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5月1日,《堪培拉時代報》發表聲明,它已經被費爾法克斯集團買下,而且這份報紙將發展成為一份全國性的日報。費爾法克斯馬上開始將編輯和記者班子派到了堪培拉。“他們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將一份幾乎全是廣告的、低劣的小報,變成了一份看起來不錯的大版面報紙。”默多克說,“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當然也是對我們很不友好的歡迎。”
這只是輕描淡寫。它可能對滿懷雄心壯志的默多克來說,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他的新報紙現在再也不能在堪培拉獲得廣告,而這是出版一份報紙所必需的。看來似乎是亨德森,這個出色的報人,給默多克上了一堂課,不僅學費高昂,而且飽含羞辱。默多克不會被打敗、屈服。
他決定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爭取時間,馬上出版一份全國性的報紙,而不是兩年或更長的時間。“我們從來就沒想過打退堂鼓。我們只是說,好,我們將不得不迎戰。”
默多克挑選了馬克斯·牛頓做總編。牛頓是佩思一家工廠工人的兒子,他曾是佩思現代中學的學生,在那里,他對性產生了最初的興趣,他就性的問題給男孩子開講座。在佩思的西澳大利亞大學卡萊爾學院學習期間,盡管酗酒,最終還是畢了業。在那里,他和一個叫諾曼·伯德雷斯的美國學生成了好朋友。諾曼后來做了美國著名雜志《記事》的編輯。
牛頓教伯德雷斯法語,而伯德雷斯教他“如何讓一個人信任”。牛頓戒了酒。他是兩個最先獲得經濟學獎的學生之一,并做了卡萊爾學院的客座研究員。
畢業后,牛頓始終沒有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直到成為悉尼《論壇早報》的政治部記者,后來又于1964年初成為《金融評論》的編輯。他去見默多克。默多克提出讓他當新報紙的主編。牛頓以極大的熱情投入了這項工作。
當堪培拉的《時代報》和費爾法克斯集團宣布他們的聯盟來對付默多克時,牛頓確信游戲開始了。但是,他后來在《澳大利亞人報》上寫道:“在那幾個可怕的日日夜夜里,當我們認識到我們的艱難處境時,魯伯特表現出了鋼鐵般的意志和賭徒似的不服輸勁頭。就是從那時開始,他展示了他的遠見卓識。”
牛頓和魯伯特一起到全國各地去拉廣告,一起去聯邦銀行要求進一步的支持。終于,銀行總裁瓦倫·麥克唐納告訴他們:“你們可以得到錢,但你們必須不讓整個集團虧損。”
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里,他們使報紙出版了,而且銷售到整個大陸——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像許多報紙一樣,最初幾天的報紙也是亂糟糟的,很不成樣子。這份報紙標有一個算卦用的天宮圖,因為默多克對這些東西一直很著迷。他的生日是3月11日,是雙魚座,而對于雙魚座的人來說,首要問題是“步人你最有用的領域。你的正確選擇將意味著你的成功”。默多克不僅創辦了一份好報紙,而且也是澳大利亞的重要的報紙。
《澳大利亞人報》對于最初在這里工作的所有的人來說,都是一項絕妙的事業。當他們開始工作時,編輯部辦公室還沒有蓋好,辦公桌上盡是被風刮進來的樹葉。令人激動,振奮不已。默多克總是認真審閱報紙的每一個版面,似乎是他在用他的精力和勇氣支撐著報紙。
為了保證每天將報紙發送到每個省的首府,報紙的字模,世界上最古老的印刷技術之一,被空運到墨爾本和悉尼的印刷工廠。
任何一個堪培拉人都記得,1964年的冬天是最冷的,因從伯雷湖(首都的一個人工湖)起的大霧,機場被持續關閉。默多克創建了一只小航空隊,外號是“米老鼠航空隊”,將字模運出去。他本人常常是親自開車將他們送到機場,有時是穿著睡衣。飛機是發動著的,就等著“寶貝”
一上機就起飛。許多次,默多克用甜言蜜語哄騙機場管理員以允許飛機起飛。“那不是大霧,”他向控制臺和猶豫的飛行員保證,“只是一點水氣。”飛行員們常常是著了魔似地起飛,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常常在著陸時“親吻”地面。
