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用眼神制止住了想去截胡的蘇慕。
看樣子是嫌熱鬧不夠大。
不過蘇慕真的挺好奇的,這萬古流,怎么就成這幅德行了?
說起來,蘇慕都好久沒在學校看見萬古流了。
難不成是自己師父出手了?不應該啊。
可看這架勢,又跟自己師父脫不了干系。
蘇慕牙疼。
唉,師父,您就不能少惹點事么?害徒弟一天跟著您擔驚受怕的。
大廳里靜悄悄的,除了擔架上萬古流偶爾發(fā)出的呻吟聲和老大爺嗑瓜子的聲音,一片祥和。
半個小時后,大廳里又進來一個兩米多高的年輕和尚,目露精光,手里握著串念珠,身上一襲破爛袈裟,裸著一條胳膊,隱隱看出后背的一大片刺青;龍飛鳳舞的樣子讓蘇慕好怕這個和尚一開口就是:“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
好怕。
青蛇小姐姐,你還活著的,對吧。
年輕和尚昂首挺胸,氣宇軒昂的沖著老大爺施了個禮之后,便站在了萬老哥的身后,不知道低下頭附耳說了些什么,然后就見萬老哥不著痕跡的沖著自己笑了一下。
不愧是正派中人,連笑容都是這么暖人心脾。
只這么一眼,就讓蘇慕如沐春光,感到整個人的精神境界都升華了,所以蘇慕也拿出了手機開始搖人。
蘇慕開了免提。
老大爺向蘇慕投來了贊揚的目光,萬老哥也是一臉欣賞的表情。
直到半個小時后,蘇慕還準備去撥號時,老大爺一把瓜子皮丟了過來:“這兒廟小,那些見不得人的,還是別往這邊領了。”
蘇慕聞言放下了手機,開始坐在地上思考人生。
十分鐘后,萬老哥身邊的和尚從袈裟里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
萬老哥則是哈哈大笑,空蕩蕩的大廳里,蘇慕甚至聽見了回音。
難不成自己師父跑路了?
不,不會的。
也說不準。
還好自己搖了人。
可是,自己師父為什么還不出來?
不會真的跑路了吧?
蘇慕捂著腦袋,自己也是正派啊!
可師父呢?
相處的時間越長,蘇慕越感覺師父在正道的光下?lián)纹鹆苏陉杺悖€是超大的那種。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外邊雨怎么就停了呢?
“慧寧師太,您來了。”萬老哥雖然拄著拐杖,但腳下卻是一點也不慢,迎著剛進大廳一身緇衣的師太走了過去。
師太看著不過四五十歲的樣子,身后跟著兩個看著年齡不過二八的小師父,笑意盈盈。
萬老哥再怎么看也有七八十歲了。
蘇慕撇了撇嘴,正道人士,果然禮賢下士。
看來自己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啊。
正道之路長漫漫,蘇慕必將打點上下而求索。
師太進來同樣沖著老大爺施了個禮,便默默的坐在了萬老哥的嘍啰搬過來的椅子上;兩個小師父靜靜的站在椅子后邊,甚是乖巧。
蘇慕數(shù)了數(shù),嗯,一共擺了八把。
然后蘇慕跑出去院里叫了門邊幾個趴在墻角的年輕人,搬了十二把。
萬老哥還是一臉笑意。
正道人士,養(yǎng)氣功夫果然了得。
“太沖老哥!”
“海逸兄長!”
“明月道長!”
“老首長!”
“司令!”
好吧,蘇慕一個都不認識。
大家進來之后的標準程序都是先向老大爺行個禮,然后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蘇慕眼疾手快,指揮著大佬的隨從們從旁邊搬來桌子后挨個親手奉上了香茗。
獲得了大佬們的一致肯定。
大佬們眉角帶笑,溫和可親。
萬老哥,亦是眉角帶笑,溫和可親。
蘇慕,露出了靦腆的微笑,謙遜極了。
又等了一個小時。
不得不說,大佬們的養(yǎng)氣功夫真好。
難不成他們還想在這蹭個中午飯?
聚會在李修遠出現(xiàn)之后達到了高潮。
“喲,今個這么熱鬧呢!”李修遠推開門出來之后見大廳里一派祥和,轉頭朝身邊穿著中山裝的老頭笑著說道:“看來你們今天挺忙的啊。”
大廳里的人齊齊望向李修遠,李修遠老臉一紅,老害羞了。
“諸位,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徒弟還要帶我去玩呢,走了啊!”李修遠說完朝大廳里的眾人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就要離開。
“李修遠!”
萬老哥異常興奮。
“你是?”
李修遠一臉疑問。
“萬年青。”萬老哥抬起了驕傲的頭顱。
蘇慕肅然起敬,多么樸實無華的名字啊,健康長壽!
