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察禪師眼神雖然望向別處，但也感受到了梅青若的語氣變化。

“剛才路過，偶然聽到女施主心生業火。有何不滿可否告訴貧僧，讓貧僧為你排解一二呢？”

梅青若本想控訴出家人的“慈悲為懷”，因為徐翰川對待蒙人的慈悲態度令她非常氣憤。但是又覺得直接說出來顯得無禮，于是把徐翰川如何對待蒙國劫匪的事情告訴了木察禪師。

說罷，梅青若問木察禪師：“面對屠殺自己同胞的強盜？難道還要‘以慈悲為懷？’”

木察禪師聽到梅青若發問，手里的念珠頓了一下。

木察禪師嘴巴里發出一聲雄渾綿長的聲音，好像在生氣，也好像在嘆息。

沒有回答梅青若的問題，木察禪師反而問到：“女施主所屬中原何門何派？”

梅青若語氣輕淡，“無門無派。”

木察禪師緩緩說到：“我聽聞，中原王朝有隱世高人，能通百獸語。每次現世，飛禽走獸俱隨之而出。武林中，人都稱其為‘獸王’。閣下莫非與他有淵源？”

梅青若轉了轉眸子，又是輕描淡寫地說：“不認識?！?

木察點點頭，“阿彌陀佛，我們明日再見?！?

第二天早上，徐翰川從床上醒來。隔著窗紙可以朦朧看到屋外還沒升起太陽。徐翰川抱著銅盆到院子里接水，準備洗漱一番繼續上路。

才打開門，臺階下剛好走過來兩個年輕和尚。

“師父，木察禪師請您用過早飯后，到大堂佛辯?！?

徐翰川手里的銅盆差點沒摔在地上。木察禪師佛學造詣舉國公認的是龜茲國第一，連國王都十分敬重，皇叔也是他的追隨者。

佛辯需要對佛經有深入的理解。可徐翰川連一本經書也沒讀過啊。

如果不去，偷偷逃跑肯定會被抓回來，那時候自己被當成間諜關進大牢，可就有理也說不清了。

徐翰川心里不安、沒有食欲，早飯沒吃兩口就硬著頭皮來到大堂。

徐翰川心想：木察禪師要佛辯，肯定會轟動整個龜茲國，自己今天一定丟人丟到家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大堂之內只有寥寥數位年輕和尚和同樣一臉不解的梅青若。

木察禪師站在中間一塊圓形草席上，徐翰川打量了一下眾人，也走了上去。

木察禪師閉著眼沒看徐翰川，徐翰川卻感到一股威壓，仿佛自己面對的是一座雄渾的佛鐘。

木察禪師不說話，徐翰川自然也不敢說話。他什么都不懂，一說話就露餡。

空氣似乎凝固，可能是木察禪師的氣勢強大，徐翰川不由得緊張起來。

突然木察禪師睜開眼睛。徐翰川以為木察禪師要說什么，卻沒想到木察一把抓住徐翰川的脖領。

木察禪師眉宇嚴肅，厲聲質問：“你有什么資格、有什么力量跟我辯？”

徐翰川和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徐翰川想推開木察禪師的胳膊，卻發現木察禪師雖然年邁，身體卻異于常人的健碩。徐翰川用力推了兩把，也沒從木察禪師手里掙脫。

徐翰川反問：“不是你來讓我佛辯的嗎？要不是你，我早走了。”

木察面色不變說：“是我讓你來跟我佛辯的。我不讓你走。”

“所以我就來了啊?！?

“然后你就輸了。”

徐翰川心里已經破口大罵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都還沒開始，你憑什么就說我輸了？”

“因為還沒開始你就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