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數學家再也沒有吃過東西。

不管護士用什么辦法，他的嘴都不曾張開過一次。

終于在吊了三天鹽水后，數學家離開了人世。

沒有親人來認領，也沒有悲傷的葬禮，白床單一裹丟進了火化爐，化作了一把灰。

張衛蹲在病房里，盯著那扇小小的窗口，身上放佛有了數學家的影子。

“你走吧，李智賢博士。”

那天晚上，數學家告訴了張衛他的秘密。

原來數學家也是現實世界里的人，真的是一名研究方程式的數學家。

為了救身患白血病的妻子，他答應了雷蒙的實驗要求，卻沒想到，聰明如他，竟然在第二緯度就失敗了。

“這是一個全真的模擬世界，這個世界里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只是按照程序運作的一個個公式，他們像人一樣生活。當然這個世界里，零星散布著一部分從真實世界來的被試。我曾嘗試去計算這個世界的邊界。最后，我發現，這個方程太強大了，他有無數個解，所以我瘋了。”

李智賢博士躺在張衛的懷里，他看向那個透過月光的小窗口。

“這樣陌生強大、精妙絕倫的數學方程，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張衛的瞳孔放大，他還在思考該怎么逃出去，而李智賢博士已經在嘗試解鎖整個系統了。

雖然博士說的話，他大部分都聽不明白，但他還是被博士的睿智所折服。

“來到這里我并不后悔，能夠接觸這么龐大的計算系統，我死而無憾了。只是，無法再見到我那可愛的妻子。０２７－６*****８記住這個號碼，如果你出去了一定要告訴她，我走的時候很開心。”

張衛薅了薅頭發，現在李智賢博士真的走了。

而他并沒有逃出去的信心。

聰明如博士都沒能逃出去，他能找到終極ＮＰＣ并逃出去嗎？

“按照博士的意思，這個世界里，不只他一個人是被試，根據系統給出的任務是找出終極ＮＰＣ，而他與博士并無聯系．．．．．．”

張衛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打開了控制面板，確定自己的第三個任務的描述是【在被殺死之前殺死終極NPC：本維度中存在著一個控制整個故事的NPC，你需要在他殺死你之前，除掉他。】

“這么說來，雖然在同一個虛擬世界，但是不同的被試可能處于不同的維度，有著不同的劇本。而每個維度是相對而言的。不同的維度疊加就有可能會與其他維度的被試相遇。”

想通了這一點，張衛對系統的了解又深了一分。

“系統規定不能暴露身份，而博士向我交代了身份，卻沒有觸發狂暴程序，說明，如果是和同樣來自現實世界的被試協作是不算做違背規則的。”

“但是同時也意味著，如果在這個虛擬世界，有一個被試違背規則，引發的蝴蝶效應會波及到每一個被試。”

張衛還在自言自語，突然久違的蘿莉音響起。

【恭喜解鎖副本任務】［待啟動］

張衛點開新出現的黑色面板，面板上出現了一個三維立體的模型，仔細一看，那個模型居然是自己。

而模型的旁邊出現了許多的數據；

姓名：張衛

血統：低級

身高：１７８ｃｍ

體重：５９ｋｇ

攻擊值：500

防御值：400

【獎勵一只寵物】［點擊領取］

張衛的的太陽穴突突的疼，現在他沒有解決付燃的事情，又出來個什么副本任務。

正在糾結要不要領取那只寵物，護士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付燃，有人找！”

出了昏沉沉的病房，許久不曾見過陽光的張衛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青木依舊是張衛第一次見他時的打扮：

小西裝、鴨舌帽、短胡茬。

張衛失笑，扯著藍色條紋的病服。

“前幾次見你都不見你這么高興。”

青木摸了摸短胡茬，走近張衛。

“面色蒼白，雖然不用坐牢，但是在這里面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沒有，舒服得很。”無所謂的攤攤手，張衛閉上眼，認真的享受陽光。

青木走到草坪上的一個長木椅上坐下，順手壓了壓鴨嘴帽。張衛跟過去。

“有些事情我還沒搞明白。”

“哦，不是給我定罪了嗎？”

距離長木椅大概五六米，高高立著的是鐵欄桿。欄桿里面是程度較輕，散漫的患者。

這些人和他們這種因為犯罪而來的人不一樣。他們是被生理或心理問題折磨的無辜的人。

他們來此處是為了康復，不像那些背負罪孽的人。

背負罪孽的人來此處或許是為了贖罪。

“我們不會放過任何惡人。”

青木噓起眼睛，張衛故意和他擠到長椅里。

張衛：“我想要離開這里。”

青木饒有興致的看著張衛蒼白的臉，“當初可是你要來這個地方的。”

“現在我后悔了。”

“危害公共安全，情節嚴重，哪怕只是指示他人執行，也不是小罪。”青木略微詫異，“雖然不服你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逃過處罰，但目前你的處境算是最好的了。”

“怎么？探長這是擔心我？”

“哼。隨你。”

張衛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去查查叫王大錘這個人吧。我懷疑，我們都被下套了。”

“這個人不用查。”

青木的傲慢讓張衛火大，他刷的一下站起來，“你怎么肯定他說的都是真話。”

青木面無表情的看著跳腳的張衛。

“我，”張衛拿出自己的食指，指向自己，“不是兇手。”

青木依舊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我真不是兇手。”

“當初你也是這么信誓旦旦的指著自己的腦袋說自己有神經病。而且即使不是你做的，只要是你指使的你同樣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

張衛算是明白了，讓他以精神病逃脫罪名根本就是一個大坑。

行動被限制，無法得知事情的最新動向；話語權被剝奪，再也無人相信他。

一時啞口無言，張衛氣的抓了幾把自己的頭發。

“給我一周的時間好嗎？我一定幫你把真正幕后黑手抓出來。”

大眼瞪小眼，兩人僵持不下。

“請相信我好嗎？！”

最終青木站起來，獨自離開了。

“我會去寫申請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