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針鋒相對
- 那個冬天真冷
- 背砍刀詩人
- 2931字
- 2020-06-27 08:03:43
那是一張常燕和張志和在北戴河的照片。那是去年劇團去QHD為在那里渡假的中央各部委老干部們演出時拍攝的,照片上常燕挨著張志和很近,兩張臉使勁地向一起并攏,雖然姿態有些不自然,但常燕臉上燦爛的笑容卻明白地訴說著她內心的幸福和滿足。
常燕看到這張照片,一下子冷靜下來,不再像剛才那么激動,但眼神中也沒有了那股理直氣壯的氣勢。常燕舉起那張照片,像是喃喃自語:“劉清遠,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是個搞情報工作的高手。”
劉清遠搖了搖頭:“你看錯我了。這不是我去特意搞的情報,是你那個好朋友張志和親自提供給我的。要不是這張照片,要是他寧死不承認你們之間的關系,那天夜里他也不致于殘廢了。說句實在話,我是希望這僅僅出于我的猜測,我很希望他不要承認你們的關系,那樣的話,我是多么的自豪和快樂。可那個家伙是個膽小鬼,也是個不負責任的偷情者。還沒等我們怎么著他,只問他做過什么錯事,那家伙第一句話就是把他和你的關系供了出來。燕兒,現在你應該明白了,你所愛的是個什么樣的人。在關鍵的時刻,首先想到的是出賣情人以保護自己,這樣的人值得你去愛嗎?這樣一個卑劣的小人,值得你為他報仇,和你的結發丈夫反臉決裂嗎?燕兒,這件事我不想聲張,也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的兒子還小,我們的日子還要繼續。我們之間是有愛情基礎的,不是嗎?你可以好好想想。”
常燕擦去臉上的淚水,神情已經很平靜了。她扭過身去,一下下地把那張合影撕毀,撕成一條條地,再扔到床邊的紙蔞里。她扭過身去撕,是怕丈夫會上前搶奪制止,但出乎她的意料,劉清遠站在那兒看著她撕,竟沒有一絲要阻撓的意思。
劉清遠等她撕完了,這才走過來,坐在常燕身邊,輕輕地拍了一下妻子的肩膀:“這樣挺好,把這樣一個人忘了吧,咱們重新開始,就當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常燕低著頭說:“就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你能做到嗎?以你那極度自尊又自私的性格,你能做到當成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劉清遠強行壓制著心中的不快,怏怏地說:“你憑什么說我自私?”
常燕慘淡地笑了笑:“清遠,你自己沒有感覺出來嗎?自從參加工作以來,你的變化太大了,早已經不是學校時代的那個你了。那個才華橫溢又帶些憂郁的大男孩,再也找不回來了,現在跟我生活在一起的,是一個唯錢至尊、唯權至上的人,是個一心往上爬而不擇手段的人。為了權利,你可以出賣自己的良心,把提拔照顧自己的上司和恩人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為了邀寵,你拋棄自己的尊嚴,犧牲自己的時間,每時每刻都圍著韓得寶轉。你偶爾陪我回娘家,看到你在我爸爸面前那副唯唯喏喏的樣子,我發現我都不認識你了。為了權利,你把自己所有的愛好都放棄了,不再讀書不再唱歌也不再跳舞,沒有時間在家里陪陪我和孩子,甚至,你的眼里只有權利只有韓得寶,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你不自私嗎?你自己問問自己吧。”
聽到妻子的這番表白,劉清遠顯然很驚訝,很長時間沒有再說一句話。或許,他也在心里進行對自己的審判:我真的變了嗎,真是不是原來的劉清遠了嗎?回顧一下這些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是很自私很丑惡甚至不擇手段嗎?
常燕接著說:“算了,再說那么多,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倒顯得我們跟那些沒受過教育的男女一樣了。清遠,我們離婚吧!”
劉清遠一激靈:“你說什么?”