“100次里我有99次是親自到機場。”默多克說。但某些情況下是乘卡車,而報紙在幾個小時以后就能夠到其他大城市的街上。這種辦法持續了多年,直到澳大利亞全國鋪上了電纜。這樣,報紙的版面就可以通過傳真了。在堪培拉經營這樣一份全國性的報紙,壓力很大。發行量沒有能夠像所希望的那樣上去。最初印刷25萬份,但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在首都免費贈送的。到1964年11月,每天能夠出售的報紙下降到了5萬份。
虧損額在不停地增長——達到了每周4.5萬澳元。默多克開始對他的主編產生懷疑了。牛頓絕頂聰明,非常出色,但他也有些古怪,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使銷售額上去。默多克從來都不接受編輯的獨立性,牛頓也越來越對所要求的報紙風格感到失望。
“默多克和我之間漸漸出現裂痕。”牛頓后來說,“魯伯特對他的事業越來越憂慮。”他們在政治上也同樣有嚴重的分歧。在那個時候,默多克支持保護主義,但仍然有一些自由主義的觀點。“他強烈反對在越南的戰爭,而我認為這對澳大利亞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牛頓說,“我記得我們都支持對海防港的轟炸。默多克被嚇壞了,我不是說他膽小,他有過經驗,痛恨流血。”
牛頓變得越來越消沉,默多克則越來越憂慮。新聞公司的生存依賴于悉尼《鏡報》,這是維持《澳大利亞人報》的資金源泉,就如同后來倫敦的《太陽報》和《世界新聞報》支持虧損的報紙一樣。隨著《澳大利亞人報》繼續吞噬金錢。兩人之間的緊張關系無法忍受了。1965年3月,牛頓辭職了,或者說是被迫辭職了。他很苦惱,但后來他說,默多克“非常愛護我。他解雇了我是因為我實際上是一個沒用的人”。
默多克任命了一個新的主編,瓦爾特·科默爾,一個荷蘭人,對于他來說,英語是第二語言。報紙的情況依然如故,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默多克曾認真地考慮過關閉它。他的許多助手,包括在阿德萊德的比爾·戴維斯,也希望他關閉它,因為它在吃掉公司的其他部門。但最后,默多克擔心這一失敗對公司的影響太大,還是保留了下來。
1966年,他任命阿德里安·迪默爾作為副主編,并負責印刷報紙。
迪默爾的父親西德尼于20世紀30年代初曾在凱恩爵士手下工作過,是墨爾本《先驅報》一位出色的編輯。阿德里安繼承了他父親在報業上的天分,將粗獷的風格與尖酸刻薄的筆調結合在一起。
到1967年,《澳大利亞人報》的發行量已上升到約7.5萬份,但這其中只有3800份是在堪培拉出售的。默多克決定將編輯班子的大多數成員轉移到悉尼去。他們在基帕克斯大街的一家巧克力工廠落腳。在阿德里安的負責下,報紙有了點起色。瓦爾特·科默爾這時已經轉到公司的商業方向去了,當時默多克剛剛進入采礦業。
默多克后來說,《澳大利亞人報》是“一個理想的努力”。他希望《澳大利亞人報》能給他一個全國性論壇的席位,最終他得到了回報,《澳大利亞人報》對澳大利亞有重要的影響,試圖攻克在許多方面主宰澳大利亞生活的“距離的暴政”。
默多克的表弟羅納德-麥克唐納是墨爾本《時代報》的主編,他與默多克很少來往。他后來說:“《澳大利亞人報》也給《時代報》帶來了影響,它像一面鏡子。與《時代報》相比,它在討論一個全國性的問題時更有深度,更強調外國的新聞,在經濟報道方面也好得多。”《澳大利亞人報》試圖給澳大利亞一個大家庭的感覺。甚至于悉尼《論壇早報》,它最主要的對手之一,很快也承認,“《澳大利亞人報》的發行是戰后澳大利亞報業最引人注目的事情。它是一種力量,為開放澳大利亞社會,為1972年后澳大利亞的巨大變化準備了基石。”這個力量來自于默多克。
但是,報紙的,虧損仍然在繼續,異常沮喪的默多克不止一次流露出賣掉報紙的念頭。當然,賣掉報紙給別人意味著失敗,這讓默多克感到非常恐懼。最終,默多克還是堅持把報紙辦了下去。
對默多克而言,《澳大利亞人報》是一次“理想主義者的嘗試”,它帶給默多克極高的社會地位,讓他在以后的很長時間里被公認為澳大利亞最具全國影響力的人物。
智慧錦言
“我們從來沒想過失敗,唯一的問題就是能有多成功。”默多克曾如是說。這個自信滿滿、野心勃勃的澳大利亞人就是憑著這種強大的勇氣走到了今天,站上了傳媒世界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