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悅把被捏壞的手銬扔在一邊，笑道：“據我所知，生死危機可以促進異能的誕生，這可是我第二次幫您了。”

王選沉聲道：“原來河邊那次也是你做的。”

姚悅展開雙臂：“誠然，請再聽我說兩句。”

“人的本質是孤獨，不是嗎？孤獨的誕生，孤獨的死去，人和人終究是不能心靈相通的。”

“廢話少說......”

王選已經做好了用無名之霧放手一搏的準備，系統卻在他耳邊拉響了蜂鳴般的警報：“檢測到人類天敵，請立即逃離！”

“警告，高危敵人【覺醒者】出現！”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廣場的四方升起了一張金色的大網。人潮從街道中蜂擁而出，每人都是大王的一個結點。

他們頭頂上極細的金線在天空中連成一片，姚悅的頭上也浮現出了一道線。

作為異能者，他似乎可以主動將線頭隱藏起來。姚悅笑道：“這次，我們已經不用繼續孤單了。”

環繞廣場的人群頌唱般齊聲道：“既是集團，又是個體。我們是覺醒者，人類文明的盡頭和新起點！”

王選道：“你們都被控制了。”

“控制？和你們不一樣，我們沒有誰在控制誰。”

姚悅搖搖頭：“主管，人類的力量是有極限的，所以何必抵抗？意識的共享是注定的未來。”

“你是我的恩人，所以我想讓你也能享受進化的喜悅。”

“這就是，我的報恩——！”

他的瞳孔極黑、深不見底，仿佛在深處沉淀著數千雙密密麻麻的眼睛，王選眼中的世界一時天旋地轉。

精神網絡也朝他垂下一道金線，準備接收新成員。

誰知王選一動不動，金線略帶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金線不得寸進，逐漸發出悲鳴般的顫抖聲，竟憑空崩成無數碎片！

覺醒者愕然，在聚集一百人以上的精神力以后，他們就再也沒遇到過像樣的抵抗，現今集合了數千人的精神力又怎么可能被攔下？

“宿主受到精神沖擊，污染度現為0.03%。”

王選掏了掏耳朵，道：“你這是給我撓癢呢？”

覺醒者的攻擊造成了一次20點的精神判定，考慮到目前的異能者普遍不超過10級，全世界能頂住這一輪控制的人幾乎不存在。

然而王選是極端特例，以他的精神屬性本應直接無效化對方的攻擊，因為覺醒者人類天敵的特性才被造成了輕度污染。

“喝！”混沌趁機揮出一記上勾拳，把姚悅遠遠打飛，飛到了數千任的生命結成的大網之上。

但是這一擊沒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對方很快控制著扭曲的肢體爬了起來，揚起一個挑釁的笑容。

混沌飛身上前，把姚悅的頭按在地上，搖頭道：“好像不行。”

“剛才在我試著破解他們的鏈接，但是那張網比想象中更堅固。”

天上的大網流轉著靈氣的熒光，覺醒者們似乎通過大網共享了自己的生命。

就算以混沌非人的力量，被分攤到上千人身上后也是無濟于事！

危險、強勁、快速傳播，覺醒者的存在就足以被稱為災難。

王選汗顏道：“好在他們暫時過不來。

他已經把無名之霧擴張到極限，從四周沖進來的覺醒者們被拖入幻覺中，都在原地打轉。

但是無名之霧的范圍畢竟有限，以覺醒者的擴散速度，很快就能人推人地把霧氣填滿，屆時他將無處可藏。

混沌想了想，握住他的手道：“讓我來幫你。”

一股冷氣在體內流轉，王選感到霧氣的可控性增強了，但是控制起來渾身鉆心的痛，污染度也在混沌高位能量的侵蝕下逐漸提升。

他一咬牙，把霧氣向外推動，煙圈層層向外蕩滌著塵埃，將覺醒者們卷入其中。

白色的同心圓不斷增加，這樣就算中間漏了一些人，覺醒者也會被會被困在圈和圈的夾縫之間。

這樣確實能拖延一些時間！王選冷汗直冒，他依然完全沒有消滅覺醒者的辦法。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吼，一尊數十米高的金紅色巨人扒拉著云墻，空洞的眼球凝視著王選。

