒不亂側顏還這么美，簡直不像人，像是個仙女。

譞若突然抬頭問旁邊守夜的小太監，“小青子公公，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呦～譞丞相您累壞了吧，寅時了。還有一會兒天可就要破曉了。”他說這話時一只手翹著蘭花指，另一只手拿著浮塵一掃。

譞若停下寫奏折的筆，拿起桌上的另一本金黃色封面的冊子，

此乃侍寢筆記。

她回憶了一下今天晚上嬪妃送進去的先后順序。

其實她也記不住陛下那么些個鶯鶯燕燕的名諱，神仙都記不住。她也只能勉強記住個編號。

她仔細填寫上日期，侍寢時長……

還有里面一晚上的動靜，每個時辰里聽到了誰的聲音，都詳細寫上，然后又放在一邊，接著披閱如山的奏折。

這時候輕浣殿門里面傳出了男人咳嗽聲音。

太監小青子說，“來人，把小主們都抬下去吧。”

就有幾個看上去力氣強壯一些的太監進去抬人，不一會兒，一個個春卷兒被扛了出來，依次路過譞若身邊。

譞若恪盡職守問了她們有沒有得寵，各是幾次，依次全都標注上。

此事關乎皇家子嗣是不是親生的血脈，自然是馬虎不得。

待到挨個問完了，抬下去。

被寵幸最多的那位貴人高興的嘴都合不攏，她得意地說了句：“我就知道皇上還是喜歡圓潤的，姐妹們可多吃點兒哈……”

再吃扛你的那兩位就被壓趴下了。譞若心里哼。

嬪妃走后，譞若嘆口氣：“造孽啊。”

然后她坐下來接著閱覽折子。

寢宮里面的阿良也穿好衣服下床走進翻轉門里。

“怎么樣？”陛下問。

“回陛下的話。一切如常。”

“譞丞相她？……”

“陛下，微臣一晚上都在寢殿床上，外面的事微臣并不知情。”

“下去吧。”

陛下現在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倒立、站樁、兵器加上打木人樁，他活動的是滿頭大汗也暢快淋漓。

他輕輕推開門，就看到了令他心神恍惚的譞丞相正老老實實地在那兒盤著腿兒坐著，她看上去完全沒有疲憊之態。

真好看。

陛下禁不住又是一陣心神蕩漾……

她把奏折披閱的和沒有披閱的各自放在一邊。

叫了一聲：“陛下。”然后從盤腿坐改為比較端正的跪坐。

“愛……愛卿……辛苦了。”

又露怯了，沒辦法，他看到譞若就緊張，說都不會話了。

陛下看到桌上的那本“侍寢筆記”。

他拿起來隨手一翻，前面的都是值夜太監書寫的，太監沒有多少文化，字就像是狗爬。

再看譞丞相今天寫的就明顯不一樣，這字跡清秀飄逸自帶風骨，墨色還帶有淡淡的香味。

陛下把鼻子湊上去：“嗯～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