常燕重復道:“離婚。”
劉清遠轉臉看著自己的妻子,就像是看待一個外星人:“你怎么會這么想呢,燕兒?現在的問題是,作為丈夫,我原諒了妻子的不忠,原諒了你的出軌行為,并坐在這里平心靜氣地跟你談,讓我們重新開始。燕兒,你說我自私,我也進行了仔細的反思,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在這幾年的奮斗過程中,我是有點太急了,有些事做的過份了。但是,像我這樣出身于農民,在城里沒有一點根基的人,要想站住腳想找到立足之地,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啊。我是有些自私,但這自私是為了我們的家,為了我們的將來啊。拋開這些不談,我現在的做法總不能說是自私了吧?如果我是一個自私的丈夫,能在出了這種事的情況下以這樣的態度坐下來跟你談將來的生活嗎?如果你離婚的理由是怕我將來重提此事,重翻舊帳的話,燕兒,我在這里向你鄭重承諾:這一切都過去了,就當沒有發生過。我劉清遠窮此一生,絕不會再提關于這件事的一個字,也不會再提張志和這個名字。”
常燕不耐煩地打斷劉清遠:“不要再說了。你口口聲聲說原諒我的不忠,原諒我的背叛,你一定覺得自己很高尚吧?你這是什么態度呢,是施舍還是屈己從人?劉清遠,你是在利用這件事制造我的愧疚感,是想利用此事樹立自己在這個家中的絕對地位,不是嗎?我告訴你,你也不用刻意回避張志和這個名字,我到現在也把他當成師長和好朋友。一張照片說明不了什么,我們是搭檔是同事,在一起合一張影又怎么了?你利用這張照片大做文章,又到底是何居心呢?這難道是你把一個好人打成殘廢的理由和借口嗎?劉清遠,你反對離婚的真正原因,不是舍不得我,不是心里對我還有什么愛情,而是你不想離,你怕離婚后失去我父親這個靠山,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所在。”
劉清遠扔掉煙蒂,站了起來:“好,原來我在你的心目中是這種形象。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跟我離婚的理由是什么?”
常燕說:“性格不合,互相猜忌,生活不到一起。”
劉清遠冷笑著說:“這恐怕不是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做妻子的背叛了丈夫,被丈夫發現后惱羞成怒,這才提出離婚。”
常燕氣的渾身發抖:“劉清遠,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你有什么證據這么說我?”
劉清遠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一張合影說明不了什么,何況,它已經被你毀掉了。你如果非要堅持離婚的話,我也不強迫了,可要是法院的同志們問起離婚原因,我只能實話實說,我的妻子紅杏出墻,有了奸情。”
常燕盯著劉清遠:“你要為你這句話負責。”
劉清遠笑了笑:“你是在威脅我。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如果在法院這樣說了,我的岳父大人就一定不會放過我,他會讓我付出對他女兒誣蔑的沉重代價,甚至在濱海市再也無法立足,是嗎?”
常燕哼了一聲:“你很聰明。”
劉清遠不慌不忙地從衣袋里掏出一張信紙來,再次扔到床上:“要是我的岳父大人看到這個,你猜他還會這么做嗎?”
常燕低頭看去,見那是一張自己劇團里的專用信箋紙,上面寫著自己跟張志和相好的過程,還詳細地寫明了兩個人在QHD和天津共宿一室的情形。右下角是張志和的簽名,還有一個血淋淋的手印。那手印是黑色的,信箋的抬頭也是黑色的,顯然不是原件。常燕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自己的丈夫,就像一只小綿羊看著一匹惡狼,滿眼的恐怖。
劉清遠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不想再給你的傷口撒鹽的,畢竟,我們曾經真心地相愛過。可你如果真的堅持離婚,我就只好把這張供狀送到我的岳父那里去,請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常燕喘息著說:“劉清遠,你不是人,是畜牲。這封信不是真的,是誣蔑!”
劉清遠輕聲說:“是真的,你心里知道是真的。上面的敘述雖然不是張志和的親筆,但下面的簽字我想你是能認得出來的。由書記員記述供詞,受審人簽字認可,這是符合法定程序的。你在學校里學過法律,這點常識我想應該還記得。”
常燕搖著頭,淚花不斷地灑在床上:“我不信。志和不會做這樣的招供。即使你們對他施行了酷刑,他也不會這么做。”
劉清遠哼哼著,發生類似于牙疼的聲音:“他可能不會說的這么詳細,但你們劇團的其他人呢?燕兒,你們太猖獗了,做的事滿城皆知,這能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