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五胡十六國之晉紀
- 陳今有
- 5802字
- 2020-05-29 21:11:56
清淡的日子總是讓人懷念,與世無爭的時間也令人愜意舒暢,但是以上的種種都是要基于和平的條件下才能產生,戰爭會毀滅一切,這是一個世人皆知的道理。
前段時間里,遠在北方的秦國卻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打斗,使得原本就混亂不堪的國家更是備受打擊。苻生即位后,果然不出所料,各種酷刑,各種慘絕人寰的殺人方式層出不窮,秦國在他的統治下民不聊生,再加上秦國所在之關中地區本就是各族人民雜居的地方,皇帝無道,民族仇殺便此起彼伏,亂成一片。
終于,在一天里,在一個雨夜,苻堅集結了鄧羌弓蠔和秦國內的有識之士決定一起進宮廢帝,誅殺苻生。這是一個滂沱大雨的夜晚,天上電閃雷鳴,破空碎石般的雷聲閃耀在秦國皇宮的房頂之上,而那個暴君還在房間里安然無恙地睡覺。這次的政變由王猛和呂婆樓一起籌劃,本不想這么快就實施,但苻生好像對苻堅已經有所懷疑,被苻堅先一步得到消息,先動手為強,就在這個雨夜,一場政變就此拉開序幕。苻生無道,天下皆知,故苻堅眾人能一路長驅直入苻生的寢宮也不足為怪,侍衛宮女自行退下,苻堅保證不會傷及無辜。
雨還在下,狂風肆虐,電閃雷鳴,突然地一道閃電劈下,如猛獸磨牙,巨龍噴火,嚇醒了還在睡夢中的苻生。他以為自己被惡鬼纏身,便從床上一躍而起,抽出寶劍就要殺人,披頭散發的苻生邊砍邊呼喚宮女侍衛,但此時的寢宮已是人去樓空,無一人應他。突然又是一道閃電飛來,寢宮的門自己慢慢地打開了,苻生站在原地,看著那道光柱逐漸變大,等門全開完時,等來的卻不是侍衛宮女,而是苻堅和他的手下。
苻生暴戾兇殘的眼睛看向苻堅,用一副早已料到的語氣說道:“苻堅,你果然有異心,掩藏多日,終于安耐不住了吧!”此時的苻生就像一個瘋子般在手舞足蹈地瘋狂大笑。
“苻生,你荒淫無度,殘暴不仁,禍害忠良,使得秦國民不聊生,我特意前來誅滅你以還秦國一個光明未來。”苻堅話音剛落,苻生不屑回喝:“謀逆之心,何須諸多借口理由,我天生獨眼而不受家族待見,能有此地位,全靠我一人爭取而來,現如今你苻堅想要,那就來吧!”苻生一劍向苻堅狂突而去,發力之時連地上的板磚都碎了。苻堅退下,他身后的鄧羌和弓蠔一躍而出,與苻生硬碰硬的黏在一起。苻生瘋狂,劍招凌厲急躁,如龍攪江河,虎震大山,但是弓蠔和鄧羌也不是泛泛之輩,還是那兩股黑風,卷的幔布橫飛,碎屑盤旋,苻生見此,一跳便跳進了旋渦中央,仰天長嘯一聲那黑風便煙消云散,弓蠔接上,一個龍頭飛擊,擊中了房間里的柱子,又是龍尾一挑,苻生一躲就躲開了。三人酣戰至幾十回合,不分勝負,苻生已至癲狂狀態,他破門而出,來到了寢宮外面的空地上,鄧羌和弓蠔緊追不舍,雨把他們都給淋濕了,獨眼的苻生在電閃雷鳴的雨夜下更顯得恐怖。
鄧羌踏雨而上,雙矛揮舞,弓蠔鏈鎖纏身,兩人合力絞殺苻生。苻生躲避閃擊,招招精致有序,一時間鄧羌和弓蠔兩人根本就占不到任何的便宜,激戰之時,一個雷聲劈下,苻生恐懼后便四肢無力。弓蠔趁機用他的龍頭桿棒把苻生給繞了起來,苻生雙手被縛,一時間動彈不得,鄧羌見狀就一擁而上,還是那個“一擊之必殺!”這一次苻生必死。即將打到苻生,但是似乎所有人都低估了這個苻生的實力,他的雙腳還能動,借著鏈鎖的拉力方向就騰空而起,一腳踢向了鄧羌,鄧羌收招而下,虛驚一場,隨后苻生就蓄力張臂,他想要把這龍頭桿棒給直接震斷。“什么!”弓蠔見此狀,一時間手忙腳亂,就趕忙收回龍頭桿棒,沒想到這苻生如此的兇猛,在一旁觀戰的苻堅把最后的殺器“三邪劍”都用上了,九嬰,相柳和朱厭一起出動,跟鄧羌弓蠔五人激戰這苻生。“嗖”地一聲,苻生的背部被九嬰刺了一劍,鄧羌向他劈來,他一躲,順勢而上的朱厭就在他后腦勺上又喇了一劍,滿身是血的苻生還未倒下,定定的站在原地。看這風雨雷電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勢,苻生停下來拿著劍指天苦笑說:“身可不滅但心已死,今逆臣欲更替家國,天可應呼!”看著這偌大的皇宮此時竟然空無一人,苻生才明白他失的不只是權利,更是人心,更覺力戰之下的孤軍奮戰是多么之凄涼。
