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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討論一個值得留意的計劃

這是一個陰冷的夜晚。費金穿上一件能夠緊緊地包裹著自己的外套,用衣領蓋住耳朵,將自己的半個臉都深深地藏了起來,走出屋子,鎖好門,在臺階上停了下來,等其他幾個少年把一切都處理妥當了,這次他沒停留,就快速地離去了。

奧立弗現在住在懷特教堂附近的一個屋子里,費金站在大街上,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后穿過馬路向斯皮達菲方向去了。

石子堆積而成的路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泥土,黑壓壓的濃霧漂浮在路面上,天空中的雨點也嘩啦啦地都下來了,任何東西摸起來都是冷冷的、黏黏的。在這樣的晚上只有老猶太這一類人才會出門。他無聲無息地向前游走著,在黑暗中爬來爬去,尋找著自己的美味。

他一直向前走,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路,來到了貝絲勒爾草地上,但是他突然又向左邊走去,然后就走進了像迷宮一樣的街道,在這里人口眾多。

老猶太對這里非常熟悉,因此他不會迷失方向。他快速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最后他走進了一條街,在這里有著這片地方唯一的一盞燈。老猶太走到一個房子前面,敲了敲門,然后說了幾句話就上樓去了。

他的手剛一碰到門,就有一只狗狂叫起來,然后就有個男人問是誰來了。

“是我,比爾。”費金一邊說,一邊朝屋里看去。

“進來吧!”賽克斯說道,“別叫了,你個蠢貨,老鬼穿了件衣服你就不認識了啊?”

這只狗也受到先前老猶太的衣服的欺騙,但是當費金把衣服脫下來的時候,他就哪來的回哪去了,還邊走邊搖尾巴,來顯示它的本性。

“不錯。”賽克斯說。

“很好,我親愛的,”老猶太答道,“啊,南希。”

后一句話的口氣有些尷尬,老猶太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理會他,因為南希偏袒奧立弗的原因,他們自從這件事以后就再也沒見過面。但是年輕女子的表現卻將他的疑慮抹去。她把自己的腳從壁爐上放了下來,示意費金離壁爐近點,因為天氣實在太冷了。

“這是太冷了,南希。”費金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在火上烘烤著。

“只有使用錐子才能扎進你的心,”賽克斯先生說,“南希,給他拿點喝的,看他這副樣子就像鬼一樣,真是讓人惡心啊,就像剛剛從墓地里爬出來的惡鬼。”

南希快速地從食櫥里面拿出來一個裝有飲料的瓶子,里面還有很多這樣的瓶子。賽克斯倒了一杯白蘭地,要老猶太干了它。

“夠了,比爾,真是太感謝你了。”費金把酒杯舉到嘴邊碰了碰,便放下了。

“怎么,怕我們搶了你的頭彩嗎?”賽克斯用眼睛看著老猶太問道。

賽克斯先生發出了一陣嘲笑聲,然后就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倒掉,又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口氣喝了下去。

在賽克斯先生喝第二杯酒的時候,他把屋里的一切都看了一下,因為他太多疑了,所以無論走到哪里都先要熟悉一下環境。這間屋子擺設簡陋,但是從喝的東西來看,這間屋子的主人不是一個憑自己真本事吃飯的人,除了屋里的兩三根木棒和一把護身器,就再也沒有什么讓人擔心的東西了。

“我們準備不干了。”賽克斯咂了咂嘴,說道。

“談買賣?”老猶太問。

“談買賣,”賽克斯回答,“有話就說。”

“是杰茨那個場子吧,比爾?”費金把椅子拉近一些,聲音很低。

“是的。那又怎么樣啊?”賽克斯問道。

“我的意思,南希,你知道吧!”老猶太說道。

“她不知道,”賽克斯先生冷冷一笑。“而且她也不想知道,有什么就快說吧。不要在這里裝聾作啞,你難道不想截一票?你是怎么打算的?”

“比爾,小聲點兒。”費金很生氣,“小心被別人聽見了,會有人聽得見的。”

“讓他們聽見又能怎么樣,我可是什么都不在乎。”賽克斯說道。但是之后他說話的聲音明顯變小了許多,火氣不再那么大了。

“這只是我的提醒而已,也沒有什么別的意思,咱們一起來說說杰茨的那戶人家吧。你們說我們什么時候動手比較好。他們家實在是有太多好東西了。”費金樂得直搓手,眉毛向上揚起來,仿佛東西已經到手了。

“我們不干了。”賽克斯冷冷地答道。

“真的不干了?”費金應聲說道。

“是的,我們不干了,”賽克斯回答,“至少不像我們估摸的那樣,可以來個里應外合。”

“那就是工夫不到家,”費金氣得臉色發青,“別跟我說這些。”

“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些,”賽克斯不退讓,“你算什么東西,我就告訴你吧!托比·格拉基特在那附近已經轉悠了兩個星期,一個仆人也沒勾搭上。”

“比爾你的意思不會是說,那兩個仆人一個也沒有拉過來吧!”老猶太說道。

“是的,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賽克斯回答,“那個老太婆用他們都有二十年了,就算你給他們五百鎊,他們也不會干。”

“你的意思是說,那幾個女的也一個都拉不過來是吧?”

