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就是這樣，有什么不清楚的，你隨時可以找我。”秦鵬來到一間房門口，隨手推開，“這里準備作為你的公事房，你看是否合適，不滿意的話，另外還有幾間，我陪你去看看。”

“就這間吧。”楊如意隨意掃了一眼，房間和二掌柜的相同，只是小了很多，地面經過了打掃，看著還比較干凈，“明月呢？把她找來，以后她就跟著我了，這里就由她來布置吧。”

“好的，我馬上去通知她。”秦鵬也不含糊，“如果沒有事，我就先去忙了。”

“嗯，你去吧。”楊如意揮了揮手，示意他自便，來到窗邊，向外看去，入眼就是高高的圍墻，底下栽著些花草，抬頭只能看見一角天空，光線不是很好，“篤篤”的聲音中，房門被敲響，“進來。”

“如……楊管事，”明月有點小心地推開門，剛要習慣地喊如意姐，又忙止住了，“你找我？”

“嗯，過來。”楊如意招招手，看到她也站在窗邊才重新開口，表情有點復雜，一心想保護她，遠離她，最后還是綁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好是壞，“以后在外人面前就叫楊管事，私下里還是叫我如意姐吧，比較親切。”

“三掌柜跟你說了？從今天起，你就要跟著我了，我需要一些信得過的人，而你和趙四海他們，就是我能想到的人選，你愿意嗎？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勉強，我另外想辦法。”

明月有點猶豫，跟著如意姐，她肯定是愿意的，她人好，善良，大方，還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只是短短時間里，無論是差事，工錢，都比以前好太多了。

但是，在她身邊太危險了，先是相府小姐找她麻煩，又是被人追殺，差點沒命，休養了大半個月才恢復過來，剛剛還聽說，她又和賈管事吵了一架，算是得罪了總賬房最資深的老人之一，以后的日子肯定很艱難。

自己馬上就要成親了，以后生活的重心肯定都會放在家庭上面，再陪在她的身邊是否合適。

“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勉強了。”楊如意看出了明月的猶豫，主動開口道，“人手的問題，我自己想辦法解決。”

“沒有，我愿意。”明月急忙開口道，“只是你也知道，我馬上就要成親了，估計也干不了多長時間，到時你還得重新安排人手，有點麻煩，要不這樣，我先干著，你也尋摸尋摸下人手，你看可好？”

“說得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楊如意點了點頭，贊同了她的說法，“那就先這樣，你先干一段時間，人手的問題我再想想辦法。”

兩人就這個問題達成一致，轉而討論起了房間怎么布置。

“如意姐，我剛才聽說你和賈管事起了爭執？”討論的間隙，明月覷著楊如意的臉色，小心地問了一句。

“是啊，吵了幾句，其實我是故意的。”楊如意不甚在意的道，“以前聽你說過，整個總賬房就那個賈管事最是古板迂腐，我沒記錯吧？”

“既然你知道，為什么還要去招惹他？”明月有點不解，“他以前是個讀書人，考了十幾二十年，也只是一個秀才，沒有中舉，不得已才到‘六合居’當了一個賬房。”

“聽說他家里的規矩很是嚴格，家中女眷輕易不能出門，吃飯的時候也不能上桌，只能在偏房用餐，男孩女孩幾歲之后，就得分開不能相見，否則就得接受家法懲罰，對店中的女管事也頗有微詞，認為有傷風化。”

“那邊放一個大的架子，好存放賬冊。”楊如意先是吩咐了一句，“我聽你說過這些，所以就故意刺激刺激他，免得以后不把我的話不當一回事。”

“就為了這個？”明月有點驚訝。

“不然呢？”楊如意疑惑反問道，“我就是看他有點不順眼而已，這里再放幾盆綠植，沒事的時候養養眼。”

隔著不遠的房間內，就是永興軍路的賬房，此時只有張紹叔侄兩人，房間里的氣氛有點凝重。

“叔叔，現在怎么辦？”張謙有點咬牙切齒的道，“大東家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會讓那個野丫頭協助管理總賬房？”

“住嘴，大東家也是你能編排的？”張紹低身喝道，“一個丫頭片子，來了又怎么樣，還反了天了？她才來了多久，我會怕她。”

“你去，在外面放些風去，就說她搭上了李俊，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才能得到大東家的重用。”

“這不好吧？讓大東家知道了，他會饒不了我們的。”張謙遲疑道。

“你個蠢材，誰讓你直接去做了。”張紹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侄兒，“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吃飯時，逛青樓時，點那么幾句就成了，用得著說得那么明白。”

“我知道了。”張謙一點就明，這種風流韻事，向來就是流傳得最廣最快的，“能不能找找戴大管家，想個辦法把那個臭丫頭趕走？”

“做好你的事，這些不需要你操心。”張紹想著戴管家的態度，心里有點煩燥，“另外，從你嬸嬸那里支一百貫交子，多請賬房里的人吃吃飯，逛逛青樓，聯絡聯絡感情。”

“好，我知道了。”張謙心中一陣暗喜，自從成了親，家用就都被婆娘把持著，自己現在輕易難得去趟青樓。

“進來。”張紹剛要再說些什么，就聽到敲門聲，隨口應了一聲，心腹黃賬房推門而入。

“管事，那個楊管事和人吵起來了。”黃賬房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她哪都不去，偏偏去了老賈頭的準南東路，兩人只說了幾句，就嗆了起來，把老賈頭氣得大罵，讓她滾出去。”

“真的？那真是活該。”張謙頓時幸災樂禍，“老賈頭最是討厭女人拋頭露面，認為有傷風化，她還往人家面前湊。”

“有什么好得意的，只要楊如意是女人，這些沖突就是早晚的事。”張紹橫了侄兒一眼，嘴角也微微上翹，“具體是怎么回事？詳細說說。”

“經過就是這樣。”黃賬房把聽來的情況說了一遍，“我看見老賈頭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大東家了。”

“老賈頭發起脾氣來，連我也得退避三舍。”張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得好好和他談一談了，總賬房什么時候有過女管事，這里根本就不是她該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