“不認識。”
李修遠搖了搖頭。
萬老哥臉色鐵青:“萬古流是我孫子。”
“還是不認識。”
萬老哥委屈的都要哭了。
李修遠最見不得別人哭了,見狀把手搭在了萬老哥的肩上:“孩子,無論我們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怕,微笑著面對它,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懼,堅持,才是勝利!加油,奧利給!”
萬老哥受到了鼓勵,再一次用希冀的眼神注視著李修遠。
“你知道我是誰么?”
“知道了啊,萬年青么。”李修遠撫了撫下巴上的白須,笑道。
萬年青內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拄著拐杖后退了兩步,沖著跟李修遠一起出來的老頭開口說道:“還請會長今日主持公道。”
來了,來了,正戲來了。
蘇慕坐在椅子上跟老大爺和葉三叔一塊嗑起了瓜子。
會長,姓秦;是三十四處的頭頭,今年八十三歲。
秦會長輕咳一聲:“李道長,您先坐下吧。”
李修遠在老大爺?shù)氖掷飺屃艘话压献印?
“秦會長,你還是先看看我孫子吧。”
秦會長步履蹣跚的走到近前,蘇慕真擔心這老頭會摔倒。
“唉。”秦會長長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蘇慕:“小蘇,去倉庫拿顆大還丹過來吧。”
“得嘞。”
蘇慕可高興壞了,這老頭平時跟防賊似的防自己師徒倆,現(xiàn)在竟然舍得讓自己去倉庫了。
感謝萬古流。
沖著李修遠奸笑一聲,李修遠心領神會偷偷塞了個布袋給蘇慕,一切盡在不言中。
“會長!”
萬年青臉上擠出幾顆豆花:“我可就這一個孫子啊!”
“我萬家五代單傳啊!”
“古流可是您看著長大的啊!”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秦會長臉上肌肉抖了抖。
輩分啊!
“我知道。”秦會長無奈的看著萬年青:“你也先坐下吧,都一大把年紀了,每天還這么能折騰。”
“會長啊!”
萬年青鼻涕都哭出來了。
“這孩子,你哭什么啊,有什么事你說。”
“我這孫子,可是在平陽出的事。”萬年青拿著拐杖在地上敲了幾下:“我問過幾位大師了,我孫子受的這般陰毒功夫,普天之下,只有他李修遠會使。”
“你放屁,我徒弟也會使。”李修遠一口唾沫星子噴了出來,為自己憤憤不平道:“老道我一直在終南山呆著呢,可沒去過什么平陽,你別血口噴人。在平陽的,那是我徒弟!!!”
得虧蘇慕不在。
“你分析的很對。”老大爺拍手鼓掌道:“就是,這事跟修遠八竿子打不著啊。”
“還是夏老弟明事理。”
李修遠欣慰的看著老大爺。
老大爺全名夏富貴,是夏依依的太爺爺。夏富貴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夏秀琴的父親夏招隱,小兒子便是夏依依的爺爺夏向陽。
云山縹緲如招隱,花木欣榮亦向陽。
“他那徒弟,道行怕是不夠。”萬年青嗤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你奶奶個腿,你敢說老子的徒弟道行不夠。”李修遠從椅子上跳下來,一腳踢飛了旁邊的椅子,幾步走到萬年青跟前:“小子,我告訴你,你質疑我可以,但質疑我徒弟,不行!”
李修遠放眼四周,感到眾人關注的目光之后,頓時胸中一股豪邁之情油然而生,恨不得賦詩一首。
“在座的各位,都說說,我徒弟道行夠不夠?啊?別說你們一起上了,就連我,都不是我徒弟的對手。”
此言一出,四座巨驚,除了吃瓜的夏富貴和葉三叔笑的更開心了之外,其他人臉上都鐵青鐵青的,包括秦會長。
如果大家剛才沒聽錯的話,李修遠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
李修遠,你個老匹夫,你夸你徒弟就算了,我們不計較;可你還連帶著損我們,最后完事了還拐著彎的夸了一下自己,要不要這么不要臉。
見沒人說話,李修遠更起勁了:“不是我說,萬年青,就你那孫子萬古流,我徒弟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你信不信。”
唾沫星子濺到了萬年青的臉上。
萬年青身子又激動了幾分。
“小樣,你們不信?成,回頭等你那孫子好了,咱們約一下。你孫子要不死,我李修遠跟你姓。”
“還有你小子,叫個什么不好,叫萬年青?京城這地可不適合你。你不好好在你老家呆著,出來瞎蹦跶啥?”
萬青年激動地拐杖都丟地上了。
還好旁邊的嘍啰眼疾手快給攙住了。
秦會長嚇得擦了擦汗,好怕萬年青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癱在這,那可就出大事了。
蘇慕興高采烈,一蹦一跳的回到大廳里的時候,就見李修遠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樣子,孤傲不羈。
沖著李修遠會心一笑,蘇慕又坐在了椅子上。
“喲,今兒個挺熱鬧的啊。”
聽見聲音,蘇慕臉都綠了。
門口一黑一白兩個傻子正笑呵呵的揮著手朝蘇慕打招呼。