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賢突然覺得，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哀便是沒有手機相機。

遇到這種荒誕的事情，沒有辦法用事實依據證明自己說的話...

“伯伯，會不會是珠子被吸進身體里去了？我哥他沒有說謊，我也在他身上見過那珠子，陷在肉里，是血紅色的……”肖子賢上前解釋道。

肖子言連連點頭，感動不已，關鍵時刻，自己這個妹妹還是挺靠譜的！

吳立謹沉思，若有所思，他想過了所有的病狀，沒有一點頭緒，此刻還有了血紅色的珠子一說，更是讓他無從下手，他轉而對肖徒道：“老肖，你兒子的病，我也醫不了。”

肖徒急道：“那該如何？”

吳立謹認真道：“我醫不了，不代表我師父他老人家不行，我的學識不及他老人家的十分之一，我想帶子言去一趟南疆百蟲谷，不知你放不放心？”

肖徒點頭道：“我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也只能如此了。”

“那便三日后出發。”

吳立謹收拾起藥箱，轉身離開，顯然他對此也十分認真重視，對于學醫的人來說，接觸解決越是難的病癥越是能讓他們有成就感。

肖徒立馬跟出去送他，這些有名的醫士，脾氣總歸有些古怪，做事雷厲風行。

“看來，我注定不能好好待在家里了！回來沒幾天，又要出遠門。”肖子言對著妹妹嘆了一口氣，吐吐心中不快。

肖子賢冷哼了一聲，沒有安慰的意思，嘲道：“那也總比你待在家里看那些下流的東西好！”

說完怒瞪了他一眼，也離開了房間。

肖子言一臉茫然，什么下流？我怎么了？感覺妹妹對自己的態度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

這天。

東邊巷尾的說書老頭鋪子前，和往常一樣，坐滿了人。

只不過，今天多了一個戴著寬大斗笠，臉蒙輕紗、披著過膝蓋腳長袍，腳穿涼拖的胖子。

等到老頭收拾好東西回住所，他仍跟在后面，寸步不離。

走到一處街巷轉角，老頭突然一個撤步，一抬手掀開那人的大斗笠。

“怎么是你小子？我還以為是哪個歹人呢！”

老頭見到肖子言，眼中歡喜，又見他滿臉通紅，開玩笑道：“怎么回事，吃春藥了？”

“此時說來話長，到你住處，我再跟你說！”

肖子言皺著眉，自己這副模樣生怕被人看到，太難看了，叫外人知道，肯定一傳十，十傳百，以后就沒法在東臨的父老鄉親們面前立足了！

到了老頭的住處，關上了門。

老頭吹著胡須，蹬圓了眼睛，看著卻像是滿是怨氣一般，喝了口酒，質問道：“你小子不是很自信嘛，之前走的時候說參加完白云門的武試后，就不回來了？”

肖子言笑吟吟地答道：“這還不是因為時運不濟，沒被選上嘛，選上了還會來這聽你講這些俗套的故事呀？”

“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老頭找了張舒服的躺椅坐下，叫罵了句。

但根本沒有生氣，只是輕搖蒲扇笑了笑，繼續說道：“唉喲...偌大的白云門也沒個慧眼的人。有朝一日...我猜，他們都會后悔的。”

肖子言此刻也沒法關心白云門的人怎么想，只知道身上異常的熱。輕輕解開長袍的扣子，搶過老頭的蒲扇，給自己扇，說道：“熱死我了！”

老頭看到他這副模樣，驚訝之色全部展露在臉上，道：“里面什么衣服不穿，裹了兩袋冰塊？虧你想的出來，我就說你怎么一下子吃那么胖了。”

“是啊，我得了怪病，熱啊，我很快又要走了，特地來見見你。生怕以后陰陽兩隔，沒得見了。”肖子言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肖子言記得三四年前，第一次知道這里有一個說書的老頭，便去聽老頭的說書。

接著就喜歡上了聽老頭講故事，那些關于江湖武林的恩怨情仇，他頗為著迷，然后說話投機，就和老頭成了忘年之交的朋友。

“什么病？前幾天你妹妹來找我的時候，也沒跟我說啊。”

老頭有點擔心疑惑，看他滿身通紅這副模樣，以自己的閱歷竟也看不出這是什么病狀，要是紅紅的一大片可能是被毒蟲咬了，但這遍體通紅？

“這事就說來話長了...說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肖子言將事情的起末講了一遍，把血紅色珠子陷在自己背后也說了出來。

“我也不是大夫，不敢瞎說，但你說的那個珠子，據你所說的形貌，嘶...是不是血魂珠？我也只是最近才聽說過這玩意，據說是極具靈氣之物，本一直在魔教，后面魔教被滅門，落在了幽谷六仙手里...”老頭分析道。

“那六個惡人手里的東西...怎么可能跑到我身上來？當我是盜王之王啊？算了算了，管他呢，明天，吳伯伯要帶我去南疆百蟲谷找他的師父為我醫治。”肖子言頭一仰，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嘿嘿，吳立謹的師父是蟲谷醫仙，這世上還沒有他治不好的病，你放心好了。”

老頭其實也只是知道蟲谷醫仙的名頭，到底醫術如何，自己沒去看過病自然是不知道的，這番說法也只是想安肖子言的心罷了。

“但愿吧…”

“不說這個了，我問你個問題。”老頭似乎有疑惑，問道：“你說過你母親是以前是個女俠，但生你的時候過世了，你爹也沒再娶，那怎還會有個妹妹？”

“你說子賢她啊？她...不是我的親妹妹，是我爹收養的，我告訴你了，你可一定要保密！”肖子言回答道。

“一定。”老頭示意明白。

“我和我爹都沒有告訴子賢這個秘密，但我認她就是我的親妹妹，我爹對她也像自己的親女兒一般...”

肖子言說起這件事，便想到母親，覺得感傷。

一改以往不正經的模樣，令老頭看著有些不習慣，只能扯開話題。

老頭笑著道：“喲，還有天上掉妹妹的好事！不是老頭子說笑，她是個美人坯子，長大后一定比你好看！”

肖子言緩過神來，一臉嫌棄，指著老頭的鼻子嘖道：“我當然知道我妹妹漂亮！好啊...你這個色老頭，連小孩都不放過是吧？我就不該讓她過來幫我還書！叫你看到，對她戀戀不忘。”

老頭連忙擺手，急道：“你別瞎說！夸她好看就是動歪腦筋啊？我還說過你長得俊呢。”

肖子言開玩笑起來，笑著道：“老牛想吃嫩草？勸你最好放棄這種念頭，小心我不尊老人，痛扁你！”

老頭瞪大了眼睛，搶過肖子言手中的蒲扇，用蒲扇輕輕扇了他一下，輕罵道：“別胡說！”

肖子言翻著老頭鋪子里的書卷，那些故事有些講過的或是沒有講過的，老頭都分疊得很整齊。

“你這肯定有犯法的書，我可聽別人說了，說是說書老頭還開了個午夜場？”

“噓，這些話說不得，你不想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了去蹲牢獄吧！那可真就死在里面了。”

“那就是有了，借我一本，我不說出去，拿去南疆的路上看，長途煩悶！”肖子言戲謔道。

老頭當真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蹲下撿起藏在桌子底下的黃皮包，嘆了口氣：“是要生活的嘛，其實我也不想講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