它竟撞散了云墻，大步朝王選走來！

與金龍類似，邊陲街的財富竟然凝聚成了光之巨人，它本該守護這片街區，現在卻淪為了覺醒者手里的兵器！

巨人大步襲來，王選邊逃邊思忖著：界限集團和邊陲街都能形成巨型氣運，說明兩者一定具有某種共同點。

例如，都聚集了一些思想和行為上具有共性的個體——或許形成巨型氣運的不僅僅是財富，還有人與人的連接！

覺醒者控制了街上相當一部分人口，他們之間又具備強連接性，因此才能控制巨型氣團的行動。

“得補充到記錄里，還有機會的話——”

王選緊靠著街角狂奔，躲避著巨人的追擊，但是就算頻繁利用建筑物的阻隔，也根本拉不開距離。

我還有可能翻盤！王選一咬牙，系統才是這里最先進的人工智能！

巨人是人與人連接的產物，就用同樣的方法來打敗它！他打開AR眼鏡的錄像功能，道：

“系統，把我的直播轉給整個邊陲街，在畫面里把巨人的形象模擬出來！”

他收回了用于掩護自身的無名之霧，把眼鏡的攝像頭對準光之巨人。

“各位，這是對全體幸存者的直播。”

他高聲道：“長話短說，這個巨人活動的燃料是我們的信念！”

“他就是混亂的源頭之一，只要各位動用自己的意志，就能讓它停下來！請借此幫助我！”

影像瞬間覆蓋了邊陲街的所有電子屏幕，聲音從街區的每一個廣播器中傳出。

覺醒者的擴張已經開始數了個小時，玩家們的情緒從蒙圈、驚恐、再到茫然，如今則是半信半疑。

“誰啊？”“外界沒有放棄我們！”“是救援嗎？”

反正想想不要錢，大家多少信了一點。

在人數近十萬的邊陲街上，幸存者們的數量仍然高于覺醒者。半分鐘過去，紅色巨人的腳步逐漸放緩，像卡殼的錄音機一樣抽動著。

混沌道：“把它裹起來！”

王選用霧氣將巨人包裹，那些霧氣很快凍結成了冰狀，光之巨人一動不動。

在無名之霧技能升到足夠的等級以前，他還沒有讓霧氣凝華成固態的能力，這次是來自混沌的幫助。

“上位能量持續入侵，污染度提升至0.24%！”

王選神色一變，他左看右看都找不到混沌的身影。

直到冰棺中傳出她的聲音：“王選，我們必須分頭行動了。”

感受著遠強于剛才的狂躁氣息，王選立即了然。在時與空悲戚的贊頌聲中，混沌的真身降臨了！

混沌說：“我來困住他們，你去尋找打敗覺醒者的辦法。”

王選頷首道：“不只是打敗，也是解救！”

厚重的霧氣開始向外擴散，混沌說：“具體手段由你決定，事情結束以后，觸碰云墻就能喚醒我。”

“另外，如果我一直維持在這種狀態，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快去快回。還有，不許失敗。”

白光覆蓋了四周，混沌的本體徹底散為霧氣，爆發式地向外推進，劇烈的沖擊波將覺醒者們掀翻在地，天上的金色大網瘋狂顫動著。

一片布匹只能覆蓋極少的地方，而將布裁成段就能圈起一大片土地！

半球狀的云墻籠罩了整片街區，隱蔽星月。邊陲街的天空懸掛著無數道凄美的金線，仿佛一張背景留白的巨幅畫作。

覺醒者們紛紛道：“寧頑不靈。”

“萬眾一心，所向無敵。渺小的個體想戰勝我，絕無可能。”

“覺醒，是對人類的救贖。”

“只要思維網絡擴散到全球，我們再也不會沉溺于內耗，全力研究技術，很快將遠航太空……”

眾人斷喝道：“我們的計劃，人類的未來，絕不容任何人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