“是的,一點辦法也沒有。”賽克斯答道。

“就算花花公子托比·格拉基特也不行?”費金不大相信,“想想娘們是些什么東西,比爾。”

“是的,就算花花公子托比·格拉基特也不行。他說,最近他一直打扮得很帥氣,但是一點用也沒有。”

“他該試一試小胡子,配上軍褲,親愛的。”老猶太說道。

“他試過,”賽克斯答道,“這兩樣也不行。”

費金聽到這個消息,沉思了很久,說如果花花公子托比·格拉基特呈報的全是真的,那么恐怕這套把戲算是不行了。

“但是我們為了這件事,花了那么多錢在這上面,現在什么都收不回來,真是虧大了。真是太可惜了。”

“可不是嘛,”賽克斯先生說,“簡直是太倒霉了。”

老猶太陷入了沉思,他面容非常難看,似乎是為了這件事很惱火,賽克斯偶爾還看他兩眼,但是南希卻對這一切都熟視無睹,生怕招惹了這個老家伙。

“費金,要不我們直接從外面動手,多花五十個金幣,值不值呢?”

“值啊。”費金好像突然醒過來,說道。

“那我們說定了?”賽克斯問。

“就這么說定了。”老猶太現在別提有多高興了,似乎從死人又變活了。

“那好,你說我們什么時候動手,都聽你的,”賽克斯帶著幾分輕蔑甩開老猶太的手,說道,“前天的時候我跟托比翻過花園圍墻,試了一下門窗上的嵌板。這家子到了夜里就關門閉戶,跟大牢似的。不過有個地方我們能砸開。”

“什么地方?”老猶太急切地問。

賽克斯打著耳語說:“穿過草地——”

“是嗎?真是太好了?”老猶太說著,頭往前靠去。

南希搖搖頭,看向了費金,說道:“不管是什么地方,離了我,你這件事別想辦成,我心里很明白,自己必須要小心。”

“隨你怎么說,你和托比還需要幫手嗎?”

“不要了,我們只需要一個搖柄鉆和一個小孩子。第一件東西我們有了,第二件東西你得幫我們弄到。”

“一個小孩,那就是進屋子里的了。”費金嚷道。

“管他的呢,我們就需要一個個頭很小的孩子。”賽克斯先生若有所思,“我要是能把掃煙囪師傅勒德的那個小家伙搞到手就好啦。他故意不讓孩子長大,就是為了干這一行,那個孩子在這一行也已經開始掙錢了,可是他父親卻被關了起來,少年犯罪教化會把孩子帶走了,教他讀書寫字,早晚要培養他當學徒什么的,真是可惜了。”賽克斯先生想到自己的損失時,就又生氣,又上火,“還好他們沒有足夠的資金,不然我們在這個行業就沒得混了。”

“是湊不齊,啊,”老猶太附和道。賽克斯在一邊慷慨陳詞,他一直在打主意,只聽清了最后一句“比爾”。

“什么事?”賽克斯問。

費金朝壁爐旁邊的南希點點頭,意思是要她離開,賽克斯不耐煩地聳了一下肩膀,像是認為這種小心純屬多余。但是他還是同意了,讓南希幫他去拿啤酒。

“你根本就不是想要什么啤酒。”南希并沒有挪動地方。

“我告訴你,我要。”賽克斯答道。

“胡說,費金,你說吧!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不用防著我。”

“好了,費金,不要擔心她了,你也認識她很長時間了,應該能相信她的。她是不會亂說話的,是吧!”