“啊!啊啊啊······”重傷的苻生在雨中痛苦哀嚎,驚住了苻堅和鄧羌眾人。終于,一道閃電落下,正中苻生舉起來的劍尖,苻生頓時就光芒四射,閃耀這秦國皇宮。等閃電消退后,苻生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被五雷轟頂而死。這一次的政變奪權至此也落下帷幕。
宮外的事務已經由王猛帶著徐成安排好了,秦國已經變了天,這次的大變也將影響到整個中原大地甚至更遠的地方,亂世梟雄,英杰輩出,歷史也將會由他們創造。
翌日,重新上朝的苻堅宣布了苻生已死的消息,誅殺苻生可謂是人心所向,朝中元老有的甚至放聲大哭,跪天謝地。而苻堅則是推薦他的庶兄苻法登基作為秦國的皇帝,但苻法說他是庶出不敢接受,最后在眾大臣的力推之下苻堅終于登上了這秦國的皇位,號“大秦天王,”改年號為“永興”并大赦天下,一個強大的秦國即將到來。
這一次的政變也傳遍了中原大地,九州萬國,這也才是苻堅雄圖偉業開始的第一步。而苻堅登基的消息傳到了晉國內,穆帝司馬聃在朝堂之上緊急召開商討會議。一日的清晨,天還未亮,宣陽門前,朱雀門后,人潮涌動,文武百官都披服戴冠前往正殿大堂去進行早朝,太宰司馬晞,大司馬桓溫,中郎將庾希還有剛剛被桓溫邀請做他賬下司馬的謝安等晉國的肱股之臣都來了,看來此事非同尋常。進入大殿內,百官禮畢,開始朝議。
桓溫最先上薦道:“陛下,前方傳來消息,那苻堅已經登基坐上了秦國皇位,此人有狼子野心,深沉狡猾,若是不除,日后就定是我晉國的最大威脅!”桓溫講的聲情并茂,大有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在,他身旁的百官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有什么計劃或者提議,也不便多加與之商討。
大殿之上的穆帝聽后便當著眾大臣道:“愛卿為國為民,朕深知你的功勞,但苻堅狡猾,據說他已經聚攏了一批能人異士替他效力,討伐苻堅恐怕還暫不可行。”司馬聃言畢,桓溫見他如此的表態,繼續說那苻堅剛登基,立足未穩,朝野未安,此時正是他分心排除異己,鞏固實力之時,若是現在出擊,那苻堅定會猝不及防,到那時長驅直入,一挫秦國。還未等桓溫說完,同為朝中重臣的太宰司馬晞說話了:“大司馬此提議恐怕有所不妥吧,你西征成漢政權,兩次北伐,那耗去的人力物力已經不少,此時晉國國庫也經不起你再一次出兵了!”司馬晞的話里有話。
“太宰嚴重了,我這么想不也是為了晉國的未來著想嗎!”桓溫繼續在朝堂之上打圓。這是朝中的兩股大勢力在對話,他們身邊的官員也不敢輕易搭腔,謝安在后面也沒有說話。而上面的穆帝就贊揚桓溫和司馬晞說:“兩位愛卿都是為國為民,朕深知你們的用意,但出兵一事還是暫緩吧,再細細觀察那苻堅未來的意圖再做決策。”看來穆帝想要緩一緩,這樣苻堅登基這一事也就應付過去,然后他就宣布了退朝。
桓溫的用意沒有達成,而司馬晞也成功的阻止了桓溫想借這一次出兵而從中獲利的意圖。按照以往,桓溫出兵時會在暗中地抽取國庫經費,中飽私囊,再利用勢力將他桓氏的親信安插到各個職位中,使他桓氏不斷的壯大,這個意圖很明顯穆帝已經意識到了。而沒有得到皇帝和朝中大臣支持的桓溫也已經覺得穆帝對他不再像以往般信任,這是一個不好的苗頭,桓氏的未來可能有風險,這是一向小心謹慎的桓溫所能預料到的事情。
夜晚的建康城,燈火通明,兵馬走動,負責保護皇城內外的虎賁軍在四處巡邏。皇宮內,穆帝的身體在近些時間段里一直咳嗽不停,身體情況已經每日愈下,此時太宰司馬晞正陪在穆帝的身旁。
“太宰,那事現在如何了,有何變數?”穆帝在詢問司馬晞一些事情。
“回陛下,此事正按照既定方向在發展,陛下不必擔憂,從衛溫處傳來消息,現在的桓府已經遭受了不小的打擊,桓伊已漸失桓溫的信任,而桓溫之侄桓石虔到現在還未醒來,他們現在需要一段時間來喘氣。”穆帝躺在床上,似乎有所顧慮地說:“桓氏權大,前些時日我已經開始對他們的羽翼進行了削弱,不知桓溫接下來會有何舉動,太宰當上心啊!”這穆帝和司馬晞當真有什么計劃在秘密的執行?
