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真才實學,就是好,錯過一次還可以重新再來,”楊如意暗自腹誹,“可惜沒機會再奚落他了,還要自己破費一次,真倒霉。”
雖然心中這么想,可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是自己熟悉的人,交情,好吧,再別扭也是有那么一點點的。
“阿海,你過來一下,”楊如意招呼趙四海,“你家是本地人,又從小在京城長大,應該知道,如果要請人吃飯,哪里最合適?”
“當然,問我就對了。”趙四海湊上來陪笑道,“管事要請人吃飯,不知是男是女?所為何事?共有幾位?說出來,我幫你參謀參謀。”
“一位,或者有可能兩位,”楊如意先是回了一句,后來想著呂賢和張文軒形影不離,說不定會做陪客,此時她還不知前者也已高中,“我一同鄉,剛參加完春闈,中了進士,怎么也得請他吃頓飯,祝賀祝賀他。”
“恭喜管事,同鄉高中進士,”趙四海愣了一下,表情又鄭重了幾分,連忙祝賀,“如果是請進士老爺吃飯,那我就不建議去‘狀元樓’。”
“‘狀元樓’雖名聲之外,更多的是作為讀書人吟詩作對的場所,不是吃飯的好地方,”迎著楊如意的疑惑目光,趙四海解釋道,“又是剛考完春闈,不管是考中的還是未考中的,都想去那里沾沾文氣,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如果管事是男子,那就再合適不過,不過……”
“不去他家,”趙四海剛一解釋,楊如意就直接排除,“我就是找個地方請他吃頓飯,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那就去張八家,”趙四海想了一下,提出建議,“那里環境幽雅,鬧中取靜,又隔成了一個個小院子,最適合私下里交流吃飯,只是價格嘛,比較貴,普通人輕易消費不起。”
“張八家?這個名字怎么這么奇怪,”楊如意一聽,就知道有名堂,“有什么講究沒?”
“京城三十六樓,潘樓第一,班樓其次,后面還有豐樓,潤澤樓等,”趙四海對京城的典故如數家珍,“他們背后要么是朝中高官顯貴,要么是世家大族,能量驚人,旁人輕易不敢得罪。”
“張八家也是三十六樓之一,它是京城巨富張八女的產業,當年張家花了海量的金銀,修建此樓,卻犯了某些人的忌諱,不敢居住,空了兩年,后來改成了酒樓,很快就聲名鵲起。”
“張八女?那張家的當家主事是女的?”楊如意聽到這,立馬提起了興趣,我輩楷模啊。
“不是,”趙四海被她的反應弄得一愣一愣的,趕緊解釋道,“張家老太爺在世時,連生了七位小姐,好不容易得了位公子,為了好養活,按著女兒們的排序,取名八女,是個正兒八經的爺們。”
“哦。”楊如意立馬焉了下去,想想道,“好不容易請人家吃頓飯,那就去潘樓吧,怎么啦?你怎么這副表情。”
“管事,他們那里哪是好訂的,”趙四海的臉皺成一團,苦笑道,“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提前半年都訂不到位置。”
“我之所以提議訂張八家,是因為人家雖然也是三十六樓之一,但勝在地方夠大,可以接待的人數夠多,只要舍得花錢,就有可能訂到位置,否則……”
“那就訂在那里吧,”楊如意想想也是,后世的那些高級酒店俱樂部,不也是這樣,哪怕是有位置,寧愿空著,也不降低格調,給人造成一種供不應求的印象,“時間為三月初二,不,初五吧。”
初二是殿試的日子,初三是放榜的時間,延后個兩三天正好,該冷靜也冷靜了,該慶祝也慶祝了,這之前就讓他好好溫書,參加最后一輪考試吧。
……………………
“可惡,還是讓他考中了。”王雅楠右手用力,死死捏著手里抄來的名單,紙張很快變得皺巴巴的,突然看向推門而入的水蓮,“什么事?”
“相爺讓你去他的書房,”水蓮上前抽出小姐手中的紙張,稍微用力,撫平它的褶皺,“把這個也帶上。”
“現在?”王雅楠有點疑惑,抬頭看了眼天色,還不到巳時,祖父應該在政事堂才對,“我知道了。”
起身理下了衣服,見上下沒有不妥的地方,帶著水蓮,去往后院的書房。
“爺爺,”王雅楠行了禮,好奇問道,“您怎么現在就回來了?”
“今天不忙,就提前回來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王相放下手中的書籍,示意了下桌上的茶具,“正好嘗嘗孫女的茶藝。”
水蓮忙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悄然退下。
“看過那份名單了?”王雅楠坐在桌旁,專心致志,有條不紊地泡起茶來,王相瞄了皺巴巴的紙張一眼,隨口問道,頓時使得她的手微微停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
“有什么想法?”王相看到了她的小動作,接著問道,“是不是有點不甘心?”
“有一點,但也只有一點,”王雅楠先不接祖父的話,心無旁騖地忙著手上的事情,等到兩杯茶水泡好,才開口道,“一個剛中的進士而已,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只不過有點不甘心。”
“本來隨手布個局,想給他添點麻煩,不料反讓他借力打力,既給爺爺惹了麻煩,又讓他揚了名,現在還讓他中了進士。”
“小事而已,在我的手底下還能翻出什么風浪來不成。”王相隨口評價了一句,“我早跟你說過,不要讓情緒左右自己的判斷,那會犯錯誤的,后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就讓我來掂量掂量他的斤兩,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是,一切聽爺爺的。”王雅楠乖巧點頭。
“今天找你來,是有件事想問問你,”王相放下杯子,示意孫女添茶,“前幾天去王府,王爺旁敲側擊地提到了你,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想讓你進府,當他的側妃,你怎么看?”
“側妃?”王雅楠一愣,很快回過神來,不屑道,“這不過是秦王爺眼見形勢不妙,想綁著王家和他共進退而已,想得還挺美。”
“王家雖是他袁家的臣子,也容不得如此肆意羞辱,把我們當成什么了?”
“說得不錯,”王相擊掌贊嘆道,眼里是掩飾不住的欣賞,“形勢一片大好時,沒有想起我們王家,現在不妙時,倒想你進入王府當側妃,真的是想得還挺美。”
“不過話雖如此,王爺真要提起,會不會給爺爺帶來不好的影響,”王雅楠有點擔憂道,“值以關鍵時刻,兩邊起了嫌隙,總是不好。”
“我們王家是皇上的臣子,不是他秦王的臣子,他能耐我何。”王相傲然回答道,“現在是他需要我的幫助,而不是我求他什么。”
“至于以后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誰知道哪片天空會下雨?就算他真的繼了大位,難道他張某人能拒絕皇上,我會遜色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