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我生氣地瞪著白燕子一言不發。
金子秋在外面騎馬,我同白燕子一輛馬車。
白燕子掩唇輕笑,“怎的了這是?素素這般脾氣是要作甚?”
本來沒那么氣,可他這般嬉皮笑臉反倒令我更氣了。
“你不是說金子秋改變主意了?這般巴巴地往將軍府跑又是為何?”我壓低聲音質問道,我雖然生氣,但是小心謹慎已經成了習慣。
“去賞花會是給嚴將軍面子,何況金爺有金爺的想法,你低調行事便是了?!?
白燕子晃著手中的扇子,眼神中仿佛多了些什么。
他說的也對,金子秋有金子秋的想法,哪里是我一個女子能夠猜到的。更何況就算是金子秋想把我送出去,我也沒有任何反駁的機會。
這馬車我是坐不慣的,搖搖晃晃,我嘆了口氣,“若非是遇見了他,恐怕我已經被阿媽逼著掛牌接客了。”
說這話,我心里有慶幸也有苦澀,慶幸遇到了金子秋,苦澀的是他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素素你當著我的面說這話,可是傷了我的心……”
白燕子用扇子掩面,竟真的像是我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卻讓我不由得想到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描寫。
男子竟能夠這般好看,就連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心底更是泛起了絲絲疼意,“你為了他做了那么多,有沒有后悔過?”
“后悔?戲子憑什么后悔……”白燕子說罷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咬了咬下唇,也下了馬車,跟在金子秋的身后。
一時之間思緒萬千。
金子秋同馬家談茶馬古道的事情,很顯然勢在必得。
白燕子前幾日一直在忙碌,肯定是金子秋又讓他幫忙探聽什么消息,他露出的這般憔悴神色,看起來就像是快要撐不下去了。
嵯峨博文和嚴君華聯姻,大煙館生意也蒸蒸日上,進進出出的人神色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進去的匆忙焦急,出來的神采奕奕。
將軍府里張燈結彩,只是站在將軍府的府門都能聞到撲鼻的花香。
“待會你們跟那些小姐一同賞花,爺跟將軍他們有事要談。”金子秋說完便大步朝著將軍府內走去。
我除了緊張還有些期待,出身貧寒的人家,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參加什么宴會。這賞花會,更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才喜歡舉辦的。
無非就是湊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我卻有著自己的目的。
金子秋將我和白燕子丟在前廳,自己跟著嚴君華去了書房,我新奇地看著周圍的擺設,好生貴氣。
“素素來啦?”
聲音如同黃鸝叫聲一般動人,讓人一聽到便打心眼里喜歡。
只是這將軍府誰會認識我?
順著聲音看去,那女子扎了兩個麻花辮,一身紅色的旗袍勾勒出絕美的身材,那可不就是我的臆想敵,金穗子!
“金小姐好眼神啊,見過素素一面便認得了?!?
我這才知道為什么白燕子也來了,肯定是金子秋擔心我在這里給他丟臉。
白燕子及時地扯了扯我的袖子,說道:“金小姐不請我們進去先喝杯茶?這賞花會恐怕還要一段時間才開始吧?!?
“是我疏忽了,白爺里面請。”
白燕子的名號在這京城城還是頂用的,她一個外來的自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移步花廳,廳內已經坐了不少大家小姐。
而白燕子是這里唯一的男子。
“喲,白燕子?!?
敢稱呼白燕子全名的人,在這京城城恐怕不多。
出聲那人身著明黃色的衣裙,這種顏色的衣服在這京城也只有皇室的人能夠穿,禁令雖然沒有以前嚴格,但也是毫不放松的。
“景樂格格大駕光臨,好生稀奇!”白燕子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退于那景樂格格對立的一側坐下。
“你旁邊這個,就是前些日子特別出名的素素吧?”這話聽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對的,只是素素二字一出,那些坐在旁邊的小姐們都炸開了鍋。
可景樂她巧笑嫣然地模樣,壓根就不把白燕子放在眼里。
“居然是煙花巷里的女子……”
“這種人怎么配來到將軍府參加金小姐的賞花會?”
眾說紛紜。
我卻無法反駁,她們說的都是實話,更何況金子秋到現在都沒有給我一個位份……
白燕子卻遞給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說道:“她可是我們王爺的貼身丫鬟,此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白燕子的話還是有些分量,這話一出花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可景樂格格不甘心的神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白燕子你一個戲子哪里來的說話資格,信不信格格我一句話讓你蹲大牢!”
“自當是信的,您可是最有分量的景樂格格。我們這種小人物,用得著讓格格如此動氣嗎?”
不知白燕子是怕了景樂格格的身份,還是不想同她一般見識,跟她服了軟。
我坐在白燕子的一側,小聲地問道:“這景樂格格什么來頭?。靠茨愫孟窈芘滤臉幼??!?
“她可是榮安王生前最寵愛的孫女,仗著身份尊貴,囂張跋扈,你盡量離她遠一點,她發起脾氣來八頭驢都拉不住!”白燕子低聲告誡我,說得我不由羨慕。
生來尊貴,哪怕是胡作非為,也沒有人敢說什么。
推杯換盞過后,暮色接踵而至。
賞花會這才開始。
露天的花園,一株株的花朵盛開綻放,在這碩大的花園中爭奇斗艷。
湖里的睡蓮竟也是盛放的姿態,真不虧是將軍府,原本都該凋零的花朵能保存的這般好看。
“那些荷花都是用布做的?!苯鹚胱硬恢螘r站在了我的身邊,嚇得我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到眼前的湖里。
“金小姐聰慧。我還在想,這將軍府是怎的讓荷花過了季,還不凋謝。”我抿唇笑了笑,這金穗子知書達理的模樣,倒像是個千金大小姐,那景樂格格簡直就是一潑婦。
我的念頭才剛剛閃過,景樂格格囂張地聲音便響了起來,“這布做的荷花可真真是好看,不知是誰如此心靈手巧做了這些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