“陛下多慮了,為了削弱桓氏一族的力量,我們甚至不惜挑起了江湖紛爭,他桓溫也在這次紛爭中頗為受損,現如今我們只需繼續籠絡潁川庾氏一族,再重用謝氏,那么四大家族同時崛起,到那時各方勢力就會相互制衡,他桓溫也不再能獨霸朝政了。”聽到此后穆帝欣慰地睡下,有司馬晞替他安排,那這位有想法的皇帝也就不必那么辛苦了。司馬晞回到了他的府邸,衛溫也在這里等候他多時了。“太宰,”衛溫朝司馬晞做輯說道:“道經一事果然不出我們的所料,現在桓溫已經接連的受挫,接下來他暫時不會有什么大的舉動了。”原來這個衛溫是司馬晞的人,也就是說他說朝廷的人,看來道經一事也應該就是朝廷一手策劃的了,為的是在暗中削弱桓氏的力量。
“道經一事還有余波,你去安排妥當!”司馬晞他的目的已經快達到了,現在就是趁著桓氏分心,要盡快的和庾氏打好接頭。衛溫退下,剛轉過身去,司馬晞又說了,“桓伯子一事下不為例。”準備離去的衛溫聽得不禁心頭一涼,而后謹慎退下。
夜深深的來了,此時的建康安靜柔弱,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江湖之上還有朝廷,在權利的糾紛里注定會死傷慘重。
時間在無言的流逝,青松白云也如稍縱即逝般不可掛念和挽留。又過去了好些時日,在沖虛觀內,劉群和祖渙已經恢復的跟以前一樣了,生龍活虎的,只是劍被慕容幼給擊斷,整日練手腳功夫也是枯燥得很。道經一事也還未擺平,所以他們兩人也不敢貿然下山,就如同當時躲在王府內一樣,這里又有葛洪和鮑姑兩人,還是比較安全的地方,但所謂的安全也只是暫時的,平靜的日子是因為那些人還未找到這個地方,要是讓他們找到了,那爭奪《道經》一事就會立刻開始了。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葛洪先生已經睡下,但是遲遲不得入眠,看著外面月夜凜然,葛洪就披上了大衣,踩著鋪灑在地上的月光前去看羅浮山的夜色,“道法自然!”參悟道學也可以在樹木微風和青草之間進行,面壁沉思只會讓人迂腐不通。飛云頂上,星空夜降,蒼穹如舉手便可觸及,大地如細絲脆弱凌亂,風霧相交,沁人心脾,夜是第二天的重生之始。葛洪看著蒼穹宇宙,想著蕓蕓眾生,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變成空氣,化作泥土,不禁感嘆這世事無常,該如何去把玩珍重呢!一陣清風劃過,葛洪睜開了眼睛,轉過頭去一看,一個頭戴紅黑色面具的人出現在葛洪的視野內,兩人相對而視。
“久聞葛先生大名,今夜能得一見,果然是仙風道骨,似已脫離凡世之俗人!”葛洪聽后往西北天空一看,似乎隱隱約約的看到了有七顆星星在連成個斗勺的樣子。
“七星龍淵劍,高句麗劍神——宇文歸,稀客啊!”葛洪想著宇文歸為什么會來這里,莫不是為了《道經》。宇文歸放下了抱在胸口上的手說:“現如今佛法如此之昌盛,所到之處寺廟遍布,而葛先生還能堅持道學,實屬是難能可貴!”葛洪還不知他的來意,繼續跟他交談道:“道佛兼容,取其精華而棄其糟粕,融匯兼通,難道道佛不相容嗎?”宇文歸可不是來跟葛洪聊什么佛道之學的,他想打聽《道經》的消息。
“那葛先生可曾聽說過你們道學先賢老子的著作《道經》?世人說它輕則能聚富斂財,平鋪生平之道路,重則能治國安邦,修改社稷,一統天下,可有此事?”宇文歸問得裸露,葛洪回答說:“改變國家社稷,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的趨勢,如僅憑一本書,一個人就想去完成這樣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那要是憑此書去窺探天時,尋找地利,再借此書去聚集天下人和,那不也一樣能修改國家社稷嗎?”這一問問得宇文歸無言以對,葛洪接著言道,“道法自然,無為而治,無為即是大為!”這就是葛洪的道學思想。
