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司誠并沒有任何的慌亂,臉上的笑容不變。就在下一個瞬間,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上,被他抓著腰帶,提在半空。
還是一樣的笑容,相同的動作,從懷里掏出靈石,就這么遞給他,等著他收下,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而另一邊。
欽音走在漫無邊際的草原上,不遠處一顆參天大樹矗立那里,樹下站著一位白衣飄然,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女子開口道:“終于,見面了。”
耳畔清泉般悅耳的聲音,讓他一陣恍惚,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仙子姐姐,咱們認識?”欽音試探的開口道。
“呵呵,你我曾為故人,怎能忘卻,又怎敢忘卻。”
女子好聽的聲音中,流露出無盡的滄桑感。
欽音撓頭不解,又道:“故人?那仙子姐姐,能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嗎?光聽聲音,小子實在是記不起來呀。”
“你還如以前一樣,油嘴滑舌。記住,有人一直在等你。”
女子話音落下,四周景色像玻璃一樣碎裂,無盡黑暗中傳來股吸力,致使身體不受控制的墜落。
“呼!”
樹林里,一個身影猛的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欽音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咔嚓咔嚓的聲音不絕于耳,借著月光,發現了身旁躺著的兩個身影。
“小七姐,醒醒!”
他小聲呼喚著熟睡的安小七,動作輕柔,實在是咔嚓聲太過詭異。
嚶嚀一聲,安小七醒來,眨了眨眼睛:“小唔!”
“噓!”
欽音捂著她的嘴,示意她小心四周,月光下,十幾只體型碩大的蜘蛛,在樹下吃著什么東西。
安小七小臉煞白道:“現在怎么辦?”
欽音指了指旁邊,地上躺著未醒來的安寧遠:“先把安叔叫醒再說。”
安小七慌亂道:“啊!爹,你怎么了!”
.........
夢里的安寧遠快瘋了,詭異的場面一次又一次的重復。
他拼命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著一切,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這個叫司誠的?不、不對!似乎還要往前。好像,他們剛落下休息的時候,欽小子說過什么話。
時間推移,腦中越來越清晰,一切都被捋的清清楚楚。
“對,就是那句,‘荒山野嶺的,怎么這么香’可香味到底是什么。”安寧遠喃喃自語。
“迷。”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好像是安小七的聲音,卻又少了一分靈動。
安寧遠渾身一震,他想起來了:“迷魂桐!幻境!”
迷魂桐十分罕見,他只在書上看過一點記載。
迷魂桐單木,喜藏于林,呈黑皮枯狀,無葉無根,常有淡淡清香可致幻,是養魂佳品。
最主要的是,書上記載,迷魂桐常伴有鬼面蛛出現,這玩意兒人面蛛身,劇毒,喜食人肉,是二品妖獸,群居生活,普通元神遇到都得跑。
安寧遠哪怕在著急,也無可奈何。
書里也沒說,致幻之后該怎樣做啊!特娘的,老子現在到底該怎么辦!
隨后,安寧遠在幻境里,開始嘗試著各種方法,以及對司誠的各種折磨。就在他快絕望的時候,手臂忽然針扎般疼痛。
“安叔。”“爹!”
“嗯~我這是怎么了?”剛醒的安寧遠有點呆滯,又猛然驚醒:“快屏氣凝神,這里很危險。”
欽音急忙捂住安寧遠的嘴,指了指身后。
月光下,一群成年人大小的鬼面蛛聚集在一起進食,比剛才又多了十幾只左右。
欽音小聲道:“安叔,空氣里有毒,剛才下來我們就中招了。”
從落下來后,他就聞到一股香味,起先還以為是哪種花香,可四周除了樹什么都沒有。
安小七急了:“別聊了,趕緊跑吧!”
“對對對!”
安寧遠一拍腦袋,還是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等到了涼城,在讓公治平那家伙頭疼去吧!
“爹,小九,后面,那東西來了。”
安小七身體僵硬,手顫抖著抓住安寧遠的袖子,驚恐的看向那群蜘蛛。
鬼面蛛相繼發出尖銳又沙啞的聲音,好像在交流一樣,有序不紊的變化陣型,圍了過來。
安寧遠道:“你們先走,我來斷后。”
說完,提著的劍上,幾寸長短的金光吞吐不定,全身戒備的緊盯著面前的妖獸。
“爹,我來幫你。小九你先走吧!”
