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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頓生嫌隙

方丈陪同著司馬光進了那屋子里,屋子里的年輕人覺得門外的光線被擋住了,便回過頭來。見是方丈陪同著一個神情溫和的年輕儒雅之士,方丈的言行舉止中,自是透著一股子尊敬之色,不由心中疑惑,遂停下筆來,看著二人。方丈走上前說道:“石施主,這位就是當朝的司馬宰相大人!”石康伯聽了,心中大感意外,于是他朝著司馬光躬身行禮道:“草民見過司馬宰相大人!”司馬光見這石康伯,雖然身著樸素舊衣,衣服上還打著補丁,但卻是不改這身上散發出的剛強清直,心中倒是存了好意。

司馬光對著他說道:“免禮!我向來尊敬勤學刻苦之人,于逆境中也不改向上本色,如此,甚好!”說著,便和方丈,朝他桌上畫著的畫兒看去。只見這石康伯,畫的并非石墨丹青,宣紙上,卻是黑色渲染的一股子洪流,一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年輕人,卻在這滾滾滾紅流中,拿著竹竿,若無其事的釣魚。司馬光點頭道:“這畫的立意很深!常言道這詩情畫意的,這畫中所寫意,便就是心中所想。想來,你一定是懷才不遇,想得到什么引薦罷!”

石康伯聽了,馬上說道:“宰相大人,我這畫,無非就是閑情逸致!并不涉及其他!”司馬光聽了,卻是笑道:“你若是有才,我自當會替你引薦!這原就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你倒是說說,你除了會畫畫,還擅長什么?”說著,便就朝著他的桌子看去。見他這桌子上堆得滿滿的書籍,司馬光便不動聲色地翻起一本看來,哪里知道,這本書下面,竟是放得好些關于王安石變法舉措的冊子!司馬光心中一驚,這個介甫,平常自己所建議的變法舉措,怎么竟會被人臨摹了刻印出來,難不成這個所謂新法,在市民百姓心中,是大有市場么?

司馬光心中忽然不淡定起來,他一向被人認為是真相公,可是今次見了,還是不能釋懷。不,不,他不能讓這些看似美好,實則是海市蜃樓般的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侵蝕到尋常百姓的頭腦里去,這太可怕了!一國思想若是有變,那么大宋就岌岌可危了!他的心中也頗是惱怒,這個王安石,正事不錯,偏在這些輿論上大做文章,左右百姓的意見和看法!若是真有高見,大可以來汴京和他磋商么!偏又犯起了倔勁,躲在了千里之外的黃州!這個介甫,他是越來越弄不懂他了!

當下司馬光便問這石康伯,說道:“這些冊子,你都是從何人手中拿到的?”石康伯只是知道司馬光不贊成新法,但是并不知他厭惡如斯,于是說道:“這個冊子,不是買來的!這市場上自是沒有的賣!而是,我作的畫兒,曾拿去汴京街上去賣,蘇學士見了,倒是覺得一二成的好!因此我就厚著臉皮去他府上拜訪!見他書房里有幾本這樣的小冊子,略讀了讀,只覺得新鮮,甚至是深以為然,于是,便央求著蘇學士借我一覽!蘇學士自是爽快應允,如此而已!”司馬光聽了,心里只覺得惱怒。蘇軾蘇軾,又是這個蘇軾!這個蘇子瞻,盡是壞他的事!盡是多管閑事!司馬光想想,便道:“哦,我朝自是言論自由,你覺得好,那便就好好琢磨琢磨!不過,我可以坦白告訴你,這冊子上所寫的東西,基本上在我大宋,是行不通的!你若是想做些實事,我可以根據你的能力,授于你官職,你有空,可以來我辦公的西府!”司馬光是懇切說道。

石康伯聽了,果然覺得他禮賢下士,當下俯身深深鞠躬道:“草民先謝過大人了!”這廂司馬光出了相國寺后,便就馬不停蹄地去了蘇軾在汴京的住所,他當然知道這蘇宅是何人所賜,心中更是不悅起來,他本來是克己復禮,不易發怒之人,可是此番,心中著實是上下激蕩,只欲快快見到蘇軾。終于到了東園,聞聽蘇軾家仆來報,說是學士不在家中,卻是去了郊外驛站,送行那告老還鄉的范鎮了。司馬光聽了,便在心中嘆道:“這個蘇子瞻,果然是在這軌道上,漸行漸遠了!”作為他的友人,司馬光只覺得,要快快將這一匹就要脫韁的野馬給追了回來!他不想看見,這世上再出現第二個王安石!