“無為”何謂是“大為?”國家需要法律,社會需要秩序,若是真的無為,那普天無序,德治不治,法治不及,恐怕這樣會天下會大亂了吧,葛先生的思想很消極和危險啊。看來宇文歸非常不認同葛洪的思想主張。
遙想鴻蒙初開之時,談何家國,皆是披獸衣,食生物,臥篝火,“自然即是秩序。”春去秋來,云起云落,四季變遷,山河大海,弱肉強食等,這些就是自然的秩序。待文明出現后,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易子而食等事層出不窮,所謂的秩序只是強者的秩序,而真正惠澤天下的秩序又何時的出現過呢?宇文先生,是嗎。
“葛先生果然是精通道法,宇文歸剛才冒犯了。只是《道經》之于我,正如道法之于你,歸下次再來拜會!”口舌之論宇文歸談不過葛洪,便嗖的一聲消失在飛云頂之上,只留下葛洪在深深地沉思。
第二天的一早,葛洪便把劉群和祖渙給叫來,好像有事要交代,鮑姑也在一旁聆聽。葛洪極為嚴肅說:“沖虛觀已非穩妥之地,該來的終會來,你們準備收拾衣物吧。”鮑姑聽后很不解,問葛洪這是為什么?葛洪說“那些人”已到此地,估計不日就會出現,他們已經很危險了,沖虛觀乃清修之地,不容江湖打殺在此出現,所以你們珍重吧!
他們終于來了,劉群和祖渙想到過他們會來,但沒想到會來的這么早。
葛洪這番似逐客令的話語一出,讓屋里現在的氣氛變得怪異,但他也是為了保全沖虛觀,而且劉群和祖渙兩人也知道自己會連累到葛洪和鮑姑,再造之恩已經很大了,他們可不想再把葛洪和鮑姑給牽扯進來。各自想罷,劉群和祖渙就想跪下身去拜謝葛洪夫婦,這時,一個童子就急急忙忙跑進來說:“師傅,觀門口聚集了一群人,都拿著兵器,好像來找什么東西,您快出去看看!”眾人驚恐。
聞訊而出的葛洪立馬趕到了道觀門口,鮑姑也一同前往,劉群和祖渙則留在觀里面。童子打開門,葛洪走出去一看,果不其然,門口外有成百上千的人扎堆地站在門外的空地上,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葛洪沒有露出一絲的懼態,而是從容的走出了道觀,走下階梯之時,對面的兩個頭頭人物就出來了。
“久聞葛先生的大名,蜀地白毦兵陳頓有禮了!”原來是白毦兵來了。又一個頭頭走出來說:“乞活軍冉器,見過葛老先生。”這兩伙人都來了,葛洪站在他們的面前依舊是氣定神閑,這氣場也是把陳頓和冉器給鎮住了,他們還不敢暫時的放肆。
“兩位貴客如此興師動眾的來到沖虛觀,有什么事嗎?”葛洪可不打算跟他們客氣,直接就把話撩下了。“葛先生,聽說有幾位受傷的年輕人正在您的道觀內休養,我們與他有些糾葛,望葛先生深明大義,能容許我把他們帶回去,乞活軍在此謝過了!”冉器這招先禮后兵不知道對葛洪有沒有用。葛洪聽后就逐一回說:“的確是有幾位年輕人在我的道觀內休養,但他們是我的貴客,你們要不要進去跟他們見個面呢?”言語之中沒有絲毫的客氣,聽完后一旁的陳頓連忙說“葛先生嚴重了,道觀乃清修之地,我們習武之人戾氣重,進去怕會打擾了各位,還是等他們自己出來吧,這道觀也不大,我們愿意在周圍等他!”陳頓話完后葛洪就和鮑姑拂袖而去。
不敢硬闖,卻想把沖虛觀圍住,好,看你們怎么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