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門口分開后，楊如意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明月家。

局勢已經很明朗，袁城已經失敗了，王相通過背叛，已經攫取到了最大的好處，當上了首相，已經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人可以能制衡他。

袁城對他們的威懾已經不存在了，再不用顧忌什么，看到自己還在京城晃悠，就會時時刻刻想起高文沖，想起他帶給家族的恥辱，必定除之而后快。

為了保命，需要盡快離開京城，否則稍有遲疑，就會悔之晚矣，明月是自己來到這里，少有的幾個能交心的朋友，是時候去做個告別了，也算是有個交待。

“如意姐，你怎么來了？”明月正在打掃院子，抬頭看見楊如意，驚喜喊道，“我也正準備去找你，有點事想和你說。”

“新娘子的氣色果然不同，”楊如意首先打趣了一句，隨她來到院子里，看著還殘留在墻上的紅字，有點感慨，哪怕是房屋相鄰，也是別人家的人了，“你的劉家哥哥呢？他不在家嗎？”

“成親時，店里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在家里呆不住，又回去店里做事了，”等到兩個人在屋子里坐下，明月翻找出了茶具，成親時剩下的糖果糕點，“我一個人在家里挺無聊的，也正準備提前回店里做事，想念你們了。”

“我們也挺想念你的，”楊如意含笑看著對方，“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多休息一段時間，做事不急在一時。”

“那我再考慮考慮，等他回來再商量一下，”明月猶豫了一會兒，點頭應承下來，反而說起另外的事，“我聽外子說，”說到這里，她微微有點害羞，還是接著道，“朝廷發生了大事，秦王被削了王爵，皇子被立為太子了？”

“嗯，我也聽說了，”楊如意心中微微有點嘆氣，這么看下來，大家都有所耳聞，只有自己還被蒙在鼓里，提醒她道，“你不要摻和這些事情，等休完假，該做事做事，該生孩子生孩子，和你的劉家哥哥好好過日子。”

“發生什么事了？”明月聽出了話里別的意思，直接開口問道，“是不是王家想要對你不利？我聽說王相已經升為首相了。”

“怎么會，人家已是當朝首相，哪里還會和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楊如意竭力安撫著明月，“不過為了萬一，我可能會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以后就沒機會來看你了，提前過來和你告別。”

“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也挺好，”明月順著楊如意的話附和道，“我看那王家小姐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小心她會對你不利，你也要自己多多保重，我會想你的。”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楊如意告辭離開，她充分發揮前世看電視劇學到的反追蹤技巧，仔細審視，回到了“六合居。”

“你是楊小姐嗎？我家大人想見你一面。”還沒進門，楊如意就被人攔了下來，她轉頭看了一眼，是一個身著仆役服飾，年紀不大，也就十八九歲的男子，但能看出受過良好的調教，姿勢標準，神情謙卑，“他就在前面不遠的馬車上。”

“你是誰？我認識你家大人嗎？”楊如意有點警惕的問道。

“你不認識我，但你肯定認識我家大人，”仆役微微抬頭，有點自豪的介紹道，“他是本科春闈的二甲第一名，現翰林院庶吉士，張諱上文下軒張大人，他也是你的同鄉。”

“是他啊，那我還真認識。”他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來見自己有什么事，“前頭帶路吧，我去見見你家大人。”

來到巷子外，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那里，車簾被輕輕掀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他微微頷首，示意楊如意登上馬車。

“用這個方法和你見面，也是迫不得已，”等到楊如意坐下，張文軒開口解釋道，“事情你也聽說了？秦王徹底失勢了，王相已經背叛了他，皇上如愿立了太子。”

“怎么今天每個人見我，都說這件事，”楊如意覺得有點好笑，“你下一句話是不是要說，趕緊逃命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唉，我也不想，但是確實是我現在最想說的話，”張文軒輕嘆了一聲，“永安侯是勛貴世家，既不扶持秦王，也不投靠王相，對兩邊都沒有威脅，也就都沒有影響力，無法干涉什么。”

“只是五小姐和王相孫女關系還算不錯，她不止一次的聽對方說過，不會放過你的，這也是她知道我們關系還算不錯，又是同鄉，才托人帶話給我，讓我轉告你，趕緊離開京城，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替我謝謝她，我會認真考慮的，”楊如意輕輕點頭，示意自己會慎重考慮，“你最近怎么樣？過得還好嗎？什么時候成親？”

“快了，侯府那邊的意思，我的年紀不小了，”張文軒難得的臉紅了一下，“我已經派人去接我的父母了，等到他們來到京城，就要操辦成親的事了。”

“可惜了，看來我是沒機會參加你的婚禮了，”楊如意誠摯的看著對方，“那我提前送上我的祝福吧，祝你們新婚快樂，萬事如意，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你怎么離開京城？”張文軒追問道，“侯府有一些對外的生意，我可以想想辦法，讓他們送你離開京城。”

“這個就不麻煩他們了，我自己想辦法，”楊如意不想麻煩他，畢竟他也需要通過侯府，人多嘴雜，很容易泄露出去，容易被人來個甕中捉鱉，“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兩人一時沉默下來，無話可說，氣氛也慢慢變得尷尬起來。

“沒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楊如意首先開口打破沉默，“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那你一切小心，如果方便，就給我報個平安，”張文軒有很多話想說，卻都覺得不合適，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叮囑對方幾句。

楊如意跳下馬車，頭也不回，只是伸出胳膊搖了搖，示意自己知道了。

“走吧。”看著楊如意的背影走遠，張文生落寞的縮回身子，對仆役吩咐了一句，以后兩人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見面，就是見了面，也再也不能無話不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