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的勁兒太大，這一推讓華音的嘴角滲了鮮血。他絲毫沒有憐憫地冷哼一聲，跨步走出了卷簾，在樓下候著的小二嚇了一跳，這位老爺怎么了，為什么出來時臉色那么陰沉？明明剛才還好好兒的。

他不禁想著，可能是華音姑娘做了什么惹怒這位老爺的事情了吧。

心里揣測良多，面上卻是恭敬模樣，他小心翼翼地將徐世昌迎了出去。

這邊華音撐著桌子站了起來，她自嘲地笑著，用衣袖擦試著嘴角的血。這一鬧，怕是艷春樓的人們都知道了，她回去指不定要怎么被嘲笑呢。

她踉蹌地出了卷簾，走到隔壁的時候，卻見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華音見禮道：“客人好。”她身子虛弱，晃了一下有些站不穩。

遲晚吟關切地上去扶著她，“這位姑娘是怎么了？”

華音搖頭，“沒什么，失禮了。”

“你叫華音是吧？剛才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遲晚吟直截了當地說道。

華音黛眉微皺，不過她一想，這兩間包廂僅兩簾之隔，而且剛才吵得那么兇，肯定是被旁邊的人聽到了。

她小臉微紅，自己一個身份低微的歌姬，竟然妄想攀高枝，讓這些貴人聽去，豈不是笑掉大牙了？她用袖子遮著臉，“讓客人見笑了。”

“沒事，華音姑娘，我們進去說吧。”遲晚吟將華音請到了自己的包廂里，華音非常不安的跟著她。

她局促地站在門口，支吾道：“客人有什么事，要找我呢？”

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蒙面女子，只見她道：“那位老爺，是徐侯大人吧？”

“是…”華音有些驚訝。

“他那樣對你，華音姑娘還想入徐府嗎？”

說到這個，華音的眼淚又止不住了，她泣聲道：“我想有什么用？他已經不想要我了。”

遲晚吟拿出一只手帕，許是受了委屈需要人傾訴，加上眼前的女子很是親切，華音的心慢慢打開，她接過手帕道：“幾年前徐爺來艷春樓，當時我還是一個小小歌姬，沾其他姐姐的光才能得客人的賞，我唱得好聽生得漂亮，她們嫉妒我，所以每次演唱都故意把我擋住，不讓客人看見我…”

“在那時，徐爺來了。我從未見過如此成熟帥氣的男人，他一眼便看到了我，還賞了我好多銀子，他還說，讓我以后只唱給他聽。那次之后他每天都來艷春樓，每次都給我很多銀子，漸漸的那些神女也不針對我了，我的生活也變得闊綽起來。有一天，我們喝了些酒，他靠了過來，想要對我……我推開了他，說我賣藝不賣身，他這樣…不好。”

華音的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她清咳了幾聲，又道：“然后他就說要納我入府為妾…我信了他，說我等他，之后他每次來我都期待著他提起，但是卻一直沒有，直到我提起，結果，你也聽到了。”

遲晚吟一陣唏噓，這個徐世昌，好色又虛偽，滿口的承諾就這樣說而不做，不怕天打雷劈嗎？她道：“既然這樣，為什么還想入府呢？”

華音勾出一抹笑，“客人，我看你年紀比我小吧？雖然男人的情對女人來說是最寶貴的，但是有一樣東西是比情更重要的，你猜是什么？”

遲晚吟打量了一下華音，再結合她說的故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是榮華富貴。”

華音點點頭，贊同道：“世界上沒有東西能比過權和錢，若入徐府，這兩樣，我至少占一半。”

“那你現在，對徐世昌還有情嗎？”

“情，哪能是說沒就沒的呢？只不過，如今我也不奢望什么了。”華音擺弄著自己的衣袖，面色晦暗地說著，她的語氣淡淡，全然沒了剛才激動的模樣。

遲晚吟勾唇一笑，這不正合她心意嗎？她故意打聽了華音和徐世昌常去的包廂，一早便在此等候，為的就是推波助瀾，幫助華音進入徐府。

她湊近華音，低聲說了幾句，只見華音臉色一變，“這…這樣可行嗎？”

“當然，只要你愿意配合，這件事準能成。”

華音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遲晚吟滿意的點點頭，“一個時辰之后，到這條街的盡頭去，我會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