他喝了一盞茶,等了好一會子,也不見蘇軾回來!想想,便踱步走到蘇軾的書房里去,且看看這個家伙,一天到晚,除了進宮授課,私下里都在干什么?到了蘇軾的房里,但見這墻壁四周都張貼滿了字畫。他到了他案上一瞧,只見雪白如玉的宣紙上,是幾行新作的小詞,墨跡尚且未干。司馬光慢慢讀道:“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聲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吟誦罷,但見這幾行瀟灑肆意的小詞下,是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她面容沉靜,神態安詳,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選擇云淡風輕的態度,一笑置之。司馬光只是看了這女子一眼,心中不由牽笑,看來這蘇子瞻,對高容容,自是已情根深種了!這樣想著,他的心忽然又巨痛起來,雖然,這每日里,他忙著上朝下朝,日理萬機,自是能夠見到高容容,能和她共商國是!可是這心照不宣的是,他們言語之間,卻是被這些焦頭爛額的朝堂之事,給弄得生分了!他做了這大宋的首席宰相,心中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坐在蘇軾的案幾前,默默地注視著這畫上的女子,他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輕輕撫摸著畫上女子的面頰!他和她能朝夕相見,可兩人的心海,自是遠隔著萬水千山!這距離遠了,是痛!可這距離一旦靠近,他卻還是能感受到彼此的心傷!想想他不禁苦笑起來,這世上只有一個高容容,但卻有一個司馬光,一個王安石,一個蘇軾,還有這朝中數不清對她心生欽佩的大臣!司馬光想著,即便自己日后能和她走到一處,也是會傷了別人的心!他的心中沉吟起來,細細品味著蘇軾的這句‘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只覺得揮之不去的纏綿之意又涌上心頭!

此時的蘇軾已經深深拜別了范鎮,騎馬慢慢回了來,他神情落寞,心中哀傷,進了院子,就直直往書房而去,老仆見了,忙說道:“學士,宰相大人今日來了,如今就在學士您的書房!”蘇軾聽了,容不得多想,就趕忙進了書房。到了書房內,繞過一展屏風,果然看見司馬光端坐在他的書房椅子上,正在認真地看著他的字畫兒呢!”蘇軾老遠地就看見了,想想,面上不禁一紅,這畫上所作的女子,相信司馬光一眼就能夠瞧出是誰?他的心中便不尷尬,可是覺得惆悵,只因心中這樣一個純美的秘密,無端就被他知曉了。

司馬光聽著后頭匆匆的腳步聲,已經猜到是蘇軾回來了。他便站起身來,看著剛從外面進來的蘇軾,笑道;“子瞻,你這每日里,可都是這樣地匆忙?看來,我將你召回汴京,竟是真遂了你的意了!”司馬光一動不動看著他,目光中透出復雜難猜的神色,立在那里,似乎就等著蘇軾說話。蘇軾聽了,揮了揮臉上的汗,說道:“君實兄,不,宰相大人,您這話說得何意?”司馬光聽了,便長嘆了口氣道:“子瞻,我知道你今日這番匆忙,自是為得誰!你和范鎮相交一場,如今他告老還鄉了,你當然應該去送送他!只是,你為何這近日里,和好些異見人士,走得都是這樣近?我今日去了相國寺,可是在那寺中,見到了從你家里帶出來的宣傳新法的小冊子!”司馬光重重說道。蘇軾聽了,剛想開口解釋,但聽司馬光又道:“子瞻,你近日的這些舉動,我看在心里,都很失望!我原以為,我們的政見是一致的!我甚至還希望,你回了汴京城中,能在好些事情上,幫著我分擔點!不過如今看來,我錯了!你蘇子瞻果然是很有個性!你身為翰林學士,卻這樣公然在民間宣揚新法,我真不知你和介甫,竟是好到了這樣的地步!”我看,長此下去,這汴京城,也不是你的久留之地!說著,司馬光又是嘆氣,又是搖頭。

蘇軾聽了,心中是老大不樂意,他直直說道;“君實兄,我的宰相大人!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撐船’,想不到你當了這相爺,這肚子倒是變得小起來了!我怎么了,介甫又怎么了!這看個冊子,又能礙著什么事兒?你就這樣的警惕起來!是閑著我多嘴多舌了不是?”蘇軾自是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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