“我是不會這么做的。”年輕女子說道。

“我知道你不會的,但是我要說的——”老頭兒說著,又停了下來。

“只是什么?”賽克斯問。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又變得瘋瘋癲癲的,就像那天似的。”老猶太回答。

聽到老猶太的話,南希大笑一聲,一口氣喝下了一杯白蘭地,然后就有些亂七八糟地說著什么“咱接著玩”,“千萬別泄氣”。老猶太帶著滿意的神情點了一下頭,他倆重新坐定。

“現在可以了吧,費金,”南希笑吟吟地說道,“馬上告訴比爾,關于奧立弗的事。”

“你真是太聰明了,這么聰明的小姑娘。”費金說著,“我要說的正是奧立弗。”

“關他什么事?”賽克斯問道。

“那孩子正合你用,親愛的。”老猶太壓低沙啞的聲音作了回答。

“他!”賽克斯嚷了起來。

“帶上他,比爾。”南希說道,“我要是你,我就這么辦。他不像別的小孩子那樣老練。反正你也不需要本事大的,只要他能替你打開一扇門就行。”

“我就知道他錯不了,”費金說道,“最近幾個星期,他訓練挺好的,也該開始自個兒養活自個兒了。”

“嗯,個子倒是正合適。”賽克斯先生沉思著說。

“而且他什么都會為你做的。”費金插嘴道。

“嚇唬他。”賽克斯操著對方的口吻說,“我先說好了,可不是嚇唬他,我們真動起手來,他要是玩什么花樣,費金,你休想看到他活著回來。考慮好了你再支他去。”

“我都想好了,”費金說,“我考察過他,相當周密。只要讓他感覺到自個兒跟咱們是一伙的,他就已經是一個小偷了,就成我們的人啦。”老頭兒高興得把他自己都給說服了。

“不是我們的?”賽克斯說,“是你的。”

老猶太說道:“只要你高興,算我的好了,比爾。”

“為什么這么說,一個小毛孩子而已,你為什么要花費這么大的力氣呢?這樣的孩子在公園里有的是,隨意挑選。”賽克斯說道。

“因為他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一點的用處,”老猶太回答,“反正留著他們也沒什么用,萬一出了什么意外,只憑他們的樣子就可以判刑給他們,而我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有了這個孩子就不一樣了,只要好好地訓練他,靠別的二十個孩子也辦不了的事,只需要他一個就可以辦得到。再說,要是別的人一旦逃跑了,我們可就完蛋了,所以必須要讓他跟我們綁在一起,只要讓他干一次就可以了。這樣我們也不會吃虧。”

“什么時候動手?”南希問了一句。

“什么時候動手,比爾。”

“我跟托比商量過了,如果沒有什么意外就在后天晚上動手。”賽克斯怪聲怪氣地回答。

“好,”費金說道,“那天沒有月亮。”

“對。”賽克斯應聲說。

“怎么把貨弄出來也都安排好了,是嗎?”老猶太問。

賽克斯點了點頭。

“還有那個——”

“好了,都安排好了,”賽克斯打斷了他的話,“你什么都別問了,明天把那個孩子帶過來就行了。”

三個人開始各自發表自己的觀點,相互討論,最終商量的結果是在第二天天黑的時候讓南希去接奧立弗過來,但是費金卻找了個理由說只有自己跟奧立弗一起來才可以。他們為了這次行動不停地商量這個細節的問題。可憐的奧立弗將無條件地交比爾·賽克斯先生看管監護。對于可能發生的意外,可能會有何種禍事會降臨到這個孩子身上,雙方達成諒解,賽克斯先生返回之后陳述的種種情況,在一切重要細節上須由花花公子托比·格拉基特加以證實確認。

所有要準備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賽克斯先生開始毫無節制地痛飲白蘭地,還不停地在嚇唬人,同時各種難聽的歌曲甚至是粗魯的辱罵都從他的嘴里不停地冒出來。最后他把自己這一行業的工具箱拿出來不停地解說著,說著說著就趴倒在地,然后就睡著了。

“晚安,南希。”費金一邊照來的時候那樣將自己裹起來,一邊告辭。

“晚安。”

他們兩個人的雙目相互看著對方,老猶太看了她一會兒,她的樣子和表現讓他很放心,認為托比·格拉基特恐怕也不過如此。

老猶太在南希轉身過去的時候,偷偷地踢了地上的賽克斯先生一腳,然后就下樓了。

“還是這一套。”費金在往回走的路上,“這些女人,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會喚醒她們那些所謂的感情,但是還好這種事情長不了。那家伙為了一袋錢還是要對付這個孩子的。”

費金先生一邊走,一邊用以前的美好回憶來消磨自己的時間,他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機靈鬼還沒有休息,在等他回來。

“奧立弗睡了沒有,我有事情要跟他說。”

“早就睡了,”機靈鬼推開門,說道,“在這兒睡著呢。”

奧立弗躺在一張簡陋的床上,睡得很死,這里的環境使他的臉色顯得是那樣的蒼白,像死人一樣,只是像裝進棺材的死人一樣,就像人剛剛死去的時候一樣,靈魂剛飛到天堂的時候,世俗中的污濁還沒有污染他的圣體一樣。

“現在先不說了,”費金說著,輕輕地轉身離開了,“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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