安小七一步踏出,決絕的站在安寧遠身旁。
欽音哭笑不得,道:“你修為比我還低,我陪著安叔殿后,你躲遠一點。”
“胡鬧,鬼面蛛都是二品妖獸,你們留下來只會讓我分神,快走,涼城等我。”
安寧遠心里感動,嘴上卻嚴詞訓斥,他說的也是實話,都留下來,他很多手段施展不開。
可現在這幅場面,卻讓安小七誤以為這是訣別的話。
安寧遠無奈,一記手刀砍在安小七脖頸處,讓她暫時昏迷過去,欽音眼疾手快的抱在懷中。
安寧遠對欽音囑托道:“你帶著小七先走。記住,天明后涼城沒等到我,一定要帶小七去凌月劍派!這是儲物袋,具體用法到時去問小七。”
剛把東西交給欽音,就有幾只鬼面蛛嘶叫著撲了上來,安寧遠無奈,只能提劍截住,一時間金光縱橫。
鬼面蛛的外殼,面對安寧遠的飛劍,好像豆腐一樣脆弱,每一劍揮出,都帶起塊塊綠色的血肉。
吱!吱!
無數的鬼面蛛被砍殺聲吸引,兇性大發,前仆后繼的攻來,密密麻麻一片。
欽音懷抱著小七,咬牙看了眼被包圍的安寧遠,轉身離開。
就像安寧遠說的,他們留下來只會是累贅,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走。
在安寧遠的感知中,欽音帶著安小七逐漸遠去,他一改疲憊,全身靈力涌動。
巨大的氣勢爆發,手腕一轉,一道十幾丈長的滿月狀劍氣,自身體周圍出現,逐漸向著外圍擴散。
凡接觸劍氣的鬼面蛛,從頭到尾被完整的切成兩半。
安寧遠半跪在殘肢血肉中間,淡淡的腐蝕氣味充斥周圍,氣喘吁吁的道:“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
“多謝。”
一陣清冷的聲音響起,一抹白色身影出現在安寧遠身邊。
安寧遠問道:“為什么?”
身邊這日日夜夜思念的女人,還是如同最初的模樣,好似九天上的仙女,讓人生不起一絲褻瀆的心思。
女人道:“這是他們的路。”
“你這么做是害了她?!”安寧遠滿腔憤怒。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女子冰冷的回道,又似解釋似威脅般說道:“她有自己的使命。還有,不要自尋死路。”
“如果我偏要管呢。”
“我必殺你。”女子語氣堅定,說完便消失不見。
令人作嘔的空氣中,殘留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安寧遠站在那里,苦澀的自言自語。
“哈哈哈!”
他本就不該幻想什么,十九年前,女子幫他走上仙路,他撫養安小七長大,從那之后再無交集。
不然,以他元神期的修為,別說假的二品妖獸了,就是一群真正三品下的圍攻,帶著兩個人安全退走算不上多難的事情。如果不是剛才女子阻止他跟去,他為什么留下來斷后?
現在想來,欽音安小七那種修為,都能掙脫幻境,他卻還要借助外力,應當是女子的手段了吧。
只是,為什么不真正殺了他呢?
這也是安寧遠不解的地方,如果是為了安小七的成長,殺了他難道不該是最好的結果嗎?
難道是他?
安寧遠腦海中出現一張嬉笑的臉,心里也愈發確定了,不然怎么解釋,安小七會在他閉關修煉的時候,突然出現開客棧的想法,又恰好遇見賣身為奴的那小子?
“小七是我養大的,插手她的人生,誰都沒資格!!”話音未落,毅然決然的向涼城趕去。
涼城,一處客棧中,安小七悠悠轉醒,窗外刺眼的陽光,讓她微微有些不適。
本能的抬起右手,想遮擋一下,不料驚醒了趴在床邊熟睡的少年。
“你醒了!額。”
欽音不知道下面該說什么了,已經日上三竿了,安寧遠還有出現,難道要說別傷心,安叔臨死前想讓我們好好活下去?
“走吧,我們去皇城。”安小七起身下床,笑著道。
見安小七和平常一般的樣子,欽音試探著問道:“小七姐,安叔他。”
“我爹沒事,安心。接下來的路,我們該自己走了。”
安小七颯然一笑,她有安寧遠的魂牌,他出事的話魂牌必碎,如今魂牌完好的躺在戒指里。
雖然不知道老爹的用意,可總歸不會害她。
欽音仍有些擔憂,勸道:“還是休息一天吧,咱們明天再走,反正已經走了一半的路了。”
對于欽音的關心,安小七心里暖暖的,轉手拿出魂牌,解釋著她是真的沒事。
可欽音腦子此時一片混亂,他有種感覺,一切沒有那么簡單。
到底誰在幫他?誰又在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